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库外是带穹顶的一间厅堂,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墙壁上挂满帝国时期的风景画。贺存心正和付观沟通第二天的行程,见此场景却皱起眉头。
蒋君求早跑得没影了,单仁也正饶有兴趣地四处看着,也第一时间地发现了贺存心的反常,凑过去说:“怎么了?”
贺存心的目光在风景画上扫过,久违地露出了略带轻蔑与嫌弃的神色,“这样的东西就不该摆在大庭广众之下。”
单仁本来还想说一句这画画的挺像,但贺存心既然这么鄙视,肯定就有他的理由,于是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仔仔细细地又把那幅画端详了一遍,想从中找出点线索。
眼前这幅画上只是普通的风景,但却相当精致,乍一看像照片一样,落款处写着:“秦。帝国元年诞辰日作。”
付观问道:“这个怎么了吗?”
“哼,丢人现眼。”贺存心言简意赅地丢下一句后,继续向前走去,像是不待见这个“秦”到懒得再多给他一个字。
付观也只是随口问的一句而已,见状也没再问下去。
单仁却有点在意起来。倒不是对这幅画有什么兴趣,只是不想像个智障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而已,于是心下暗想:“假维斯,帮我查一下……”
想到这儿时他才反应过来,不禁苦笑。假维斯在莫是星就壮烈了,到现在是一点复活的迹象都没有。
看来没有假维斯还是不行啊。单仁有些郁闷地想着,决定把策划一下如何快速行善积德这件事提上议程。
走到穹顶大厅的对面,打开大门后,出现了一条走廊,走廊左右手各是一道门,门牌号写着“”和“”,大概是一百层前两间的意思,但这两个亲切的序号不禁让单仁产生了想要拨打的冲动。
蒋君求住在二号,但却借口热闹非要和他们一起看房间。贺存心扫了一下光脑,打开门,从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蒋君求顿时窜了进去,接着哇哇乱叫起来,拼命对外面招手,“付大哥你快看,好大,好大。”
单仁鄙视道:“堂堂一国元帅,太小家子气了吧,而且你说话不要这么猥琐好吗——”
他说着也走了进去,脸色顿时也变了,“卧槽,大黑快来看,好大,真特么好大!”
从外观上还真没能看出来其中居然隐藏这么广阔的空间。看来他们跟蒋君求住在隔壁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这第一百层一共就只有两个房间的缘故吧。
进门后几米远的过道直通至少有一百多平米的客厅,放眼看不清对面墙壁上挂着的油画是什么内容。与外面的大厅不同的是,这里的设计风格不再单纯地拟真帝国,而是融入了现代的科技感,显得气派非常。落地窗被擦得透亮,站在窗前可以鸟瞰半个行宫岛的夜景。
蒋君求蹦上了围绕着全息电影放映台的大沙发,兴奋地摸上摸下,“值了,值了啊付大哥,快点拍照给君舍看,嫉妒不死他!杜才冠的那个什么行宫只能拿来当厕所好吗?”
付观无奈地说:“别忘了咱们的经费可是君舍提供的啊。”
蒋君求显然也想起了这一点,显得略微扫兴,但很快又兴致勃勃地鼓捣起了放映器。
贺存心早就在订酒店的时候就已经看过样板间的全息影像了,因此显得十份熟悉,提着行李向前走去,走到左手旁第二扇门前,转身对单仁说:“这边是卧室。”
蒋君求三下两下研究透了全息电影播放台的正确使用方式,挑了一部展示用片滋滋有味地看着。单仁一边吐槽效果如何如何不如善人号影厅,一边还津津有味地跟着一起看,连贺存心在和他说话都没听见,直到后者又叫了他一声才反应过来,赶紧跟过去。
贺存心笑了笑,“喜欢吗?”
单仁故作嫌弃状,“切,那玩意算什么啊。想当初善人号上也有,我们那个可是孟姜南送的定制款啊,市面上都买不到的。”
“有吗?”贺存心说,“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单仁干咳,“那什么,你说这里是卧室?那咱还杵在这儿干啥?卧室这多关键的地方,咱们赶紧进去勘察一下啊。”
贺存心很贴心地没有取笑他,打开门走了进去。
单仁这回本来下定决心一定不能太失态,尽全力做出风轻云淡的样子,信步跟上,结果一进去眼睛顿时又直了,盯着面前超大号的双人床,心里不禁开始盘算从床头到床尾能做出多少种姿势。
贺存心床头的控制台边站定,按了几个键,光线忽然暗了下来,轻快的纯音乐响起,四面八方在一眨眼间变成浩瀚的星空,亮晶晶的碎片飘荡着落下,落在身上并没有实感,显然只是影像而已。
单仁有些发怔,无意看到脚下,顿时惊得瞪大双眼,咽了口唾沫。地板也变成了星空,透视效果做的不赖,乍看像是站在半空中似的,着实吓了他一跳。
贺存心站在纷纷扬扬落下的亮光中,向他微笑,“不错吧。”
四周的景象让整个房间显得更大了,各色家具和他们两人都像是浮在空中一样,显得有些滑稽,但贺存心似乎对此相当满意。单仁也笑了,想走到他身旁,但迈出第一步时脚底忽然发出轻轻的爆响。低头看去,他落脚的地方俨然炸开了一片爆炸般的火光。又虚踩了几下,他发现爆炸的强度跟他踩上去的力度也有关系,而且炸完之后附近的星星都少了不少,像是被他炸没了一样。
“诶,这个好玩。”单仁干脆四处踩了起来,踩得四周乌烟瘴气,又打起了墙壁的主意,摸到墙边捶了几拳,“哈哈哈贺大黑你看见我毁天灭地的力量了没有!”
贺存心无奈地看着他,接着手指在控制台上点了几下,画面在雪地、花海、沙漠、海滩、草原之类的场景之间切换,都试过一遍后变回了正常的房间。
单仁刚刚本来还想嘲笑一下他的审美,转眼自己就玩嗨了,效果被他关了之后还心有不舍,不过还是没好意思让他开回来。
贺存心向他走进了几步,“其实我一直在想,或许我们今天就……”
单仁正等着他往下说,门外却忽然响起的一阵狂笑,接着是蒋君求大大咧咧的招呼声:“小仁,你快来,快来看这个!你肯定喜欢!”
单仁对着门外怒道:“去你丫,你才是小人,你全家都是小人。”
蒋君求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喂,谁叫你小人了,我叫你小仁好吗?——呃虽然听起来好像差不过,但甭管那么多你先过来!”
单仁转头对贺存心说:“走,咱们就去瞧瞧他搞的什么幺蛾……”
“啊,啊啊,啊——”门外传来有伤风化的某类电影配音。
“……蒋君求你特么是不是欠抽!”
蒋君求哈哈大笑,把音量调的更大了些。单仁撸起袖子作势要去揍他,结果他见势不妙把影像一关,拉着付观一溜烟跑了。
单仁追到门口,正好迎面碰上砰一下被他甩上的门,气得冲着门缝喊道:“信不信我叫警卫队来抓你啊死逃犯!”
行宫大酒店的隔音做的自然是没话说的。蒋君求和付观被隔在一道门外,并没有听见他怒气冲冲的宣言。
单仁追出来其实也是带着半开玩笑的性质,既然人已经跑远了,就没必要再来个大追杀,只是被他捉弄得着实有点不爽,于是开始琢磨怎么在第二天好好把他整回来。
贺存心走到了他身后。单仁转过身去,刚想对他谴责一下蒋君求的作风问题,就发现他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太对劲,似乎呼吸也比平时粗重了一些。
“贺……”单仁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他的吻堵住了嘴。
许久之后,贺存心松开他,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别开目光说:“抱歉……”
“抱什么歉,抱我。”单仁抢着说完后一把搂住他,扬起头来在他的嘴角细密地亲着,“……走,进屋。”
贺存心说:“是不是要先清……”
单仁急切地打断他,“清什么清,老子散人号上提前洗了,赶紧的。”
两人就这么且亲且走地挪进屋里。单仁压着他一起倒在床上,翻了个面,自己躺在床上,抬起腿来夹住他的腰。
贺存心动作僵住,一脸惊愕地看着他,“你这是……”
单仁把腿收紧了一点,“这么惊讶干什么,要不要这么没默契。没见过我这么帅的受啊?”
贺存心皱起眉头,显得有些烦恼,“你是零号?”
“可以啊大黑同志,专有名词都懂了,看来还是做过功课的嘛。”单仁乐呵呵地抓住他的肩膀,“那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用不用我教你啊。——不过等会儿,你不会也是零号吧?”
贺存心僵硬的状态保持了好几秒,嘴唇动了动,迟疑了一番,最后还是说:“只要你喜欢就行,但是……”
嗯,那之前做的那些功课……科目似乎都不太对啊。
不过,这样的东西大同小异,应该把角色颠倒过来就没问题了吧。以他的能力,临时做一下举一反三应该还是可以的……
贺存心罕见地慌乱紧张起来,但最后还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回忆自己本来准备采用的姿势,双手抓住单仁的脚踝,直直压过他的头顶。
“……”
“啊啊啊啊啊!放放放放开!”
贺存心一惊,立刻放开了他。单仁顿时抱着腿满床打滚,面色惨白,显然疼得不轻。
贺存心扶住他,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单仁疼得不想说话,半天才没好气地挤出来一句:“废话,拉伤了呗……贺存心你好狠啊,你特么把腿这么笔直地给我举头顶上看看?”
贺存心似乎没发现他说的是气话,闻言真的立刻平躺在了床上,双腿笔直干脆轻松地举过头顶。
“……尼玛,就知道不该跟你比的。”
要比身体素质,军校头名出身的贺存心不知道要甩他几光年。单仁想到这儿觉得腿更疼了,默默抱着腿滚的远了一点。
贺存心终于意识到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像他一样变态的柔韧性,流露出了内疚的神色,扒开单仁的手,作势要脱他的裤子。
单仁瞪了他一眼,“你这么猴急干什么啊?等我缓一缓。”
贺存心说:“不是,我需要观察一下皮肤表面,确认拉伤严重的程度。”
“啊?没那么严重吧。”单仁说,“应该就是扯到了一下,过一会儿就好——哎呦,你轻点!”
贺存心褪下他的裤子,在他小腿上轻轻戳了戳,“这样疼吗?”
单仁摇头,“真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要不你给我揉揉吧。”
贺存心皱眉,“如果真的是拉伤,那么四十八小时之后才能开始按摩。——时间太短,还看不出来,要是接下来胀痛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胀什么痛啊?裤子都脱了你就跟我说这个?来来来办正事了……”单仁说着翻身准备坐起来,结果刚坐到一半就惨叫着跌了回去。
贺存心紧张地压住他,阻止了他再次尝试的意图,“好好躺着,我去给你找冰袋来。”
单仁心下郁闷,“哦”了一声之后闷头躺好,闭目养神。
本来以为时隔这么久终于要把大黑搞到手了,谁知道临门一脚终于出了这么大的乌龙。关键疼就算了,明天被蒋君求那小子知道,肯定又要被大肆嘲笑一通。
他越想越郁结于心,脑袋昏昏沉沉地,加上在散人号上那晚上光顾着盘算怎么在贺存心身上动手动脚并没怎么睡好,很快意识模糊,真的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小腿一片冰凉,手却相当暖和。
“大黑……”他念叨着说,“真没事……你睡……”
贺存心的手指肚在他手背上轻轻揉搓着,半晌后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