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高建武一出平壤城前往杀气腾腾前往日月山壮,那边守门的将领杨京平便飞奔莫离支府。
平壤城中,莫离支府内。
等杨京平见到睡眼惺忪的盖苏文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完全想错了,根本没有什么政变。不过这时候来都来了,就别想蒙混过关,只好把高建武给卖了,彻底倒向了渊盖苏文这边。
等到日月山壮那边传来荣留郡王高建武强攻日月山庄的消息时,渊盖苏文糊涂了。
自己的儿子渊男建和荣留郡王高建武针尖对麦芒,时有冲突的情况,渊盖苏文当然是知道的。但是他想不通,高建武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强攻日月山庄?
如果说在朝堂上,高建武还占一定的优势的话。那比起武力来,他连渊盖苏文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这不是以己之短击敌之长,以卵击石吗?
随即,他问起了刚刚投靠过来的城门守将杨京平:“你知道荣留郡王为什么要强攻日月山庄吗?”
杨京平想了很久,才说道:“卑职不知。不过卑职听说善花公主就居住在日月山庄里……”
“那又如何?难道高建武想打善花公主的主意?你是说我儿与高建武争风吃醋?不会不会,高建武这个人我清楚,满嘴假仁假义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不会做出给人以口实的蠢事来。”
“不是,卑职听人说渊将军他……”
“怎样?”
“他最近和一个游方道士相谈甚欢,这个道士是专门研修一些女子吃的那个……那个闺房之药……”
渊盖苏文虽是高句丽的一代权臣,但治家却是甚严,闻听立马炸雷道:“此言当真?”
“卑职不敢撒谎!此事平壤城里面好多人都知道,莫离支找人一问便知。”
“这个不让我省心的狗逼玩意儿!你是说这个小畜生要给善花公主下药?”
这个杨京平心里没谱儿可不敢胡说,只得揣测道:“卑职在想,要不是荣留君王占了理,他也不敢如此兴师动众。莫离支以为呢?”
“占理?”
渊盖苏文冷笑一声,“占不占理可不是他说了算!杨将军,麻烦你一件事。”
杨京平扑通跪倒,惶恐喊道:“莫离支面前,卑职怎敢当‘麻烦’二字?莫离支有话但请吩咐,卑职誓死效丛!”
“好,杨将军的忠心我看到了。现在,你去通知平壤城中三品以上官员,不管他是姓高的还是姓渊的,都来我这莫离支府中一会。”
“此事,不妥吧?”
“事到如今,莫非杨将军还想保持中立?”
“卑职不敢,卑职是说恐怕有些人,未必会听卑职的话……”
言外之意,你渊盖苏文的面子还没那么大,这深更半夜的,不买你面子的大有人在!
渊盖苏文哈哈大笑,道:“你尽管去做,去不去请在你,来不来是他们的事。”
“卑职领命!”杨京平知道自己这事一办,可就做实了自己是渊盖苏文的人了。
很快,杨京平便返回复命。
深夜相召朝廷众臣,来的人并不多。一半是渊盖苏文派系的,还有一部分是中立派系的,只有一小部分是高建武派系的。
杨京平回莫离支府复命,来到内堂,冲渊盖苏文抱拳道:“回禀莫离支,应邀来者不到朝议时的一半,卑职无能,有负大人所托!”
渊盖苏文哈哈大笑道:“杨将军不必自责。很多人没来不是杨将军的错,是他们不给我渊盖苏文这个面子。没关系,今日之后,他们就该认清楚局面了。”
速后,渊盖苏文在杨京平的引领下,来到了往日会客的正堂。
渊盖苏文对众臣高声抱拳致歉道:“这么晚了还把大家叫起来,实在是渊某人的不是,渊某在此给大家赔罪了!”
来的人当然是谀词如潮,纷纷表示莫离支为国操劳才是真正辛苦,马屁声声如雷,一时间倒也闹哄。
渊盖苏文见状心里略微受用,又道:“说来惭愧。其实,渊某人请大家来,并不是因为公事,而是私事。只因小儿渊男建,不知何事得罪了荣留郡王。惹得荣留郡王发了大兵,说要把小儿碎尸万段。渊某人舐犊情深,只能卖卖这张老脸,请大家帮帮忙,劝一劝荣留郡王,饶小儿一命。渊某人谢谢大家了!”
“……”
霎时,正堂之中鸦雀无声。
众人面面相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是渊盖苏文说的吗?一向是别人求到渊盖苏文的头上,哪有见过渊盖苏文伏低做小的时候?
杨京平是知道这个事情前因后果的,眨眼间就猜透了渊盖苏文的心思,知道该自己表忠心的时候到了。
于是站出来附和喊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天下之事,大不过一个理字。荣留君王再是尊贵,也要讲道理的。渊将军如果犯了大错,荣留郡王依法行事,咱们自然是无话可说。如果是无中生有的的构陷渊男建将军,咱们可不答应!”
聪明人就是多,立马就有人接茬了,喊道:“什么叫依法行事?现在平壤城的治安,是莫离支大人在管。真要依法的话,荣留君王就没有权力直接管渊男建将军的事情。当然了,事情紧急,也不是不能从权。不过,如果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荣留君王此举就太孟浪了。说句不该说的话,望之不似人君!恐怕难以继承大统啊!”
“渊佑赫大人说的太对了!要说管理国家,还得是莫离支大人。荣留郡王都五十岁了,已到知天命的年纪,怎么还这么不稳重?将来怎么能治理好国家?”
“高句丽是我们濊貊两族的高句丽,不是一族一姓的高句丽,我们不能让高句丽国主之位,落在一个不合适的人手中。”
渊盖苏文非常满意正堂中众人的反应,脸含微笑地点了点头,道:“众位,我家那个小畜生渊男建生性顽劣,也许真的惹出了什么滔天大祸也不一定。不如众位和我一起去见一下荣留郡王,看他怎么解释。如果真是那小畜生罪无可恕,渊某人自然要大义灭亲。不过,如果只是那小畜生不慎冲撞了荣留君王的话,还请大家为我主持公道!”
言外之意就是,只要高建武没有真凭实据,那就是他的不对,那高句丽的国主之位可就没资格做了……
渊盖苏文手握军权,和高建武的小家子气不同,点了五千精兵,率领文武百官一起,出了平壤城。
很快,便把那小小的日月山庄,围了个水泼不进,针扎不通。
不一会儿功夫,日月山庄的庄门大开。
从里面走出三个人来。
领头的就是荣留君王高建武,左边是郭业,右边是善花公主。
渊盖苏文道:“荣留君王,不知何事到了小儿渊男建的产业?我那孩儿渊男建又在何处?”
高建武道:“莫离支,不忙不忙。我先给您引荐两个人,这位是大唐的平阳郡公郭业郭子仪。这位是新罗的善花公主。都是我高句丽的贵宾!”
渊盖苏文并未理会郭业与善花公主二人,而是冷笑一声,质问道:“荣留郡王,你结交他国使者与皇族。莫非是想借他国之力,压服我渊盖苏文吗?”
高建武微微一笑,道:“不敢!我是想说,今日之事,不光咱们高句丽的人看着,还有他过贵宾人看着,还请莫离支以大局为重,为我高句丽留一些颜面!”
渊盖苏文阴恻恻地回道:“我能理解成这是荣留郡王求饶吗?好说,好说。只要你高建武服个软,我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高建武,你怎么也是婴阳王陛下的儿子。等我继位为王,我保你不失荣华富贵!哈哈……”
这也就是在高句丽,要是在大唐,老皇上就是真得死了,太子还得三推三让才能继位呢。高句丽确是不管那些,这事都摆到明面上来了!
高建武听罢气得鼻子都歪了,道:“莫离支!渊盖苏文!你真以为捉到本王的错处了吗?”
渊盖苏文道:“朝中大臣,有一半就在此处。你深夜强攻日月山庄,还把我那孩儿监禁。到底是为什么?还请荣留郡王解释清楚。让大伙仔细听听,在理不在理!你的所作所为,还配不配当一国之主”
高建武笑道:“这么多人,您就不怕有损莫离支的颜面?”
“但讲无妨!”
渊盖苏文心里暗想,不就是下药那点儿事吗?谁能作证啊!善花公主?还是善花公主带来的人?大臣们是愿意相信他国人,还是愿意相信本国人?
再说了,就是有人真心相信,说不定还心里暗爽,称赞我儿是为过争光呢!反而是你高建武,帮着他国人杀本国人,民心可没在你这一边!
高建武冷大叫一声:“好!那我就先让您见见渊难建!”
接着,他大手一挥,命令道:“来人,把渊男建给我抬出来!”
须臾,渊男建便被抬了出来。
不过早已是人事不知,面无人色,双目紧闭,只有身体不时抽动一下,仿佛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渊男建,你把我儿怎么样了?”
“本王把他给阉了!”
“什么??”
“就是你那倒霉儿子渊男建再也不能给你们渊家传宗接代了!不过本王是个仁慈的人。只要本王继承王位,一个大内总管是少不了他的!”
“好贼子,高建武你欺人太甚!”
渊盖苏文拉出宝剑,怒道:“高建武,今天我要你的命!”
“且慢!”
一个人走上前来,站到了高建武和渊盖苏文之间,拱手道:“两位先别急着动手,在下有话说!”
来人正是一直坐壁上观的郭业。
“郭业,你是想帮高建武?别以为你是大唐使节我便不敢动你。你若阻我,连你一块宰了!”
郭业板脸正色,高声道:“我乃大唐钦差!莫离支你动个手试试看!”
“钦差?钦差就可以草菅人命?”
“当然不是。”
郭业淡淡一笑,道:“郭某人还有几句话要说。我说完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讲!”
“我是佩服令公子渊男建将军啊,世人都晓得新罗婢的好。无奈新罗婢太少,价格居高不下,还有价无市。只有令公子渊将军别出心裁,竟然发明了量产新罗婢的办法,实在是让人钦佩啊!”
郭业嘴角抽笑地看了一眼渊盖苏文,阴阳怪气地说道:“渊大人,难道你就不想听听你家公子干得这些龌蹉事?嘿嘿,他干得这些事儿,纵是杀他千遍万遍,依我看都不为过啊!”
“你……”
渊盖苏文被郭业的危言耸听给惊到了,瞪目结舌,久久说不出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