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涯洲地域广大,与洲外往来有三座修士城池中转。望鲲城为三城之一,专与陆上尤黎二国互通有无。
十月中,平海宗内。
张崇将玄铁盾祭炼完毕,计划在山门里头修炼数月,等左家人识趣离开,然后就去阳宁灵地中修炼。
忽有消息传来,望鲲城为黑鳞妖王手下妖军所占。望鲲别府府主黄循行早得宗门提醒,及时撤走,但是别府弟子大多伤亡流散。雷应劫奉左殿命令,召宗内长老于冲和殿议事。
一把火烧了人家市坊,这报复来的也快。
北原郡黄家有两名金丹修士,皆为平海宗长老。二人眼下俱在山门,北原郡无金丹修士镇守,黄家人心惶惶,连日派人往容虚山求援。
至十一月,北原郡落入黑鳞之手,黄家族长黄正芳舍弃家族基业,族人化整为零,入咸丘郡向左家求助。
知临峰,和光殿。左忘召集张崇等三十七个筑基弟子,另传符诏发各处别府,令殿内弟子速回宗门候命。
“本座召集大家的原因想必你们近日也听到了些。黑鳞手下妖军占我北原郡,众长老商议多日,已有决定,要斩尽来犯妖邪。你等速做准备,明日随本座前往咸丘。”
孙玉光出列执礼,“殿主,我闻黑鳞乃是真正的化形妖修,元婴修为。此等强敌来犯,掌门可会出关?”
左忘:“掌门自有考量,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莫要胡思乱想。”
“是。”
“回去准备吧。”
多事之秋,不得安宁。张崇去盈德殿兑换了些灵符、丹药,以备苦战。
次日,游天鲸破开云海,往咸丘郡去。
鲸背宽阔,坐七八十人。左忘在最前面,耳边风声呼啸,夹杂着身后弟子的低声耳语。他知此回任务恐将直面黑鳞,其中凶险自是不需多言,好在宗门已是抽调多位同门远赴咸丘,众人合力或可依托阵法自保。
黄长老在侧。
师长在前,众弟子言语克制,不敢胡乱猜测,闲扯一阵后大多数便打坐养神起来。
此一行不仅有和光殿上下,原内门诸殿也派了不少弟子,其中有部分人甚少出门,历练不多,却是有些难以坐定。
游天鲸飞遁一日,入咸丘郡界域。空中几道遁光飞来,待到近前,见是左家派人前来接应。
张崇起身稍作活动,往鲸尾踱步几十丈,俯瞰下去。容虚的连绵山势在此寻不见半点踪迹,取而代之的是平原阔野。他略一感应,发觉清灵之气稀薄,更多些金土沉重之息。
世间灵脉多依山川地势而生,闻听咸丘郡灵脉稀少,土地亦不算肥沃,倒是矿脉颇多。正思量间,忽听到左忘传音于他,唤他过去。
张崇不敢怠慢,纵身来到二位长老面前。
再看左家三人,乃是金丹修士左应兕领着两个族中后辈。
黄长老:“张师侄,如今已至咸丘郡中,这回你与左师侄分领内外弟子,重任在肩,叫你过来是要问问你的意见。”
“弟子修为浅薄,更少见识,妖军来势汹汹,弟子岂敢妄言大事。”
张崇心道奇怪,任务如何做该都是听齐殿主吩咐,问我作甚?
黄长老家族遭难,面上却不露悲色。他听罢张崇回答,倒是呵笑两声,言到:“有左殿青睐,二位的分量可比本座重多了。再说任务凶险,你不积极谋划,就不怕我这个久不出门的老修昏了头,叫你枉送了性命?”
“这……”
左忘:“张崇,无需忌讳什么,接下来要择一处地方布阵坚守,你属意何处?”
鲸背上铺了一张地图,左忘手指头在图上点了点,给张崇示意。
张崇细看地图,虽不晓得两位长老有何计较,但即便只是为自身安危计,也该好好考虑驻地之事。
思虑之时,黄长老提醒到:“这一回不是直接与黑鳞斗法,而是力求各地灵地、矿脉不为其人所用。”
张崇看着地图,左应兕的眼睛盯着他。
左应兕见黄长老开口,也说到:“我左家所立嵩城,阵法层叠,防御坚固。而且又收容了黄家族众、别府弟子,实在是不容有失。黄长老,嵩城居一郡之中心,驻此处可兼顾海月湾和玄铁灵地两处地界,守御郡中灵矿之便利更是不需赘言。在下实是不知还有哪里比嵩城更合适。”
黄长老:“道友勿急,且静听就是。”
张崇看罢地图,发觉左应兕所说确是实情。但却未言嵩城本身是平原孤城,仅有赤水灵脉可以依托,全无地利可言。
张崇:“嵩城狭小,被围便是死地。玄铁灵地矿洞密布,四通八达,可进可退,而且地处咸丘与荒漠交界,支援两地也是方便……”
黄长老颔首,“如此说来,张师侄是属意玄铁灵地?”
“是。”
“左师侄以为如何?”
左戈莲答:“我无异议。”
“哼!”左应兕:“看来二位道友是非要我左家独自顶在前头了,只盼妖军到时,两位千万要及时来助。”
黄长老:“道友此言差矣,我族地被占,如此大仇岂有不报之理?只是黑鳞修为高深,非你我可以抗衡,进退攻守皆当尊奉上命……”
左忘:“应兕兄无需多虑,妖军若至,本殿必来支援。”
左应兕抱拳一礼,“多谢。”
左忘还礼,送走左家三人,驱游天鲸往玄铁灵地而去。
咸丘郡西,宽广平原渐变为一片高低起伏的荒凉山脉。
众人到时已入夜,左忘自游天鲸上一跃而下,飘身落地。不多时,左忘面前出现一阵涟漪,一弟子自阵内走出,验证身份。
黄长老得了传音,领众弟子纷纷跃下。游天鲸不喜陆地,长尾一摆,自行离开。
说起来,这还是张崇首次得见中型灵地真容。入阵后便感一阵浓郁的金行灵气扑面而来,面庞隐有刺痛之感。
同行中修《金元秘录》者则是如鱼得水,呼吸间都觉舒畅无比。平日若要来灵地中修炼,非得花上大笔功数不可,如今趁着任务之便,却是节省了许多。
镇守长老雷千钧亲来迎接,其人身形高大,粗须短发。
“诸位辛苦,老夫得宗内传讯,已备下客舍。观霁,带大伙去歇息。”
张崇等礼别左忘,随孙观霁沿山脚徐行。
张崇上前几步,道:“有劳孙师姐筹备客舍。”
“些许小事,不敢言辛苦。师姐常年在灵地主事庶务,却不知师弟……”
“师弟和光殿张崇。”
龙越与赵玲对视一眼,他知张崇平素乃是寡言之人。
“张师弟大名我在灵地之中也有耳闻。”
张崇自谦两句,问到:“不知师姐是何时收到传讯,准备客舍?”
孙观霁面露疑惑,答:“是雷长老昨日吩咐的,师弟何故有此一问?”
“没什么,只是师弟有些许疑惑罢了。”
“诸位同门此来任务艰巨,灵地中若遇问题皆可来我这里询问,观霁必定知无不言。”
众人一片应声,至山脚各择客舍歇息。
张崇盘坐静室,心中思量。左殿主早得命令,白天却又故作问询,未知何意。适才左师姐闻言,似乎全无异色,也不晓得是否早得指示。
一夜无话,且候天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