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看着他的模样也觉得心里十分不好受，她拍了拍聂明的肩膀，感受着掌下身体的颤抖，节哀两个字不管如何都说不出来。
顾彤也感觉心里沉甸甸的，但却并不是可怜方月，而是不忍心看到聂明那幅模样。
“大叔。”
她抱住了陆靳沉，将脸埋在了他的怀里。
“乖。”陆靳沉摸着顾彤的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方月下葬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过来，她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所以自然也不用通知什么人。
陆厉、聂明、陆靳沉、糖糖、顾彤、淳于，他们六个人站在了方月的墓前，墓碑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聂明将一束百合放在了墓碑前，在他眼前萦绕不去的是方月最后的笑容与那一段话。
她说：“聂明，对不起，是我负了你，如果有下辈子，我也说不出要当你爱人这种恬不知耻的话，那就换我护着你，看着你，让你一生平安和乐，再也不要遇到我这样的祸害了。”
聂明已经要放下了，但看着对方的模样，听着她的声音，突然有一种将她抱进怀里的冲动，但他却忍住了，他从来都不是多么感性的人，所以给予了方月最后的安宁与安心。
大概只有他的投入不是那么多，才能让这个唯独对他抱着歉意的女人走的无怨无忧。
压抑的气氛能影响很多的人，顾彤靠在陆靳沉怀里，她看着跪坐在墓前的人，数次想要开口，但终究还是忍下了。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一个身穿黑衣的女人抱着一束黑玫瑰缓步走了过来。
“你们是月月的朋友吧。”她的声音略带些喑哑。
聂明抬头看着对方的模样，他缓缓站起身，只不过因为时间有点长，所以觉得双腿有些酸麻。
糖糖及时扶住了他，让他撑住了自己，不至于跌倒。
“聂明先生，多谢你为月月处理后事。”女人弯腰，十分诚恳的感谢。
“不客气。”聂明回了一句，他迈步往旁边走了几步，“我们该走了。”
“聂明先生。”女人看着他，眼眸中露出了点点乞求，“我们能谈谈吗？”
聂明想要拒绝，但看着对方的模样，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点点头，将目光投向了陆厉跟陆靳沉。
“我们在下面等你。”陆厉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见聂明那副模样也就知道对方想要跟这个陌生人说说话。
“聂明哥，不要太伤心。”顾彤握住了他的手，将一个小巧的电击棒塞进了他的手心。
“我不走，如果女士介意的话，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糖糖站在聂明身边，眸子里满是敌意。
“不介意。”女人摇摇头，悲伤而又愤怒的目光落在了那空白的墓碑上。
陆厉几人离开之后，女人这才缓缓开口，“月月跟我提过你。”
她蹲下了身体，将黑玫瑰放在了墓前，与那捧洁白的百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说你是一个好人，只是可惜你们两个终究水火不容，谁都会有自己所要坚持的东西，自己追求的东西，不过就是身不由己罢了。”
女人目光朦胧，她伸手摸了摸干净的墓碑，好像在抚摸方月的脸庞一样，“她有一个弟弟，一直都在组织里，因为身体不太好，所以不管是在金钱上，还是医疗条件上，只有组织能满足。月月就这样留了下来，她原来就是一个温柔人，十分善良，为了自己的弟弟，她不得不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藏在角落里，然后上锁，永远都不去接触。”
“聂先生并不是她接触的第一个任务目标，但我跟她都没有想到，会成为最后一个。”女人的声音略微有些哽咽，她顿了一下，然后擦了擦泪水，“抱歉，我不该唠叨这么多，或许是不甘心，也或许是想为月月挽回什么吧。她并不知道她的弟弟早就死了，组织一直都在骗她，我没有那个能力为她报仇，也没有资格让聂先生你替她报仇。”
女人站起了身，她弯了弯唇角，那张平凡的脸庞因为这抹浅浅的笑容却好看了很多，“月月之前，曾经将一个东西放在了我这里，本来我很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聂先生抱这么大的期望，如今，我却是明白了。”
女人垂眸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U盘，“这是月月留下的，我没有看过里面的东西，她说，聂先生会知道密码是多少。”
聂明没有任何迟疑的将东西接了过来，“谢谢。”
“应该是我谢谢你。”女人轻笑一声，“月月没有看错人，聂先生，谢谢你。”她弯下了腰，“也替月月说声对不起，希望你能遇到自己命定的人。”
她说完转身就离开了，瘦弱的身体在墓园中显得极其渺小，就好似弱柳一般，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跑。
聂明握着U盘，到了淳于的住处这才交了出去。
“月月留下的，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这方面你要比我懂一些。”
淳于对于聂明如此选择稍稍的惊讶了一下，然后便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个任务。
方月的死讯跟下葬都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在墓园的那一幕也很有可能落进别人的眼中，那么对他们的监视也自然不会断，如果贸然打开的话，说不定消息还会泄露出去。
当然这些事情所针对的也只是不懂行的人。
对于淳于来说，要解决起来也十分简陆，甚至还能反杀。
他并没有做任何措施，将盘插入电脑后，询问了聂明密码。
聂明说出密码的时候，神色有些恍惚，因为他也不确定究竟对不对。
当成功打开，里面的东西映入眼帘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了愣。
然后接着就是电脑被入侵的消息，淳于眼中冷光一闪，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移动着，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就伪造了一份资料反馈到了对方那边，并且还成功的将病毒植入了对方的电脑中，随时都能让他们的网络系统瘫痪。
淳于做好了这一切后就淡定的将U盘拔了出来，然后换了电脑，重新打开。
里面的资料有很多，但总体来说，分为了两大类，一类是那个组织的介绍，另一类就是一些研究成果。
这些研究包含的方面也很多，有药物，也有武器，甚至还有电子产品以及一些电脑病毒的研究。
剩下的就是一段给聂明的视频。
淳于看着聂明的神色，颇有些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跟其余的人一起离开了。
资料什么时候都能看，但在这种时候，还是让聂明一个人安静一下吧。
聂明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视频他看了，尽管心里有所波动，但也只能压下，因为不管是他还是已经死去的方月都知道，他们终究会相忘于江湖，这只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
淳于将资料整理好，越看便越觉得心惊，然后他看着一张张严肃异常的脸，问出了一个拷问人灵魂的问题，“你们觉得有多少是可信的？”
“术业有专攻。”陆靳沉道，“药物方面的事情，现在能找的也只有苏寒。”
“他可信吗？”淳于疑惑的问道，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苏寒应该是肖齐的弟弟吧？
“能。”陆靳沉十分果断，尽管这样的信心来自于顾彤，但如今他却没有多少感觉，毕竟小丫头一辈子都是自己的，如果要吃醋的话，他得把自己酸死。
淳于耸耸肩，不再说话。
组织的名字并不是天使，而是两个字母，WT，淳于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陆靳沉也同样没有听说过。
“天使下属的。”陆厉端着一杯水，凤眸眯起，“这件事你们不要理会了。淳于，你跟我过来。”
“哦。”淳于认命的起身，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了陆厉身后。
对于他的想法，陆厉不是不知道，但却不觉得自己应该有理由去体谅，“见面了吗？”
“见了。”淳于点点头，“他很生气。”
“所以呢？”陆厉问道。
“没有所以，我……”淳于顿了一下，“我说我们两个已经发生了关系，而且见了家长，他气的砸了人家咖啡店的桌子凳子杯子，最后还是我赔偿的。”
陆厉略带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意味深长的道，“你可要小心了。”
淳于立刻紧张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拉仇恨这种事情，要做的好是十分容易的，但就是后遗症比较多，所以很多时候，淳于都不敢去用，而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不仅没有打消对方的心思，反而还给自己招惹了天大的麻烦。
“哥，你别吓我，崽崽胆儿小。”
“爸爸会护着你的。”陆厉摸了摸淳于的头，“方哲跟肖齐联系了。”
淳于一抖，觉得自己要完。
陆厉同情的又拍了拍他的头，就跟哄狗狗一样，“爸爸在背后支持你。”
“爸爸，求放过。”淳于都快哭了。
“请保持你的人设不崩。”陆厉笑容温和，“乖，再帮我一次。”
淳于泪水汪汪，但那个不字就是说不出口。
“咱们这样。”陆厉勾住了淳于的脖子，低声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淳于怔了一下，然后怀疑的看着他，“真的？”
“大概。”陆厉松了手，“要不要帮忙？”
“我可以说不吗？”淳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淳于家的人，好像并不知道你如今在……”
“帮，帮，帮，爸爸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肯定帮。”淳于噌的一下跳起来，一副舍我其谁大义凛然的模样。
陆厉满意的点点头，但却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但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改变。
后续的事情陆厉并没有参与进去，他交代完之后就离开了淳于的家。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了道路上，人们该做什么依然做什么，被人的暗流涌动并不会给他们产生丝毫的影响。
但也只是表面上罢了。
偏僻老旧的餐馆里来的大都是回头客，虽然从外面看破破烂烂的，但里面却暗藏乾坤。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饭点，所以店里也没有多少的人。
百无聊赖坐在柜台后的人听到风铃的声音，立刻惊喜的抬起了头，但看到陆厉那张脸的时候，又哀怨的垮下了肩膀，“原来是你啊，你朋友在楼上，老地方。”
“谢啦。”陆厉从钱包取出了几张红彤彤的票子拍在了柜台上。
“爷，需要小的带您上去不？”青年立刻喜笑颜开，财迷似的将钱收好，狗腿的问道。
“不用。”早就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变脸速度，陆厉十分淡定，“我可没有小费再给你了。”
“这话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对方一脸正气。
陆厉毫不犹豫的点头，“是。”然后不管对方的抗议，转身朝着二楼走去。
肖齐早就已经等在这里了，他的面前放着一套茶具，还有一个小炉。
炉火泛着光芒，在小小的地方显得有些温暖。
陆厉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便迈进了雅间内，反手将门关上，“等很久了吗？”
“没有。”肖齐笑着给他倒了一杯茶，“方哲已经找上我了，合作的事情我们正在谈。”
“感觉有压力吗？”陆厉端起了茶杯，摸着温度不太烫，一饮而尽，“自己小心些。”
“知道。”肖齐点点头，“又不是不会品茶，喝那么急做什么？”
“在你面前没什么可装的。”陆厉撑着下巴，懒懒的回了一句，“口渴了，你倒的，温度正好。”
“知道你会急。”肖齐嘟囔了一声，“那个叫淳于的，你真的跟他在一起了？”
“没有。以前认的儿子，用着顺手。”陆厉随意答了一句，“你很在意？”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我很少见你拿别人当挡箭牌。”肖齐坦荡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跟他在一起了呢。”
“现在是没有，不过不排除有这个打算。”陆厉道，“淳于那个人挺好的，也很听我的话，跟他在一起不会太糟心，他也很会享受生活，虽然人很懒，但很会照顾我。”
肖齐听着陆厉的话，神色中的轻松慢慢的消失了。
“怎么这副模样？”陆厉笑着问道。
“你，你不会是被压的那个吧？”肖齐震惊的问。
“你觉得像？”陆厉懒洋洋的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