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一的身体瞬间就紧绷了起来,双眸微微眯起,多个方案瞬间就在脑中成型了,她的手指悄悄的摸到枕头下面,伸手抓住了藏在里面的匕首。
顾彤也有些紧张,但更多的却还是愤怒跟担忧。
担忧陆靳沉如今的处境,愤怒这些人竟然真的龌龊的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头上。
人的脚步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顾彤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三道影子,至于还有没有其余的人,她就完全不知道了。
“都睡的跟死猪一样了,那样小心做什么?”
对方说的话是中文,所以顾彤跟江一一都能听得懂。
“小心一些总没有关系,不过怎么有两个人?”因为他们开着床头的灯,所以被子里的人也就太显眼了一些。
“都带走?”另一个人有些为难的道。
“会不会动静有点大?不是有那个叫顾彤的照片吗?拿出来看一下,带走一个人就行了。”
三个人的声音,顾彤还是能分辨的出来了,但她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有第四个,甚至第五个人的存在。
顾彤的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在一个人靠近的时候猛然起身,推开开关,滋滋冒着电流的顶端稳稳的戳在了那人的肚子上,那人也只是闷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两个人被这一变故弄的暂时有些蒙圈,不过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顾彤没有昏迷过去,不过对他们而言也不算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两个人纷纷朝着顾彤攻击了过来,在这之前,不觉得自己会输。
江一一也有些紧张的捏着匕首,因为顾彤先前的示意,所以她并没有动,依然保持着熟睡的姿势,毕竟那东西是直接从空调中吹进来的,没有人会觉得在这种时候两个人都会躲过去。
两个人的身手很不错,但顾彤却也游刃有余,再加上她的武器变化多端,所以五分钟后,两个人也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顾彤缓缓的松了一口气,但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的灯啪的一下亮了起来,顾彤的眼睛下意识的眯了起来。
“顾小姐,好身手。”
怪异的中文,含着浓浓的趣味。
顾彤看着对方举着的枪,扯了扯嘴角,然后便举起了双手,“兄弟,小心走火啊。”
顾彤的声音带着一抹紧张,但却又没有多少的恐惧。
右手抓着自己的武器,电弧已经被她关掉了,所以看过去也不过就是十分普通的东西罢了。
灯亮了,所以屋子里的情况也便让人看得更加清楚了。
两个人,身材高大,穿着迷彩服的裤子,黑色的上衣,高邦靴子,一人的手上拿着一把手枪,枪口装着消音器,另一人虽然空着手,不过顾彤可不相信对方的身上没有武器。
“那可不行,本来以为遇到的会是一只小白兔。”
男人的目光从顾彤的身上放肆的扫过。
顾彤穿着的是睡袍,尽管有带子系着,不过毕竟不如衣服,再加上睡袍的长度也只到膝盖,白皙的小腿露在了外面。
她是赤脚踩在地上,发丝有些凌乱,因为刚刚的动作,睡袍的领子也有些散开,所以有大片的皮肤露在了外面。
这样的情况十分糟糕,但顾彤却像是没有发现这点一般,面对对方的目光还放肆的勾起了唇角。
“那是什么?我觉得很无害啊,毕竟是他们先动的手,我觉得咱们还是能好好谈谈的。”顾彤眨了眨眼睛,“至少……让我换个衣服?”
“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男人笑了笑,一双眼睛就跟带着钩子一样。
“好了,适可而止。”另一人低声提醒道,那人的轮廓有些深,但模样却偏向东方人,像是混血儿,他的声音低沉,听起来很好听,腔调也不像是拿枪的人那样怪,反而十分顺畅。
“真是抱歉了,小猫咪。”男人遗憾的耸耸肩,“现在,请将你手里的玩意儿扔过来。”
“这个嘛?”顾彤挥了挥手。
“请你老实一些。”男人晃了晃枪口,警告道。
“好吧,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顾彤无奈的道,“这可不是什么玩意儿,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你不想知道吗?”
“顾小姐,我们没有时间跟你在这儿斗嘴。”另一人冷声说到,“三秒钟,请你按照我们说的做。”
“OK,OK,不要那么紧张吗。”
顾彤笑了笑,缓缓蹲下了身体,睡袍朝着两边滑落,膝盖以上的部分也因此若有若现。
顾彤却全然不在意,举着一只手,另一只手缓缓放下,将东西放在了地上。
举枪的人的目光被她的动作吸引了一些,顾彤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冷光,她微微弯腰,将武器往前推了推。
男子吹了一声低低的口哨。
一道咳嗽的声音乍然从房间响起。
两个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床上的另一人吸引。
顾彤瞅准机会,抓起身边的一个人就朝着拿枪的人扔了过去。
细微的枪声响起,然而还来不及响第二声,顾彤便冲了过来,而另一个人也因为突然飞过来的台灯而错过了最佳的反击时机。
江一一的动作很快,毕竟也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即便不能将对方怎么样,暂时牵制也是可以的。
顾彤手指一转,咔咔两声轻响过后,浑然一体的棍子就变成了两根,一处闪烁着电弧,一处则是锋利的匕首,只是反射出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匕首上淬了毒。
能快速的顺着伤口渗透进去,可以说,只要被匕首割破,那么你整个人也基本上处于半废的状态了。
所以男子打的也十分吃力。
顾彤此时神经高度紧绷着,也根本就不顾有些动作自己做出来是什么后果,甚至就连衣服乱了她也完全没有顾虑。
装了消音器的手枪落在了地上,顾彤将之踢开,手枪转着圈的跑到了床下面。
对方身手很好,顾彤跟江一一都受了一点伤,而对方也显然好过不到哪儿去。
江一一作为医生,攻击什么地方能让人最快的失去战斗力,她一清二楚,她的柔韧性很好,整个人就跟泥鳅一样滑溜,即便被抓住了,她也会很快脱身。
但她却终究有自己的弱点,很快便落了下风。
顾彤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焦急,一个破绽便显露了出来。
男子伸手拧住了顾彤的手腕,微微用力,顾彤闷哼一声,手中的匕首脱落,好似承受不住那力道一般。
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胜利的笑容。
然后他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因为顾彤直接舍弃了另一只手的武器,比他更快一步的接住了掉落的匕首,一个转身撞进了他的怀里,然后将之插进了对方的腰侧。
顾彤的动作很快,快的几乎让人看不清。
毒素快速的让男人的半边身子麻痹了起来,顾彤咬牙抓着匕首拧动着,锋利的刀刃搅弄着他内里的血肉,让男人忍不住痛呼出声。
顾彤将匕首拔了出来,又刺在了他的手臂上,禁锢着自己手腕的手指松了力道。
她连忙从对方的怀里脱离了出来,腕骨疼的要命,脚步也有些晃,显然刚刚的动作虽然简陆,但却对她的身体产生了不小的负荷。
江一一被另一人一脚踹在了肚子上,她闷哼一声,身体倒飞而出,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顾彤咬了咬牙,伸手就去拿地上掉落的电击枪,但却被对方领先了一步,将之给踢开了。
顾彤趁此机会一个打滚,手掌捏着匕首朝着对方的下盘扫去。
对方根本就不敢硬碰硬,也不敢去猜测顾彤的力气能不能划破自己的腿,因为这件事情,毋庸置疑。
整个武器都是用特殊的金属做的,无论是锋利程度还是神秘程度,都不能让人大意。
但他终究还是大意的,当他看到躺在地上的顾彤脸上露出胜利者般的笑容的时候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机会。
从顶端弹出来的细针已经没入了他的脖颈之中。
甚至那些针并不是一根,也不是朝着一个地方射过来的,没有人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样的系统,十根细针,呈散射状,有三根没入了他的脖子里,两根擦过了脸颊,一根下巴,其余的他还未感觉出来就觉得自己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顾彤冲上去在他的喉咙补了一刀,这才气喘吁吁的退开了。
“一一姐。”
顾彤喘着气走到了江一一身边,“怎么样了?”
“卧槽!”
江一一瞪大的眼睛这才稍稍的恢复了原先的模样,“你那是什么东西?”
“有一个微型的装置,这可是这玩意儿最重要的秘密了,有很大的不足,距离太远了会力道不足而刺不进去,距离近了也不是想弄就能弄出来了,一共就二十根针,这次用了一半儿。”顾彤的声音中含着一抹庆幸,“只是普通的麻醉针而已,没有时间瞄准,变数又大,如果在外面,我还真不一定有把握。”
“陆靳沉哪儿搞来的这种东西?还有吗?”江一一眼馋的道,这简直就是利器啊。
“没了。”顾彤摇摇头,“也不是想做就能做出来的,显显也有一个,不过比我这个差的有点远。”可以说,她这个也是独一份儿了。
“这里要怎么办?”江一一偏头看了看前面进来的人,“你那个电击枪效果这么强?”
“嗯。”顾彤颔首,“我调的是最大的电流,电死一个人都不成问题了。”
江一一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顾彤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江一一也没有让她帮忙,坐在床尾揉着被踢疼的腹部。
“大叔。”
电话接通后,顾彤的声音就有些焦急了,“你在什么地方?”
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杂音,而且陆靳沉的声音也很平静,但她还是担心。
顾彤一点都不觉得今晚的事情是巧合。
两方不同的人马,在同一个时候潜进了他们的房间,而且第二批人还是跟在了第一批人后面,明显就是在拿对方当枪使。
这里毕竟不是国内,在顾彤的心中,陆靳沉的根基可都是在江海市的。
“没事,你那里呢?”陆靳沉平稳的声音传入耳中,让顾彤莫名的放松了下来。
“有些小情况,不过已经解决了。”顾彤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三分钟。”陆靳沉道,“不要挂断电话,跟我说会儿话。”
顾彤闻言这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她靠在了床头,受伤的手臂无力的垂着。
江一一这才发现她那只手的腕骨几乎已经扭曲的不成形状了。
她几次想要开口,但看着顾彤的模样便将话给咽了下去。
三分钟,陆靳沉是踩着点进来的。
江一一起身迎了上去,看着他身后跟着人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大叔。”
顾彤一看到陆靳沉眼睛便快速的湿润了起来。
“伤到了?”陆靳沉也看到了她的手腕,将人用被子裹上打横抱起,“再忍忍。”
“嗯。”顾彤点点头,可怜兮兮的抽泣着,好像刚刚那个脸带笑容若无其事的人不是她一样。
江一一移动的步子也停了下来,她看着陆靳沉紧张的模样倏地就放心了。
只不过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陆靳沉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很清楚,既然他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便不会率先放手,而且他们两个人已经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了,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悬着的心突然落了下来,江一一看着陆靳沉匆忙而又的焦急唇角弯起,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成为沈傲的。
“一一。”
陆靳沉停住了步子。
“我没事,就是皮肉伤,不用在意。”江一一连忙道,“等安顿好了彤彤跟我说一声。”
“好。”陆靳沉也不矫情,让司马白照顾江一一,然后自己便抱着顾彤去了别的房间。
三个躺尸的,两具尸体,很快就被人处理干净了,甚至今晚的事情都没有引起多大的动乱。
顾彤的手腕被包扎好,然后上了石膏,手臂被吊着。
期间她一直都在哭,也不是嚎啕大哭,就是小声的啜泣着,紧紧的扒拉着陆靳沉不松手,弄的陆靳沉也很心疼,比她还要疼。
“不哭了好吗?”陆靳沉碰了碰她的脸颊,也不敢用力。
“我也不想哭。”顾彤哽咽着,“就是哭嘛。”她也不想显得自己这样脆弱的,但是一看到陆靳沉就什么都不顾了,所有的担忧害怕疼痛都化成泪水流了出来,“那你让我怎么办?”甚至有些无理取闹的任性。
“不怎么办,不怎么办,想哭就哭着,累了大叔抱着你睡好不好?”陆靳沉亲了亲她的脸颊,心疼的不得了,连大叔都出来了,要知道,平常他是绝对不会这样自称的。
顾彤也知道自己肯定吓到了陆靳沉,不过现在需要安抚的是她,所以也就不管其余的了,只顾着撒娇求安慰求抱抱求亲亲。
“那你要让我吃蛋糕。”
还顺便让对方割地赔款。
这个时候陆靳沉自然所有的事情都顺着她。
“骗人的是小狗。”顾彤抽泣着,哭的时间长了的余韵还在,鼻音浓重,但好歹不流泪了。
“好,骗人的是小狗。”
陆靳沉一边替她拍背一边柔声应道。
“你不走了吧?”顾彤不放心的问道。
“不走了,都结束了。”陆靳沉亲了亲她的头顶,“睡吧,我守着你。”
顾彤这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陆靳沉替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抱着她轻轻的哼起了歌,很好听的旋律,让人也十分安心。
顾彤慢慢的陷入了熟睡,只是身体还会因为哭泣而下意识的抽搐几下。
陆靳沉轻轻的拍着她,像是哄孩子一般,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顾彤的睡眠逐渐加深,他的目光越来越冷。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房门被轻轻推开。
陆靳沉看着来人,一个眼神儿过去就让对方止住了步子。
“BOSS。”
压的很低的声音,甚至只有气流的产生。
陆靳沉示意对方先出去。
对方看了一眼熟睡的顾彤,识相的退了出去,顺便将想要进来的人也拦在了外面。
“BOSS忙着哄夫人睡觉呢,谁有时间管你们?咱们只要守好门就行了。”
江一一也松了一口气,至少这证明顾彤的手腕还是能恢复的。
“你也一身的伤。”司马白看着与那些汉子一起站在门口的江一一无奈的道,“去休息吧,如果师娘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师父也不会这么平静。”
“我没什么大事儿。”江一一抬手摸了摸胳膊上的伤痕,“那些人什么来路?”
“说不好。”司马白摇摇头,“不过师父应该知道。”
“你们也真成,如果今天不是彤彤,我们可就真的危险了。”江一一想起来仍然觉得心有余悸,不过她也奇怪,为什么那些药就对顾彤没用呢?
但这个问题她并没有问出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顾彤也一样,而如果原因流传了出来,她相信,这对顾彤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顾彤睡的很安稳,就算是手腕有些刺疼,那也在她的容忍范围内。
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遍洒着阳光,静悄悄的,就好像回了家一样。
“大叔。”带着沙哑的声音轻轻的响起。
陆靳沉睁开了眼睛,“醒了?”
“嗯。”
顾彤往他怀里钻了钻,“饿。”
“想吃什么?”陆靳沉摸了摸她的头,“咱们要下午才能回去,可以吗?”
“可以。”顾彤颔首,声音软糯,“不知道,身上都是疼的。”她软声撒娇,“你的事情结束了吗?”
“差不多了,不过现在有些账要收了。”陆靳沉的手指用力的捏着她的发丝,“先起床,我让人准备吃的。”
“好。”顾彤颔首,像是一个奶娃娃一样被人抱着穿衣服,洗漱,然后静静的等待投喂。
陆靳沉也宠她宠的像是一个孩子。
江一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当下便啧啧的捂住了眼睛,“羡煞一片陆身狗啊。”
“一一姐你怎么样?”顾彤将嘴巴里的粥咽下去,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很好啊,都是皮肉伤,不过靳沉啊……这事儿怎么说也将我牵扯进来了,算账的话,是不是也要算我一份儿?”江一一放下了手,笑容有些冷。
那样的危险,不管是谁都不会说说笑笑就过去了。
江一一自认自己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没有道理受了委屈还忍气吞声,更何况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危险,见过世面的,所以自然不愿意自己缩在后面,让陆靳沉一个人出头。
陆靳沉替顾彤擦了擦嘴巴,这才抬起眼皮看了江一一一眼,“可以。”
说实话,江一一是真的被陆靳沉眼里的冰冷惊住了,她早就想过,凭借陆靳沉的性子怎么可能让顾彤陷入那样危险的境地,难道他事先没有安排吗?
这下子,她感觉自己懂了一些,不是没有安排,而是出了意外。
游轮的主人江一一见过,是一个很和善的英国人,五十岁左右,很喜欢收藏,做的是电子以及军火的生意,虽然其余的产业也有涉及,但最主要的却还是这两方面。
她不确定陆靳沉留下的后手跟那位有没有关系,她只知道,陆靳沉现在的心情是糟透了,有对敌人的憎恨,也有对自己的怨恨。
江一一得到答案就离开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在这儿实在是太碍眼了。
陆靳沉捏着碗,垂眸一言不发。
“我没事的。”顾彤扯了扯他的衣服,轻声道,“只是皮肉伤,安哥你不要自责,这是意外,意外知道吗?谁都无法控制的,你应该相信我一些,我最后搞成这副模样,不是因为你。”
“如果我不走……”陆靳沉的声音嘶哑。
“如果你不走,没有这次还会有下次的。”顾彤认真的道,然后抬手啪的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手指弯起,用力的捏了捏,“陆靳沉,你可别跟我玩儿这套,我记得你以前有一次也受伤了,比我重多了,还是为了护着我,我说什么了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