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是一个人,也是一个代号,更是一个传说。
郭业听着老神在在,看着甘竹寿那一脸向往和缅怀的自豪神情,不由嘀咕道:“哎哟我去,这么**?”
暗夜,听着名字就上不来世俗台面见不了光,从字面上不难理解,这是一个行走于暗中,出没于夜晚的人或代号。
莫非,暗夜是一个杀手?
旋即,他试着求证问道:“老甘,莫非这个暗夜阁是齐王元吉蓄养的杀手组织,而里头的杀手,皆被冠以‘暗夜’之名?”
甘竹寿略微点头,道:“对,也不对!”
闻言,郭业立马闭口不言,一副求解释,求爆料的期翼眼神看着甘竹寿。
甘竹寿没有令郭业失望,徐徐解释了起来:“暗夜阁是齐王殿下蓄养的杀手组织,这没错。而且实力极为强横,非一般人能够想象。你只要想到当年连太子建成和秦王都争着拉拢齐王殿下,为的就是想将暗夜阁收为己用,便可得知暗夜阁是一个多么恐怖的存在。”
“暗夜阁一共有三十六名杀手供齐王殿下差遣,这些杀手在江湖中都是籍籍无名之辈,但论身手,论刺杀,论潜伏,论乔装易容,却非江湖一流高手所能比拟。他们平日是市井平民,各有各的生活,唯有齐王殿下召唤才会现身。当然,他们也各有各的名字,唯独一人不同,他便是——”
“暗夜阁三十六杀手排名第一之人!”
“暗夜阁每五年较技一次论排名先后,凡赢得头名之人,便会舍弃自己的名字,冠以暗夜之名。”
“所以,我刚才说了,他是一个人,一个代号,更是一个传说。”
...
郭业听罢,总算是长了见识,难怪自己从未在史书上见过关于暗夜阁与暗夜的相关文字记载。
原来,这些都是江湖奇闻,都是武林秘史,哪里会有史官去记载这些玩意啊。
看着甘竹寿对暗夜阁如此了解,如数家珍般说得一字不漏,莫非他也是暗夜阁之人?
刚想提问,甘竹寿下面的话已然验证了他的猜想。
只听甘竹寿苦笑一声,说道:“你想得没错,我正是暗夜阁三十六个杀手之一,而且最后一次五年较技,我拔得头筹,是为暗夜。”
“我日!!!真的假的??”
噌~~
郭业面色迥异,惊呼大喊一句,陡然站立起来,傻傻分不清楚地看着甘竹寿。
老甘,竟然是暗夜阁排名第一的杀手,太不可思议了。
原来,真正的高手就潜伏在自己的身边,***,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高手在民间,丁点不掺假。
不过,郭业吃惊归吃惊,还是问道:“老甘,既然齐王元吉最后身死玄武门,说明他和秦王谈崩了,说明他手中的暗夜阁没有被秦王拉拢过去。那为什么……”
“为什么暗夜阁如此强大,还是没能护卫齐王殿下逃出生天,是吗?”
聪明,一猜就透,郭业点头不语,静等答案。
这时,甘竹寿满脸怨毒之色尽露无遗,字字如冰渣一般的寒冷地咬牙恨道:“呵呵,实力再强大又能如何?怎能抵得过人心的险恶?谁能想到,当年秦王见拉拢不行早有暗计,齐王府中布满了秦王天策府的耳目与暗棋,就连当年最得齐王殿下信任的王府长史王处一,都已被秦王暗中收买了过去。”
“齐王府长史王处一,是除了齐王之外,唯一一个能下召集令传唤我等之人。”
“就在玄武门事变的头天夜里,我们三十六人接到了齐王的召集令,说是要我们子时三分,在长安城外东边五十里的一片竹林中集合,要与我等共谋大事。”
“由王处一传令,而且那片竹林一直都是我们与齐王碰面的老地方,我们自然是信以为真,到了夜里纷纷朝着竹林而去。”
“结果可想而知,竹林早有秦王天策府的最为精锐的五千黑甲军埋伏左右,由尉迟敬德统率。暗夜阁仅仅几十人,又是在毫无知情的情况下,对阵最为精锐的五千黑甲军,呵呵,结果可想而知。”
...
郭业听得既是如痴如醉,又是惊心动魄,***,一个秘辛比一个秘辛要来得劲爆。他从甘竹寿的语气中可以听出,那一晚,暗夜阁肯定是全完了。
可惜了,这么牛叉的一个杀手组织,竟然被伏击得彻彻底底,一夜之间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不过,他还是有一个疑问,既然暗夜阁都全完了,甘竹寿怎得还在呢?
莫非他能从五千人之中杀出一条血路不成?
统领五千黑甲军的尉迟敬德是李世民铁杆手下,立功心切,肯定不会独留活口;而五千黑甲军如甘竹寿所言,又是天策府最精锐的存在,怎么可能让他独独逃出升天呢?
这不科学啊!无论你甘竹寿武力值最高,终究是一个人,除非有飞天遁地的神仙本事,不然不可能存活下来。
一时间,郭业百思不得其解起来了。
难道去问甘竹寿,你丫是不是背叛了兄弟,贪生怕死投降缴械,独活了下来?
这,这有些不地道,有些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嫌疑。
见着郭业踌躇,甘竹寿呛然一笑,满含悲戚地问道:“你是想问,为何暗夜阁其他兄弟都死了,我还不死?”
呃……
又被猜出来了,这,这真是有些难以启齿,好奇心驱使下,郭业硬着头皮尴尬地点了点头。
见状,甘竹寿懊悔地长叹一声,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很简单,因为那天晚上,是我家孩儿的满月酒,我因多喝了两杯,过了子时才启程前往竹林。当我到达竹林之外时,里头已是杀成了一片。作为暗夜阁头名杀手,我没有一腔热血地冲进竹林,我冷静地蛰伏下来,在竹林之外看着我的兄弟们一个一个倒下,最终,等着尉迟敬德率领五千黑甲军离去,我才悄然走进竹林替兄弟们收尸掩埋。”
呼~~
原来如此。
郭业还真担心甘竹寿做出出卖弟兄这等遭天谴的事儿来,好在是他幸运,躲过了这一劫。
然后问道:“那后来呢?是不是你就携带着妻儿,来到了陇西县扎根了下来?不对啊,老甘,没听说过你在陇西有老婆孩子啊,你好像一直都是独住的吧?”
“呵呵……”
谁知回过来的,却是一记令人悚然的冷笑。
甘竹寿的声音陡然又变回那种阎罗地狱般的阴森诡异,音色干涸地说道:“死了,都死了。”
“什么?谁干得?莫非那个叛徒王处一发现暗夜阁三十六人还有一人未死,告密秦王,然后到你家屠,屠……”
“呸,休想!”
甘竹寿冷声道:“王处一?我在竹林掩埋完兄弟的尸体之后,回城第一个杀得就是他。呵呵,当晚,我便取了王处一的脑袋祭奠我那三十五位死去的弟兄,至于王家一十七口,呵呵,无一存活。”
郭业暗暗点头,这种败类,就他妈该死,死有余辜,不过丁点没有同情。
他现在关心的是甘竹寿的老婆孩子怎么死的。
“我取了王处一的人头祭拜兄弟之后,便悄然装作无事发生一般悄然返家,想着第二天潜入齐王府,将暗夜阁毁于一旦之事告知齐王殿下。可还是晚了一步,第二天,满城风雨,太子建成与齐王元吉,身陨玄武门之事传得街知巷闻。唉……”
郭业默不做作,继续听着。
“我闻之,如天崩地陷,齐王殿下对我暗夜阁三十六位弟兄恩重如山。如今恩主身死玄武门,齐王府满门抄斩,暗夜阁中唯我独活,我岂能无动于衷?”
“事后,我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计划极为周详,准备潜入宫中,刺杀刚刚登基的李世民。为了此去没有后顾之忧,为了让我自己心存必死之心,身存玉石俱焚之意,我哄睡了我那贤惠的妻子,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孩儿。夜里,我…我…将,将,将她们母子…母子…给……”
甘竹寿言语断续,声音颤抖,而郭业听着毛骨悚然,脸色惨白地惊叫起来:“你,你将你的妻儿,妻儿给,给,老甘,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他麻痹的,你是人吗?”
郭业胸口喘气起伏如山,双目红如朱砂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不是人,你是禽兽,你是畜生啊,甘竹寿!!!”
静,
静得吓人。
听着郭业如血控诉,甘竹寿不仅没有如狼嚎吼叫,亦没有如夜叉啼哭,反而冷静得极为渗人,轻声问道:“还有下文,你还想听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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