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的秦氏夫人死了,这世上也就没了不久之后秦琼到来与姑母相认的剧情。
另一时空里秦琼在不久之后来到北平,罗艺夫妇以及罗成都是好好的,虽然十二旗牌官的确在城中摆下了擂台,但是武奎武亮却没有率军前往查办,渊盖苏文也没有进入北平刺杀罗艺。
这样看起来似乎前来帮忙的李智云都不免要承担一定的责任,李智云本人就此很有些自责,自己这忙帮的不完美啊!
当然,罗家众人是不会这样想的,因为他们不知道何谓另一时空,所以罗艺父子只能在承受丧妻丧母的痛苦中感激李智云。
他们感激李智云,是因为李智云至少救了罗艺一条命。
在感激李智云的同时,罗成又免不了对李蓉蓉有些记恨。
渊盖苏文的飞刀是与黑暗相融的,最适合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偷袭他人!这就是李智云把室内搞得灯火通明的原因所在。
如果不是李蓉蓉要求熄灭烛火,那么李智云就能发现渊盖苏文射出的是两柄飞刀,就能采取相应的手段格挡或者击落,那样或许母亲就不会死。
在此基础上还可以拓展一下思维如果当时没有熄灭烛火,渊盖苏文甚至不会潜入室内,那样也就没了这一场令人猝不及防的突袭。
渊盖苏文的隐匿本领何等高明?别说当晚只是融融月色洒向大地,就算是在阳光普照之下又如何?只要他想避开人们的视线潜入接近,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什么“我在暗、敌在明”?只要他想接近你,不论周围光线是明是暗他都能轻松做到,唯一能够防范的就是他在发动攻击以前的那块“阵地”而已。
那株石榴树盆景就是他发动攻击前的“阵地”,然而李蓉蓉却根本没能发现这株盆景的异常,这又怪得谁来?李智云提醒过了啊!
俗话说母子连心。母亲遇害儿子能不悲痛么?罗成简直痛不欲生,所以他不能原谅李蓉蓉,他认为若不是李蓉蓉擅自改了李智云的安排,这场悲剧就根本不会发生。
如此一来,李蓉蓉想要嫁进罗家的梦想算是彻底破灭了。
原本还指望罗夫人强行撮合这桩婚事,这下倒好,不仅这唯一的一个月老死去了,而且她的死还是因为自己的过失导致的,罗成没对自己拔剑相向就不错了。与他结成夫妇?再也没有这种可能!
七天后,北平王府的后花园里,康复中的李蓉蓉缓缓散步,走到观鱼亭旁边时,就把一腔怨气撒在了李智云的头上:“渊盖苏文的飞刀融于黑夜,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李智云坐在曲桥的栏杆上继续他的雕刻,头也不抬地说道:“我用得着早说么?我要求那间卧房里始终保持明亮,你们照做不就行了?莫非你以为我不懂正常人睡觉不喜光明?”
在七天以前的那一夜,在渊盖苏文逃离之后,狄知逊和李智云经过勘察现场,发现渊盖苏文其实伤得也很不轻,在客房窗前石榴树盆景的旁边地面上,留有大滩血迹。
于是他们断定渊盖苏文一时半会不会再来了,就把活动范围扩大到整个府邸,却又顺便捉住了两名高句丽王幢军的百长。
渊盖苏文一共带了三个百长来到北平城,之前在观鱼亭被李智云网了一个继而被他灭了口,另外两个被他留在王府里面继续潜伏,任务不再是刺杀罗艺,而是盯李智云的梢。
渊盖苏文是在千年尸王面前做出承诺的,要杀李智云等人,而若是李智云某日忽然不知所踪,又该如何杀法?所以必须留人盯梢。
狄知逊和李智云逮住了这两个百长,一经审讯,才知道渊盖苏文已经返回高句丽本土了。
渊盖苏文返回本土,一来是受伤太重,不再具有抗衡李智云的实力,必须疗伤恢复;二来是因为他们在北平王府中窥知了汉王杨谅即将统率大军进攻高句丽的紧急军情。
与刺杀罗艺相比,回国报讯,组织全**民备战才是更重要的,这可是灭国之战,岂容半点马虎?
渊盖苏文竟然回到白山黑水鸭绿江畔去了,李智云就不免有点空落落的感觉,宜将剩勇追穷寇,自己要不要趁他病、要他命呢?
他跟罗艺父子提起这事,却被罗艺父子挽留下来,理由是罗成重伤未愈,北平王府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高手来坐镇,罗艺拟给李智云在镇边军中谋一个差事,让他打造并统领一支强军。
李智云当然不能接受这个差使,咱可是皇帝的钦差,能在你这地方部队上当兵么?只不过这话不能明说,只能以思念父母为由婉拒。
但是罗艺的面子不能不给,人家刚刚丧偶,既要治丧又要缅怀亡妻,自己再留几天给他当一个安保部长还是可以的。
于是就有了这天在罗府后花园与李蓉蓉的邂逅,于是就被当家子小姐姐把气撒在了自己的头上。
他一句话反驳了李蓉蓉的胡搅蛮缠,李蓉蓉却不肯就此悔过,仍然强辩道:“就算你有你的道理,可是你就不能告诉我们个中缘由么?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情,你为何不说清楚?我看你就是故意不告诉我们的!”
李智云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说道:“一两句话的事情?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你知道什么是忍术么?你知道什么是甲贺谷大拍手么?关于渊盖苏文的事情我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而且说了你也未必能懂,更何况你根本没心思听我说这些,你敢否认么?”
那一夜渊盖苏文偷袭李蓉蓉的那一掌就是东瀛甲贺谷的大拍手,事后李智云只看李蓉蓉的伤势就得出了结论,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学习吠陀经里梨俱吠陀那一部分,与中医相似,印度医学在“望、问”方面同样有其独到之处。
“我怎么没心思听你说话了?”李蓉蓉被揭破伤疤,顿时恼羞成怒。
“你是不是北平的鸭子吃多了?怎么嘴比鸭子还硬呢?”李智云讥讽道:“我让你记住室内的陈设景物,你记住了么?如果你真的按我的嘱咐记住了,就不会挨上这一记大拍手!”
李蓉蓉顿时语塞。的确,她当时一门心思期待与罗成的厮守,根本就没把李智云的叮嘱放在心上,此时被李智云切中要害就无话可说。
再也找不到争辩的口实,就只能胡搅蛮缠地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你别再雕刻了!我不许你雕刻!”
李智云果真停下了手中的小刀,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李蓉蓉,“我雕刻碍着你什么事了?什么叫你不许啊?你管的着么?”
李蓉蓉快要气疯了,大声道:“我怎么管不着?你敢说你雕刻的女人不是我么?”
李智云这才知道李蓉蓉的误会,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当然不是!凭啥是你啊?别说你没给我工钱,就是你给我工钱我也不给你雕。”
居然还敢当面否认?李蓉蓉更气,指着李智云手中雕像道:“这是不是个女的?”
李智云道:“是啊,你是想说天下间就你一个女的是么?”
李蓉蓉振振有词:“当然不是!可是你雕刻的时候身边就只有我一个女人,你当然是照着我的模样雕刻的,你这雕像的服饰样式,身材胖瘦哪一样与我不同?你倒是说给我看!”
这么一说倒是把李智云给说愣住了,没错,记忆里尤翠翠的身材比例与眼前这位李蓉蓉几乎没什么区别,而且隋朝时代她们这个年龄段的女子服饰款式也都是一样的,只有颜色和布料有所异同。
今天李蓉蓉穿了一件鹅黄色长裙,原本很是显得淡雅恬静,却与此刻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的她严重违和。
然而这事儿终究不能让她误会下去,就只好指着木雕的头面部分说道:“衣服都差不多嘛,关键是看脸,你看这张脸跟你相似么?”
雕刻木像,最难刻画的就是面部,不仅要求酷似,而且还需传神,李智云的雕刻技术远未达到巅峰境界,因此总是不能惟妙惟肖地刻出尤翠翠的那张脸。
纵使他已经雕刻完成十六个作品了,但是雕刻出来的面部仍然差了那么点意思。眼下手中正在雕着的是第十七个,还没有开始进行最后的面部修饰,眉眼鼻唇不过初具雏形,非但不像尤翠翠,实则谁都不像,更不要说李蓉蓉了。
李蓉蓉当然也能看懂这些,立即哂道:“你不过是还没有雕成罢了,你敢把你先前雕刻的人像拿出来给我看么?”
李智云不耐烦道:“那些雕像都在房间的包袱里,谁有工夫给你去拿?”
“没工夫?我看你是没话可说了!既然你证明不了雕的人像是别人,就不许你再雕了!而且以后不许在心里想我!你也不看看你的年纪,你的模样,还有武功,你觉得你配得上我么?”
说到此处,李蓉蓉突然伸手去抢李智云手中的雕像,出手很是迅速,却因重伤初愈,牵动了肋部肌理,疼得“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同时脚下失去重心,竟然跌入了李智云的怀抱。
李智云知道她一身内伤极为严重,奇经八脉尽遭摧毁,比之当初来护儿打在尤翠翠身上那一掌不遑多让,若不是服了她师门秘制的疗伤圣药只怕命都没了。饶是如此也不免要虚弱个把月才能痊愈。
而此时若是自己闪避开来或者直接推拒,则会令她跌倒在地甚至掉入池中,必然伤上加伤、痛上加痛,自己和她又没什么仇,何必呢?所以只能探出一条手臂将她的腰肢揽住。
只是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动作就有些暧昧了,古人讲究礼教大防,男女授受尚且遭人诟病,何况此时的搂搂抱抱?李智云不禁尴尬,更是担心系统会因此扣分,李蓉蓉却不管那个,一只手继续去抢李智云手里的雕像,只有抢过来扔进水里才能扞卫自己的肖像权不是?
一个女人偎在一个异性的怀中去抢对方手里的东西,对方的手臂来回躲避,她的手臂就来回追逐,总难免碰触躯体,给人以上下其手之感,正纠缠时,忽听一个冷峭的声音从园口传来:“夫君,你这日子过得可真逍遥啊!”
正在纠缠的男女听了这话顿时呆住了,拿着雕像的不躲了,想抢东西的也不抢了,如同贴面舞侣一样同时侧目,却见后花园门口走进来两人,一前一后,一男一女。
男的是杜文忠,看样子是在引路,女的身穿一身翠绿衣裙,却是李智云明媒正娶的夫人之一,羽裳。
李蓉蓉顿时呆住了。
即使来的只有杜文忠一人也不得了。作为一个待嫁女子这样和李智云纠缠,不论被谁看见都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何况杜文忠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就说自己眼下这般窘态,若是只被杜文忠一个人看见就还可以尽力遮掩,但是被两个人同时看见就不用想了,只要是足够惊爆的事情,被两个人看见就能够传遍天下。
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些,最要命的是那个绿裙女子竟然管李智云叫夫君,他竟然已经娶亲了么?
李智云娶没娶亲原本不关自己的事,但是此刻自己趴在李智云怀里的情景被他的老婆看见了,就有了一种捉奸在床的意味。
“不是的!”她挣扎着离开李智云的怀抱,看向羽裳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绿裙女子已经走到了近前,杜文忠并没有跟着过来,而是转身离去了。杜文忠是一个很有眼力见的男人,不然也不会被罗艺收为义子。人家李智云的正牌夫人和新相好狭路相逢,这种事情还是看不见为好。
来到近前,羽裳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李蓉蓉,似乎对李蓉蓉的姿色颇为认可,然后悠然说道:“我想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没看见,你们尽管继续,如果我打扰到你们了,那很抱歉,我可以先出去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