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要彻底平息西北边患,并非是今天才提出来的,这几年一直在筹备,但始终没有成行。
跟以前缺少钱粮物资境况不同,这几年实施屯兵屯粮计划后,军粮物资充盈许多,官兵士气高涨,完全满足出兵条件,可偏偏没有一个能号令三军,且有魄力出来主持大局的将才。
虽说英国公张懋和保国公朱晖都可以领兵,但张懋一向明哲保身,再加上富贵半生未曾戎马,久疏战阵,最多算是个军方的旗帜性人物,但却不是担任出征大军统帅的最佳人选。
至于朱晖,那根本就是个窝囊废,最擅长的便是消极怠战。
当年刘大夏出兵受阻,若非沈溪执意出兵,朱晖甚至能守在榆林卫眼睁睁看着刘大夏所部全军覆没而不打算施以援手,历史上朱晖更是个杀良冒功的奸邪佞臣,这样的人绝对不是领兵之选。
思来想去,弘治皇帝自然琢磨出其实最合适的领兵人选,是已经有过带兵经历并为他赢得尊严和荣誉的刘大夏。
但刘大夏年老体迈,回朝后身体一直不太好,皇帝要不近人情把刘大夏派出去,难免会招惹话柄。
谢迁心想:“定是弘治皇帝跟时雍问策,时雍环视朝中众臣见无人可以托于重任,便把沈溪这小子给抬了出来。”
“皇帝自然不会相信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统帅好三军,刘大夏见推脱不过,便表示自己挂帅出征可以,但沈溪必须成为他的助手!”
“这恰好解释了为何时雍一而再跟陛下称颂沈溪,甚至不惜歪曲沈溪在东南平匪只得寸功的事实!”
想到这里,谢迁气愤难平……你刘大夏可真卑鄙无耻,陛下让你领兵,你去就行了,干嘛非要把我孙女婿拉上?
沈溪在闽粤三省当督抚,如今三年才过去大半年,政绩已经到手一半,想必之后平息匪患指日可待。
如此一来,等三年过去我便可以动用关系将沈溪征调回朝,或许可以跨越那关键性的一步,从地方督抚直接升为六部侍郎,入阁指日可待,你偏偏要拉他去送死?送死还不算,简直是要人身败名裂啊!
收复河套,出兵草原?
鞑靼人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么?
历史上向游牧民族用兵得胜归来的有几位?多少所谓的名将折戟沉沙,最后葬身荒原,尸骨无存!
死就死了,偏偏死得窝囊,能不成英雄不说反倒被世人耻笑。
朱祐樘见谢迁迟迟不说话,问道:“先生有何顾虑?朕……临终之前可就这一个愿望……!”
皇帝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谢迁如何去反驳?难道继续阻止皇帝把沈溪召回,然后刘大夏拖着不肯去西北领兵?
还不如将沈溪叫回京城,等调令传达到东南,沈溪收拾好、安顿好兵马返回京城,已经是四五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将出兵的事拖延,那事情就可以不了了之。
想到这儿,谢迁行礼:“老臣没有意见,那就将沈溪调回京城,另作他用!”
朱祐樘满脸欣慰之色,笑道:“好,好啊。”
……
……
如果此时在南澳岛上剿灭匪寇的沈溪,知道自己没等彻底平息东南战事,朝廷就准备将他征调回京,配合刘大夏用兵西北,一定会吐血三升。
这不坑爹么?
我这边匪寇尚未平息,同时准备以战代练,准备培养出一批精兵,结果刚刚有了点儿成绩,就又要征调我去西北苦寒之地。
我当官前后不过四年,已经担任救火队员多次,现在派来东南履职,还没等我真正发挥,就又让我回京跟着刘大夏去西北……
折腾死人不偿命啊!
谢迁本可以为沈溪说话,但弘治皇帝说了这是“临终遗愿”,谢迁作为臣子能说什么?只能先将沈溪征调回京,剩下的事情从长计议。
谢迁的想法很简单,就算沈溪有能力,也绝不能去西北趟浑水……想让小老儿的宝贝孙女当寡妇?门都没有!
即便是皇帝老子的面子也不给!
在这件事上,谢迁打定主意要无条件帮助沈溪!
弘治皇帝和谢迁将事情商定后,快马要不了多久就会从京城出发,传召沈溪回京的诏书将星夜兼程送到沈溪手上,到时沈溪就不得不从东南平匪主帅卸任,之前积累的三省官场人脉也将付诸东流。
此时沈溪茫然无知朝中巨变,正在南澳岛上以战代练,连续几天下来,官兵们累得疲惫不堪,但效果出奇的好。
那些头天夜里迷失道路的营头,第二天一大早便根据太阳的方向,很快找到归途,由于匪寇根本就没心思打夜战,所以并未出现大面积伤亡。
沈溪鼓励官兵直面战场,以百户所为单位建立一种集体荣辱观,几天下来没见一个逃兵,也没一起举报士兵有懈怠和临阵退缩的,反倒在沈溪金钱奖励鼓动下,将士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把南澳岛当成演兵场。
岛上各寨子里的匪寇,眼睁睁看着外面官军形成的包围圈越来越小,这些官军靠近寨子后进退有序,并不发起强攻,但每次突然袭击都会给寨子带来极大的麻烦,放火都是小儿科,山寨外五十丈,简直快被官军给挖平了。
官军居然在岛上贼寇的山寨外修筑防御工事,就好像要修建起堡垒来,跟岛上匪寇死磕到底。
如果只是一两个山寨出问题,别的山寨还可以提供援助,虽然平日岛上匪寇各自为政,但面临官军围剿的时候,他们更愿联合在一起一致对外,可惜沈溪并不给他们联手的机会。
沈溪手上每个千户所均负责岛上一片区域,设置好关卡、陷阱,把岛上连通各个山寨的道路彻底阻断,再在部分山高林密的地方设伏。
岛上匪寇不是占据地头蛇的优势吗?沈溪便给他们破除了!
论天时,这会儿正是旱季,雨水少,官军异地征战基本不会得病;论地利,贼军只能躲到寨子里,岛上绝大多数地方都被官军占领,小到一条荒芜的小道,也会有百户所负责侦测布控设伏。
至于人和,那就更不用谈了!
闻听官军杀来,岛上匪寇撤走大半,留守的只是些自以为可以凭借坚固的营寨据守的匪类,没有百姓充当耳目,宛若无水之鱼,离死不远。
登岛九天后,岛上寨子已经攻破不下十处,剩下十几个寨子发现,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如同掉进渔网里的鱼,束缚越来越紧,日子越来越难过。
营寨外官军天天发起舆论攻势,告诉营寨里的人“投降才是硬道理”,否则就是营寨被烧毁,男女老幼被杀得干干净净。
这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另说,但以官军素来的尿性,绝对能作出这种事,因为官军和匪寇,有时候只是一线之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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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从日本回来后人太疲倦了,这个时候才赶出一章来,待会儿还有一章,天子请大家继续支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