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和王家人没有任何迟疑,趁着天色还早,便收拾行李,跟随吴敌一起前往了王家村。
本就空旷的吴家只剩下了吴忧一人,吴忧则坐在书房,思索着破局之法。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煤,京都附近就有煤矿,而且数量不少,如果现在挖掘,在大量售卖,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揉了揉眉心,吴忧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疲倦。
太阳快落山时,哑巴回来了,有哑巴在,吴忧心里平静了些许,没有犹豫,二人只带着简单的行李朝府衙而去。
邹县丞一家子一直住在府衙,只不过住的是侧院,主院一直空着,这是留给吴忧待客和歇息的地方,朱明理在任时就一直维持着这个习惯。
于是,吴忧便和哑巴在主院住了下来。
邹县丞倒是热情,与吴忧探讨当前的局势,一直到深夜,这才作罢。
“大人,大人,不好了。”
天未亮,猴子急切的敲门声惊醒了熟睡的吴忧,连忙披上长袍,打开门问道:“出了何事?”
待气息稍稍喘匀,猴子说道:“大人,不好了,柴炭的价格又涨了,柴的价格涨到了二百八十文,炭涨到了三百文。”
听闻这个骇人的数字,一股怒火从吴忧心底升起,他一拳砸在门框之上,随即又压下心里的怒火,看着依旧雪花纷纷的天空,感觉到了无比的憋屈。
宫里的赌注,蜀王嘴上说什么都不要,其实他在洗劫整个京都,也是在逼夏皇让步,虽然不知道蜀王和夏皇之间有什么纠葛,不过现在这已经不是重点了。
“死人了吗?”
猴子清楚吴忧问的是百姓,他摇了摇头:“还没有,只怕百姓最多能撑上两日,大人,已经有很多的百姓在拆屋取柴了,另外还有大量的百姓携家带口逃离京都,但是官道之上设了官卡,又被拦了回来。”
尔敢?连百姓逃生的道路都封锁了,这和屠杀已经没有区别了。
形势很严峻,百姓的生命已经不受他们自己控制,正如猴子所言,百姓最多撑上两日,两日后京都必乱。
正在此时,府衙外传来阵阵的嘈杂声,吴忧知道这是大量的百姓前来诉苦,请求他这个京都令主持公道。
这不是案子,百姓的冤屈吴忧虽有心,却无力。
“大人,要出去看看吗?”
吴忧点了点头,沉重的步伐朝前院而去。
刚来到公堂,朱明理的话便传了进来:“乡亲们,你们且放宽心,吴大人已经在想办法了,用不了多久柴炭的价格就会下跌,你们要相信吴大人。”
透过公案后的屏风,吴忧看着跪了一地的百姓,心里五味杂陈。
良久后,感觉胸口憋闷的吴忧说道:“我们出去走走。”
于是,吴忧,猴子和哑巴三人,从后门出了府衙。
皇宫,御书房。
这已经对弈的第五日了,蜀王落下一子,笑道:“皇弟,这一步如何?”
紧皱着眉头的夏皇,看着棋盘之上被围死的黑子,摇了摇头,笑道:“还是皇兄技高一筹,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一副输棋而已,打乱重来便是。”
说着,夏皇一挥手,顿时棋盘上的棋子乱成一团。
见此,蜀王也没有下棋的兴致,将手里的白子扔入棋盒中,笑道:“皇弟,你这么有信心能赢?”
夏皇端起茶,轻抿一口道:“若无把握,我岂会出兵?”
透过窗户,蜀王看向外面的落雪道:“天时虽然利夏,这应该是卜先生的手笔,不过杨之焕兵马太少,我很好奇,十万对百万,他如何能赢?”
夏皇则摇了摇头:“皇兄想错了,天时只不过是添头。”
“哦?还有后手?”
“不错,这后手才是退敌的关键,皇兄,你不妨猜上一猜。”
闻言,蜀王皱眉陷入了沉思。
二人的话说的有点儿绕,三皇子也是一头雾水,不过钰公主,朱明理和庄文清三人却明白其中的意思。
足足思索了一柱香,蜀王摇了摇头:“皇弟莫不是诓我?此局并无解。”
夏皇自信一笑:“皇兄不妨静待捷报。”
燕云之地的局势,夏皇心里也没有底,不过在蜀王面前,他必须要装作胜券在握的模样。
见夏皇笃定的神情,蜀王只以为他在故弄玄虚,随即把心里的疑惑念头抛之脑后,笑道:“眼前的一局,皇弟,你猜谁会赢?”
“皇兄,你又何苦呢?如此下去,苦的只会是百姓。”
“如果你真为百姓好,你就应该认输。”
“当年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皇兄,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这皇位本该就是我的。”
御书房瞬间安静了下来,见自己的父皇和大伯争吵激烈,三位皇子大气都不敢喘,庄文清和朱明理似乎是没有听见,低头不语。
沉默良久,夏皇说道:“皇兄,你布的局虽然精妙,可是你太小看京都的能人了,至少他不会?”
眯了眯眼,蜀王问道:“他?贺青松?区区一个从六品的文职,他有什么能力翻盘?”
不怪蜀王这样想,这几日来觐见夏皇的人并不多,不过言辞最为激烈的只有贺青松。
夏皇没有解释,目光却落在一旁,足有近百本的弹章之上,这些弹章都是出自贺青松之手,他弹劾了在京满朝文武的不作为,也弹劾了蜀王,不仅如此,就连夏皇他一样没有落下。
如此耿直之臣,不仅入了蜀王的眼,同样也入了夏皇的眼。
……………………
“吴大人,求你帮帮我们吧。”
“大人,我家三间院子已经拆了两间,不能再拆了,你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大人……………”
认出吴忧身份的百姓,也顾不上寒冷,跪在雪地中,不大一会儿,整条街道便跪满了人。
拆屋取柴,无异于饮鸩止渴,当家被烧没了,等待百姓的只有死。
不仅一家一户,一路走来,吴忧看到的皆是如此场面,心里酸楚的同时,怒火也已经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