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边回来后,不管是朴易笙还是方澜庭,都没有再来找过莫以杭。她自问没有立场去过问那两人的私事,但不能否定,这两个突然闯进自己生活的男人,对她的情绪确实产生了影响。
她没有把这两个人跟她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莫以淮,觉得事情没有重要到需向兄长报备的程度。
其实想深一层,莫以杭似乎由始至终都做好了这两个人随时会从自己的世界抽离的准备,就像他们来时那样突然。
最近,一个常来买面包的女学生向她推荐了《徐志摩诗集》。
这个女学生很喜欢找莫以杭聊天,知道了她学历不高,于是推荐她可以读一下现代诗,比较通俗易懂。
诗集里面有一首《偶然》,她觉得十分适合用来形容她与这两个男人的相遇。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如果他们不会再出现,那未能正式与他们道别,还真是遗憾呢。
快到中午,天上的云团不堪重负,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莫以杭把装伞的桶拿到门外,抬头便看到一个穿着西装踏着皮鞋的男子,撑着黑色长骨伞向面包店走来。
女孩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男人在雨中踏起一朵朵小白花。
男人停在她跟前,把雨伞抬高,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瘦了,没有了镜片的掩饰,女孩在他双眸的波光中读到了一丝狠辣与无情。
朴易笙把伞关上,放进伞桶:“杭杭,好久不见。”
他竭力想留给女孩和煦温暖的微笑,但这几天的经历擦掉了他内心的柔软。
今天的他,像是一位浴血而归的战士,尽管身穿黄金甲,也掩盖不住身心的狼狈。
“朴大哥,下雨了怎么还来?快进去吧,我给你弄点姜茶喝,暖暖身。”莫以杭把玻璃门推开,将男人迎了进门。
“这些天店里还好吗?”男人在地毯上弄干鞋底的水迹。
“老样子。没什么特别。”莫以杭把养生壶里的姜茶重新加热,倒了一杯给朴易笙,“来,握着暖暖手。”
男人接过杯子,暖意马上从手掌发散到全身。
他俩默契地谁也没有提朴易笙要娶妻的事情,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不说话时,两人就一起看着雨中的街景发呆。
偶尔有客人进来,男人的目光会自动追逐女孩忙碌的身影,怎么看也看不够。
莫以杭的心越发地发堵,她知道自己对朴易笙产生了懵懂的情愫,那是女人对男人的爱慕。
在得知朴易笙婚讯后,这种情愫令她感到羞耻,自己仿佛是躲在暗处不为世俗所容的第三者,卑鄙地觊觎着属于别人的瑰宝。
她决定把话说开,不想再承受在道德边缘被撕裂的痛苦,就当是对这段虚无缥缈的感情的道别吧。
“朴大哥,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你。”莫以杭故作无意地提起这个话题。
朴易笙拿着姜茶的手一抖,茶水被颠了出来,他赶紧抽纸巾擦干净。
他知道女孩迟早会得知这个消息,也是,铺天盖地的“宣传”,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商业联姻罢了,我不喜欢她。”男人咬着牙根说道。
“那她呢,她喜欢你吗?”莫以杭脱口而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追问,“对不起,我逾矩了。”
朴易笙看着女孩低垂下去的睫毛,像两只无精打采的小蝴蝶,有些心疼。
“她喜欢吧。”男人有点想回避这个问题。
“那这个婚是一定会结的,对吗?”女孩小心试探。
朴易笙意识到继续说下去,莫以杭就会主动退出自己的生活,这与他今天过来的初衷相违背的。
女孩鼓起勇气,继续说:“朴大哥,既然你有未婚妻,我觉得我们的交往应该保持距离。”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疏远你。”男人紧张起来。
“男女社交本来就应该保持距离,况且你这样也算是有妇之夫了,像之前那样孤男寡女在我家的情况,我们要避免才对,你懂我意思?”莫以杭向他解释。
男人不想懂。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莫以杭身边,抢下她手里正夹着面包的夹子,扔到一边。
修长的大手紧紧握住女孩无措的小手,他把女孩拽进了休息室,反手锁上了休息室的门。
休息室里,朴易笙把莫以杭抵到墙边,用宽厚的手掌垫住她的后脑勺,双眼发红瞪着女孩。
良久,男人低哑的嗓音隐忍地问道:“为什么你总是想着避开我?”
莫以杭由最先的无措转为无奈:“我说了呀,因为你要结婚了......”
“我不爱那个人,我有自己喜欢的人。你想不想知道是谁?”男人刻意引导着女孩的情绪。
有预感男人接下来要说什么,莫以杭猛地摇头:“我不想知道,这跟我没有关系。”
“你想的,你知道跟你有关系,对不对?我告诉你好不好?”男人用磁性满满的声音祈求着女孩。
朴易笙伸出一条长臂,抱住莫以杭盈盈一握的纤腰,把人往怀里带,伴随而来的是女孩发丝中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
“莫以杭,我喜欢你,我爱你。别赶走我。我求你了!”
莫以杭在男人怀里紧皱着眉头,她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强势而直接地表白。
他们相识这一个月以来,她能感受到男人对她的好感。
此时,男人的表白是灼热的,像盛夏的太阳,让人无法躲避。
但仅仅一个月的相处真的能培养出这么深厚的感情吗?
“真的就非我不可吗?”女孩抬头,懵懂地与男人对望。
“是,非你不可,此志不渝。”话毕,他捧起女孩的小脸,虔诚地吻上了女孩光洁的额头,接着是小小的鼻尖,“不管发生什么,我想要的由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为什么是我?”女孩问。
“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男人进一步逼问女孩。
莫以杭乖巧地点点头。
朴易笙又吻了吻女孩弥漫着水汽的小鹿眼:“我等下再告诉你。”
话完,他闭上眼吻上了觊觎已久的香软。
唇瓣触碰的瞬间,男人眼泪不止,多年夙愿已偿,无法言喻的一切都没在泪水里,浸湿了女孩的粉颊。
莫以杭对这突如其来的吻并不感到厌恶,就像这理所应当是要发生的。
她仰起头,接受男人都邀请,顺着他的动作,承受他的沾染,接受天神的洗礼。
慢慢地,女孩感到男人的力量在加重。
他不满足于唇瓣的触碰,用双臂把人捆抱得死死地,想把两人的骨血与灵魂融为一体。
他的舌头撬开女孩的关卡,吮吸着,撕咬着,在香甜的领域肆意掠夺,在温软的角落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随着时间的推延,朴易笙想要的越来越多,一千多个日夜的爱意在这深深的一吻中全面爆发,如狂风暴雨般肆虐。
一直到女孩承受不住,身体软得不行,发出小猫般呜咽的声音,男人才意犹未尽地离开这日思夜想的娇美。
莫以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颊红红的,像刚被采掘、布满晨露的花朵。
朴易笙用拇指帮女孩擦掉红唇上的水光,用额头抵女孩的额头说:“我真的好喜欢你,好爱你,好爱好爱。你可怜可怜我,不要放弃我好吗?”
女孩顺了顺气,抬头轻声地问:“朴易笙,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你?我说的'以前'是我失忆之前。我们是认识的对不对?”
“你想起来了?”男人惊喜道。
莫以杭摇摇头:“不是,但是能感受到你的感情,很深很深,绝对不是一个月能培养出来的。
所以你以前就认识我,在医院,你是故意接近我的对吗?”
“没错,我的杭杭真棒。”朴易笙五指穿过女孩的发丝,帮她梳理凌乱的头发,“三年前,在你发生车祸的地方,我们就已经认识。
我们是邻居,关系很好,除了工作和睡觉,我们几乎形影不离。
那时候我们的快乐很简单,一起吃饭,一起看书,一起骑小电车。\"说着说着,朴易笙又开始哽咽。
“那时候的我太迟钝,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你,以为自己只是把你当小妹妹一样照顾。
直到你发生车祸。
那时候我在外地工作,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联系不上你,我就拜托人去查。
知道你出事后,我发了疯一样地找你,但怎么找也找不到。
我没想到你居然改了名字。”
莫以杭耐心地听着:“那我以前叫什么?”
“你的名字很好听,叫‘莫小栀’,小白兔的小,栀子花的栀。”
“所以你第一次给我送花就选了栀子花。”
“是。
你哥哥说你每次回想以前的事情都会头疼,我不忍心逼你以健康为代价想起我。
于是,我想一点一点地渗入你的生活。
就算你永远想不起'以前'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创造新的回忆。”
“朴易笙,我忘记了往事,却抹不掉感情。
仅仅一个月,你就让我喜欢上了你。
我想我从前也是爱你的,这一个月的邂逅就只是导火索罢了。
只要你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我就一定重新燃起往日的对你的感情。”
朴易笙再次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莫以杭也顺从地抱紧了他的腰。
休息室里缠绵悱恻,无人理会前来光顾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