杨府的人立刻送来了美酒,各斟一杯捧于手心,容王看着杯中的玉液摇晃感觉有些不是滋味。(更新最快最稳定)杨术笔直的将酒杯举起,轻声说:“王兄,此次我双极旗出战西北除了保家卫国外也是想远离是非,此次一别希望还有再见之日,保重了。”
杨术一饮而尽,容王也毫不犹豫,简单的几句话尽显豪迈。着喉中的辛辣,容王大大的出了口气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说:“愚兄即将离去,此时有一句话想冒昧一问,不知王弟可否秉实相告。”
“杨术言无不尽。”杨术的神色如常。
“王弟出战契丹,想必以双极旗的骁勇定是攻无不克。”容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待到双极旗得胜归来之时,恐怕这京城也会陷进战火之中。到时定王兄与皇上免不了一场死战,若到了那等境地,王弟是否会与东北大军一战。”
“王兄决定去东北了?”杨术有些惊讶,算来算来也没想到容王会选择投靠定王。
“是啊,除了那以外,天下恐怕没我的容身之所了。”容王苦涩的叹息了一声:“我朝堂上的势力已经伤筋动骨,最大的依仗顺天府此时也是中落,京城的兵权尽在温家的手中,我已经没有办法与温迟良继续对峙下去了。京城以外虽有一定势力却无兵权,普天之下也只有定王兄能庇佑得了我。”
“为什么是定王,骨肉情深么?”杨术鄙夷的一笑,骨肉情深这个词是很感人,但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用在最是无情的帝王世家。
“王弟又何必嘲笑我呢。”容王没有恼怒,反而是豁然的一笑:“眼下定王兄和温家是势如水火迟早有你死我活的一战,而当年先皇在世的时候我手握顺天府时不只与温家有隔阂,与定王兄之间的争斗也是不少,若论起积怨的话我们兄弟间也曾是势如水火,彼此都心里有恨。”
杨术沉吟着没有说话,今天容王将这些话摆上台面来说,将这些肮脏得见不得光的过去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这证明他真要离开了,他也明白自己的处境何等的危险,双极旗一但拔营离京的话那就是他受灭顶之灾的时候,随之而来的肯定是温家疯狂的围剿。
“定王兄会收留我,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容王自嘲的笑道:“曾几何时在他的心里,我和温迟良是一样的可恨,不过时过境迁。这时哪怕是我想做个闲散王爷温家都不会放过我,而定王兄则不同,我投靠他的话为了自己的仁义之名他不会杀我,若他真能位极九五的话,到时我还是做我的容王,即使不可能再有实权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收留你?”杨术并不是傻子,立刻冷笑道:“定王现在虽然盘踞东北虎视耽耽,但钱粮吃紧的情况下却请你这尊菩萨回去供着,恕愚弟直接,恐怕容王兄不是只身投靠,而是带着让定王难以拒绝的好处。”
“王弟总是如此聪明过人。”容王温吞的一笑倒不否认:“没错,这次随我一起走的有顺天府剩余的人马,有起王弟和他召集起来的五千旧部。虽然这点人数不多但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定王兄也是看上了我这支奇兵才会求贤若渴,更何况愚兄并不是无用之人,定王兄眼下的境地如此险峻他自然不会白白的收留我和麾下的这些兵马。”
“是也,收留了你,能得到的东西正是他最需要的。”杨术的话带着几分的鄙夷。
定王缺的是什么,他什么都缺,东北大营只有虎视耽耽的十万大军。尽管他可能得到了一些异族外邦的支持,但说到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能让这些异族出兵那自然他许出的利益是他都不愿付出的庞大。
空口白话也罢,一但打下江山的话定王段时间内怎么可能应付得了外乱。所以他许诺这些异族丰厚的条件无可厚非,可真到了位居九五的时候他肯定不愿意兑现诺言,相比之下已经落魄的容王是更优秀的一枚棋子。
定王的考虑很全面,即使他位极九五但那时的江山是百废待兴,再与异族撕破脸面大打出手是没必要的事。
容王眼下虽然虎落平阳,但他有起王的旧部,有自己的顺天府,还有各地零散的势力。说到底他还有王爷的尊称,到时候不管定王以什么样的名义起兵,有另一位王爷的名号绑在一起总是一件好事。
这是一个讲究名正言顺的年代,任何的事情都得顾虑一个师出有名,在出兵的这一点上更是不能敷衍了事。古往今来有什么清军侧,有什么杀奸臣,但就是没那种大摇大摆的喊着老子要造反老子要当皇帝就起兵的二货。
所以容王投靠定忘是无奈之举,但对于定王来说却是一大收获,其中的好处之多筛选出来都足够让他笑都笑醒了,不过是实际的还是可利用的因素,另一位王爷的投诚对于定王来说简直是天降的甘露。
“容王兄,你变了。”杨术深沉的看了他一阵,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是啊,变了,变得我自己都不认识了。”容王苦笑着,一脸的颓废之色,低沉得连他自己都不认识。这还是之前那个常常把笑容挂在脸上的贤王了么,他现在的低落与无奈让人感觉到心里很不舒服。
容王的改变或许一直在持续着,但天天看见就不太明显。从长子赵沁华在魔门之乱时的丧命,再到所谓的次子赵沁宏惨死西南,他是一个枭雄但也是一位父亲,接连的打击让他已经没了往日的雄风。
更何况顺天府已经不是当年那条让人闻风丧胆的恶狗了,接连的折败再加上西南的抢尸之战,顺天府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尽管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也是日落西山之势。
可以说容王的已经心灰意冷了,大儿子聪明无比却死于弟弟之手,二儿子也是人杰最后却不得善终。膝下最杰出的两个孩子都死于非命,可想而知带给这位父亲的打击是何等的巨大,哪怕是他一心图谋江山但最后这江山又能给谁。
容王还有其他的儿子,可不是年幼就是资质平庸,哪怕是日常的人情世故都帮不上他的忙,更别说是运筹帷幄甚至是阴谋诡计,恐怕连顺天府的一件小差使他们都办不好,这也是让容王彻底失去希望的原因。
而他现在落魄了,或许在定王的眼里就是收养的一只狗而已。但容王不是傻子,他知道呆在京城是迟早一死,除了投靠定王外没别的地方可去,而投靠这位曾经针锋相对的手足对他来说也是一场豪赌。
“言尽于此。”容王惆怅的哎了一声,抱着拳挤出了些笑意:“世事无常啊,不过还是祝王弟能旗开得胜,日后哪怕是与王弟在京城兵戈相向也好,最少那时我们都还活着。”“容王兄,保重了。”杨术也是动容,虽然现在二者间的关系已经彻底破裂,但曾几何时容王是他在京城唯一的挚友。“保重。”容王温吞的一笑,上轿归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