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啊,竟然将本巡检的口述一字不漏地记录了下来,关鸠鸠啊,你是个人才!你去落日山当那劳什子的土匪军师当真是明珠暗投了,以后你就在本巡检身边好好办事,定会大有前途的,知道了吗?”
郭业听完关鸠鸠照本宣科却稍显拗口晦涩的念诵之后,很是满意地赞道。
真没想到自己仅仅口述了三次,而且还是套用后世官场中下级给上级打报告的样式来口述,这厮竟然就能记得如此清楚,毫无错漏地记录了下来。
一顿一顿念完宣纸上记载的若干条建议之后,关鸠鸠也是粗粗松了一口气,这活可真他妈难啊,比当初自己夜里挑灯看书,头悬梁针刺股写文章还要来得费劲。
不过听着郭业如此赞扬,他心中也是美滋滋,总算是让眼前这位近来风头正盛,手段狠辣的郭小哥满意了,这也是一种变向的认可了吧?
想想自己最近的遭遇,也可真算是因祸得福啊,从一个名声臭大街的山匪军师变成了九品巡检身边的书办。
真应了那句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啊!
当即,关鸠鸠接着郭业的话,继续哈腰点头说道:“巡检大人请放心,小的关鸠鸠一定会在大人身边好好改造,重新做人。为巡检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熬尽身上最后一滴血。”
擦!
郭业听罢关鸠鸠这新颖的效忠词,不觉好笑,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可是从小哥这儿学去的,这厮也活学活用了,嗯,不错,不比朱胖子差!
而后,他让关鸠鸠将这份刚草拟好若干建议的纸张贴身收好,到了益州郡城面见康宝他爹,折冲都尉大人康岳山之时,可是有大用处的。
接着,郭业又召来杂院门口外的程二牛,让他替关鸠鸠在郭府先找个空置的厢房,先妥善安顿一番,届时将会带着关鸠鸠这个会读书识字之人齐赴益州郡城。
程二牛进来领走关鸠鸠之后,朱胖子也跟着进来院中。
此时郭业已经差不多将地上那些黄沙和泥浆都折腾完了,还没让朱胖子看见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之时,郭业早就寻来几块油毡,将那神神秘秘的东西遮盖了起来。
神神秘秘,整的朱胖子抓心挠肺,好奇得不行,真想一窥究竟。
不过他进来还有别的事情要找郭业,立马急忙对郭业说道:“小哥,刚才捕班的庞飞虎,还有大牢的邵啸都陆续来过府上,而且来过好几次,说是有急事要找小哥。不过都被老朱全部挡住了,您不是说暂时谁也不见你吗?”
郭业知道这几天他郭府肯定门庭若市,无论是他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想要拜访他都是人之常情,谁让他如今荣升九品,而且名头渐大,在一般人眼里绝对是一只潜力股,绝对是陇西县城一颗冉冉升起的官场新星。
但是庞飞虎,邵啸,这些人不一样,绝对是他的铁杆和死忠,怎么自己明明有过吩咐暂不会客,还这么着急要见自己呢。
随即急忙问道朱胖子:“莫非又出什么事儿了不成?”
果然,
朱胖子苦笑着点头说道:“小哥你这几天是两耳不闻府外事,你是不知道外头也是闹翻了天。这些日子,兄弟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听着朱胖子大吐苦水,郭业更是起疑,忙追问道:“到底出了啥事?”
“啪啪啪!”
朱胖子骤然击了三下手掌,没有回答郭业的问话,而是冲着杂院外吆喝了一嗓子,喊道:
“都进来吧,有啥事儿,你们自个儿跟小哥说吧!”
噌噌噌~~~
几声嘈杂的声响从院外响起,不一会儿,陆续从外面走进来好几个人。
首当其冲的是庞飞虎,紧接着的牢头邵啸,还有城南泼皮孙明延,最后一个是字花馆的张小七。
没想到进来之人皆是脸熟之人,都是自己的铁杆兄弟和心腹。
“嗨,兄弟啊,”庞飞虎苦涩地冲着郭业开口道,“哥哥这捕头可能干不久远咯,县尉大人昨天下令,他说县衙衙役人数过于臃肿,过些时日要精简人手,三班衙役都要削减过半,而且,而且班头捕头皆需他重新选用。”
郭业听罢,心道,竟然是谷德昭这混球开始下黑手了。
紧接着,牢头邵啸也是哇哇叫道:“郭小哥,昨天黄昏时分,县尉大人巡视大牢,说俺这个牢头未经他同意,做不得数呢,唉,这次真是空欢喜一场了!”
擦,谷德昭这两天动静不小啊。
孙明延也不甘人后,上前两步对着郭业诉苦道:“小哥,这次可要给老孙找条活路啊。昨天夜里,县尉大人的壮班突然开始在城南大肆搜捕,说是要抓捕一些平日里为非作歹的泼皮无赖,以儆效尤,肃清地方治安,还陇西县城一个清静世界朗朗乾坤。”
“小哥,咱们字花馆最近好不容易生意有些回落,可在昨天中午却被县尉大人的长随钱贵带人封了铺子,说是咱们字花馆与赌档一样,助涨歪风邪气,教唆百姓不劳而获,有违圣人教化。”
...
又是谷德昭,又是这个王八蛋在使坏!
郭业现在满脑子都是谷德昭那张丑陋肮脏的嘴脸。
虽然乍听这些接踵而来的坏笑,郭业心中怒不可遏,但是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慌乱,相反,他还透着明镜儿。
他慢慢的在琢磨着:
如果谷德昭刁难庞飞虎是为了在县衙中砍断自己的心腹手足的话,那么他刁难邵啸,不承认他乃大牢牢头就是为了击垮自己在县衙衙役中鱼存的威信,**裸地打脸。
至于说在城南展开针对孙明延等人的一系列打黑扫黑行动,无非是想在陇西县的民间打击自己的威望,让城中那些妄图向自己靠拢的人知道,跟郭业扯上关系的下场是相当凄惨的,孙明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而张小七这个就更好解释了。
无非是想砍断自己的生财的渠道罢了。
好一个谷德昭,郭业心中不无感叹,果真是出手极快,四面开花啊,真有点让小哥招架不住。
而一旁的朱胖子也轻声叹道:“小哥,我皂班也是一样,甘竹寿,阮老三等人今天通知我,说是县尉大人有令,过些时日要量才使用,重新选用皂班的班头。唉,到时候,你那巡检司可要给老朱留给位置啊!”
“干他娘的,小哥,不如咱们鼓动衙门里头的兄弟,统统脱下这身公服走人吧!”
这个时候,早已安置完关鸠鸠的程二牛返回院中,愤愤不平地喊着话。
不过他这次的暴脾气倒是得到了众人的赞同,纷纷出言附和道:
“是啊,不干了不干了,不受这鸟气了。”
“就是,上次守城,咱们衙门里头的兄弟都分到了小哥的犒赏银,不干这衙差也饿不死人。”
“是极是极,郭小哥,老孙这就回去号召弟兄们,继续在城中祸害。届时衙门没了衙差,他谷德昭还能张狂到几时?”
“小哥,要不咱那个字花馆索性关门歇业算了,反正以咱们兄弟们现在的身家,即便不开字花馆,也窘迫到哪里去。”
...
...
顿时,怒声滔滔,汹涌澎湃,如果谷德昭在现场的话,郭业绝对相信这***肯定会被这几人立马抽了筋扒了皮。
不过此时的郭业却是异常的冷静,没有被自己心中那腔怒火和众人暴怒的情绪所左右,所迷失。
“呵呵……”
冷笑一声,嘴角泛起招牌式的坏笑。
只见郭业摇摇头,对着众人说道:“谷德昭巴不得你们现在就这么做,没了衙差谷德昭就拿咱们无计可施了?错,大错特错!”
说道这儿,郭业指着康巴借宿的那个客房方向直道:“如果大家真这么做了,无异于暴动,既然县衙无衙差可用,那么谷德昭就有理由上报顾县令。你说为了维持县城治安,为了维持衙门的体面,顾县令会不会向正驻屯在咱们县城的六百府兵求援?”
会!
众人心中同时在瞬间浮起了这个答案。
折冲都尉府的府兵是干什么的?不就是维持益州郡辖下的地方治安,平定大型的动乱吗?
作为一县之主的顾县令朝康宝康校尉求兵,无论出发点在哪儿,康校尉都要出兵平定。
而康校尉是什么人?
那是郭小哥称兄道弟,就差斩鸡头烧黄纸的好兄弟。
如果到时候如此,那不是自家人与自家人的自相残杀吗?
听着郭业的分析,众人这才稍安勿躁,纷纷冷静了下来。
朱胖子更是有些后怕地白了一眼程二牛,心中啐道,这个憨子尽出些馊主意。
郭业看着在场几人皆陷入了沉思,不由开解道:“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谷德昭的真正意图,那么我们如今只需要做好一件事,来应付他的诸般手段。”
啊?
众人纷纷醒觉,齐齐将眼光对准郭业,原来小哥已有了应对之法呀?
程二牛一如既往的心急,赶忙追问道:“小哥,赶紧说说,到底是怎么一个办法?”
郭业面带沉稳,微微竖起食指,在众人面前晃悠了一个来回,缓缓启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