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永望定了定神,这才拱了拱手说:“这两伙人,一伙坚称是公爷的家臣!眼看家主被人追杀这才大打出手,手持公爷的印信,还请公爷验证!”
他话音一落,立刻有捕快手持着杨存的印信,高举过顶恭敬的递上!杨存拿起来只是敷衍的看了两眼,立刻点了点头说:“确实是我的印信,这些人也确实是我国公府的家将,白知府还有何疑虑。”
“只是……”白永望一看杨存如此淡定,心里一时在鼓噪,犹豫的看向了被封口而绑的另一伙人,眼神里的几丝犹豫耐人寻味。
“既然知道是我的家臣,为何还不松绑!”杨存一点都不给他思索的机会,冰冷的一句话很是生硬,几乎不给这杭州知府半点的面子。
“这!”白永望只感觉额头上都有冷汗了,这敬国公不是一向性子温吞的么,怎么今日说起话来这么咄咄逼人。
“松绑!”赵沁云似乎看出了白永望的尴尬,马上挥了一下手。旁边的官兵立刻上前被张周两家的人松绑,周默台和张明远站起来后互看了一下,彼此都有点苦笑的味道!不过眼下为了不吃这个官司,还是赶紧按家臣之礼,朝杨存一拜后老实的站到了门边。
“世子,今日倒是好雅兴!”杨存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去问这案子,而是笑咪咪的看向了旁边的赵沁云。
“公爷多滤了!”赵沁云也是楞了一下,马上拱起手,一脸不好意思的说:“晚辈也是恰巧在白大人的府上做客,凑巧听了这案子心里担忧公爷的安慰,这才赶忙前来探望的,眼看公爷谈笑风生,沁云也就放心了。”
“恩,多谢世子关心了!”杨存自然是客套了一下,只是话锋一转,在白永望还没回过神的时候,立刻冷着声问:“白知府,这青天白日的,杭州城下竟然有人在闹市公然的打杀,确实是该严办!只不过这伙贼人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公然的追杀本国公,这杭州城在您的治理下,是不是有点世风日下了。”
好一招反客为主,原本占尽了先机,可眼下为什么却是被动得很!白永望一想都有点恼火,但还是赶忙拱着手说:“公爷教训得是,是下官治理不力。”
“天大的笑话!”杨存这时满面恼怒,拍案而起,怒喝道:“在本国公的封地上,就在那么多百姓的眼皮底下。这胆大贼人持兵器招摇过市,莫名其妙的要刺杀本公。倘若不是家臣忠心护主,恐怕杨某早就身首异处了!杨某一堂堂国公都如此的狼狈,倘若他们追杀的是寻常百姓,那恐怕早就横尸当场。”
说到这,杨存已经站了起来,背着手来回的走,气呼呼的说:“好你个杭州知府,虽说你惩戒斗殴之徒先押再审无错。可就在你的治理下,这些贼人如此明目张胆的追杀朝廷的国公爷!反了天了,这可是杭州府啊,我百年杨家今天可算闹了个大笑话了,难道在你们的眼里我江南杨家已经落魄到这地步了,可以任由这些蟊贼糟蹋府邸上的金字大匾!”
“这……”白永望话都说不出了,这大帽子一个接一个的扣下来,连消带打的,倒让他没借口治得了这闹市斗殴之罪。
“这些贼人就该严审!”赵沁云一副很赞同的样子点了点头,百年杨家的名声确实是一个大帽子!这敬国公府还好安抚,拖上了这百年杨家的名声,恐怕远在京城的镇王都会雷霆大怒。
其他二公呢?是否也同仇敌忾,想到这,白永望顿时一脑门子的冷汗!祖皇御赐的牌匾都拿出来说事了,那字字铿锵可是连当今圣上都不敢冒犯,这帽子扣得也太过份了。
“像这等忤逆的贼子,就当场乱棍打死!”张达在旁忍不住哼了一声,拱起手来没好气的说:“如今我敬国公府唯此独脉,却遭人明目张胆的刺杀!此事少爷应该上报圣听,请圣上还我们个公道,严惩这背后的主使。”
你妹的,一个个比我还腹黑啊!杨存欣慰的点了点头,自己这边已经在颠倒黑白了,那边张达还配合得那么默契。前段时间已经出了镇王府被明目张胆的攻打之事,后来又有容王世子被绑,接二连三的涉及皇亲国戚这根本是在藐视朝廷,老皇帝已经是雷霆大怒了,那火大得谁都不敢引火烧身!在这么敏感的关口上,这大帽子一扣,估计没人敢横插一手管这闲事。
“公爷所言甚是!”赵沁云马上赞同的说:“此等蟊贼实在是胆大至极!如不严惩的话,他日岂不是得冒犯父王,刺杀圣上不成,实在太可恶了。”
“世子所言甚是!”杨存一脸的阴沉:“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连我们都深感不安,可想而知百姓会何等的恐慌。”
赵沁云冷冷的说:“若在我的军中,这种大不敬之徒早就军棍毙命了!只是不知道地方上的刑律,是要如何处理这些悖逆之徒。”
“回世子,公爷!”白永望看着这二人一锣一鼓的唱大戏,虽然有些困惑但还是赶紧说:“按大华律,庶民冒犯官员,当掌嘴三十监禁一年。若冒犯皇亲,三公,内阁或当朝一品,则是流放边疆!而倘若刺杀,车裂……”
“呜……”这时,地上被封口而绑的一众人紧张了,立刻剧烈的挣扎起来,无奈嘴被破布封住发不出声音。
“让他们说话!”杨存冷笑了一下,这罪名已经坐实了!眼下不管你是哪路的人马,先给你打残了再说,萧九之事虽然已经有办法叫你哑口无言,但杨某可不想有什么菲言菲语惹人猜忌!
“是!”士兵们立刻上前,摘去了他们嘴里的破布。
“公爷,世子明鉴啊!”那双刀大汉明显是带头之人,一拿开嘴上的布立刻跪地磕头,满面惶恐的说:“我等不是存心犯上,我等也不是那大胆蟊贼,只是有公务在身一时卤莽而已。”
“哦,莫不成你还有官位在身不成!”赵沁云摆出一副很是吃惊的模样。
“微臣韩巨!”双刀大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隶属顺天府侦缉衙司,从八品捕快!此事是奉命下江南来,缉拿杀人越狱的钦犯萧九。”
“哦,顺天府缉拿天下是职责所在!”赵沁云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问道:“前段时日顺天府天牢被劫,圣上钦点的萧九被劫走了。为此事龙颜大怒,容王叔更是面上无光,自然是不能放纵这等罪大恶极的人!只是你们缉拿钦犯,却又为何冒犯到敬国公?”
这小子,表演起来一楞一楞的,内心戏十分的强大!杨存不禁鄙夷的看了赵沁云一眼,这小子心计比他老爹还深!刚才自己大帽子一扣实就开始装上好人了,今天你不是要看大戏么,老子叫你看个够。
“因为……”韩巨看着杨存,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的说:“属下不认识国公爷,眼见他与那贼人萧九在一起,以为是同伙,就贸然出手了。”
“哈哈!”杨存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赵沁云也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直笑得腰都有点弯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两人为何同时发笑!杨存笑得了一阵,摇着头说:“世子,这理由寻摸得好啊!”
“可笑之极!”赵沁云笑了一阵,立刻板下脸来问斥道:“大胆狂徒,居然撒这样的弥天大谎。可笑,可恨,敬国公位份尊容,乃我朝一等公,御赐饕餮袍恩宠正盛,又岂会与那种沦为阶下囚的贼人混在一起!”
“属下句句属实,不敢有所欺瞒……”韩巨也是吓得面色苍白,这时已经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辩驳!眼下京城里风波从未停过,这这么敏感的风口浪尖上闹出这事来,恐怕连容王都不会去保他们。
“这样啊,你说的萧九,是他么?”杨存沉吟了一下,朝门外看了一眼!那名唤为阿浪的弟子很是机灵,立刻进了堂跪下地来,诚惶诚恐的等着问话。
“对,对,就是他!”韩巨马上激动起来,信誓旦旦的说:“萧九的画像已经贴遍了每个城门,属下身上也有,请世子明查。”
这时候,公爷没了,世子明查!杨存顿时冷笑了一下,不过自己这情况还好!旁边的白永望已经是呆若木鸡了,看他那尴尬的模样,估计已经后悔趟这个混水了。
周印使了个眼色,不等那些大兵动手,周默台就心领神会的上前搜身!从那韩巨的怀里掏出了一张画像和顺天府缉拿天下的腰牌,恭敬的递到了杨存的面前!赵沁云似乎对这喧宾夺主的行为也不以为意,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继续看他的大戏。
腰牌没错,他们确实是顺天府的人!杨存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他的话,自然没必要细看!只是看了眼那画像,立刻哈哈大乐的递给了赵沁云,又朝阿浪调侃说:“阿浪啊,是不是你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萧大人在位之时,杨某与他有一面之缘,没想到沦为阶下囚后与你这般的神似。”
画像上的萧九已经很是消瘦了,完全没之前那肥胖的样子!赵沁云看着沉吟了一会,这才试探着说:“公爷,晚辈与萧九也有数面之缘!眼下此人蓬头垢面不易辨认,可否让人为他沐浴净身,晚辈才好辨认。”
“自然可以!”杨存大手一挥,张明远微微楞了一下,但在老父的暗示下还是赶紧架起在地上一副战战兢兢模样的阿浪下去。
将一切尽收眼底,杨存心里开始窃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