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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空中。
悬浮的凌霄城,已被闪烁的光芒、疯狂的杀机与混乱的人影所笼罩。凌霄城的护城大阵更是撕开了数道裂缝,原界的防御似乎已难以支撑而随时都将崩溃瓦解。
三位老者踏空而来,缓缓站定。
三人的模样相仿,均为布衣长衫、白发披肩、双眸凹陷、神色阴沉。唯有所持的法杖颜色不同,且质地各异。
眼看着凌霄城即将陷落,三位老者似有意外。
“你我今夜便能取胜?”
“看来是毕节长老的震元珠,立了大功!”
“倘若攻下凌霄城,与玉介子也有了交代,你我趁势而为,或能事半功倍。”
“我玄鲲郡的震元珠,已所剩无几,却收效甚微,便是公孙无咎亦未现身。”
“想必他躲在暗处……”
“且不管他,攻城……”
三位老者,便是毕节、垓复子与普重子,此番趁着夜色攻城,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而彼此对话之际,又急忙回头观望。
数百里外的雪原上,突然火光闪烁,轰鸣阵阵,一片混乱。不用多想,有人冲入神族的聚集之地大肆杀戮。
“又是万圣子与鬼赤,三日前杀我上千族人,今夜故技重施……”
“哼,我早已奉劝两位,带着族中老幼围攻贼人,非但适得其反,反而颇多掣肘……”
“而你不也阖族尽出……”
“切莫争执,救人要紧……”
毕节与垓复子不敢迟疑,转身飞遁而去。
便于此时,已摇摇欲坠的凌霄城中,冲出成群的鬼魂,遂即巨响炸耳、血肉横飞。无数的神族弟子,与鬼魂、震元珠同归于尽。
普重子前后张望,恨恨出声道:“退——”
想要攻下凌霄城,无非多死几个人罢了。怎奈神族聚集之地遇袭,众多族人惨遭杀戮;而最为强劲的对手,此时或也躲在暗处随时发动突击。今夜的攻城之战,暂且作罢。
……
凌霄城。
静室之中。
三丈方圆的所在,光芒闪烁、风声呼号。仿若狂飙乍起,好像怒涛奔腾,却又束缚于方圆之地而无从释放,只作白色的旋涡在疯狂的旋转不休。
而旋涡的当间,坐着无咎。他双目微阖,双手结印,发梢飞扬,衣衫鼓荡,犹自凝神吐纳、全力行功。
随着仙元之气涌入体内,他坚韧的经脉竟然微微作痛。而凶猛的仙元之气,冲过经脉、经脉,与五脏六腑,最终直达气海。气海瞬间满盈,八道剑芒与一道剑气随之;其中的黑白光芒,更是转动不停,虽然阴阳分明,却彷如彼此融合、浑然一体。充沛的仙元之力由此涌出气海,充斥全身、荡涤百骸,继而勾动天地,再循环往复,不断扩张经脉、淬炼筋骨,并为之龙虎竞逐,而滚滚风雷不绝……
“轰——”
“哦……”
头顶之上,或天际远处,随着滚滚风雷,忽然传来一声炸鸣。
无咎禁不住呻吟一声,好像极为痛苦。不消片刻,他又眉梢舒展而神采
飞扬。
天仙八层的修为,早已圆满,而随着仙元之气的疯狂冲击,他终于抵达天仙九层的境界。犹如禁锢许久的河堤就此崩溃,更为强大的仙元之力浩浩荡荡充斥全身!
仅仅苦修数日,便修至天仙九层,与天资与根骨无关,全凭百万晶石之功。
却不仅于此,气海中的无形剑气,也就是第九把神剑,已渐趋凝实而初露峥嵘。气海的黑白光芒,形同圆珠,阴阳环绕,灵动如鱼,威势莫测。
且再接再厉,突破天仙,直达仙尊境界,与玉虚子一较短长。
无咎收敛心神,舒展双臂往上一举。
光芒闪烁,漩涡加剧,更为凶猛的仙元之气,疯狂涌入体内……
……
长夜过去,天色渐明。
凌霄城外的阵法之上,数十道人影犹自凝神戒备、守望四方。
破损的阵法,再次修复如初。而弥漫的雾气中,呈现出一张张疲倦的面容。
万圣子与鬼赤,并肩坐在一起。
就此远望,数百里外依然是人群聚集。而其中的妇孺老幼,却撤退到了千里之外,并布设了阵法,且有高手随行护卫。
“神族已有防备。”
“毕节、垓复子、普重子屡屡吃亏,怎能没有防备呢!”
“鬼兄所言极是!你我连番得手,屡屡化险为夷,而倘若神族再次攻来,又该如何应对?”
“还能如何,唯有苦战!”
“唉,已苦战了几多回,如今便是老万的震元珠,也所剩无几,却又再难突袭敌后,凌霄城凶多吉少啊!”
“孤城坚守月余,实属不易!”
“那小子仍在闭关,甚是逍遥,你我两个老人家,却累死累活而苦不堪言!”
万圣子的怨气难消,不满道:“而闭关修炼,短则三、五月,长则数十上百年,天晓得他何时出关。或许他现身之日,凌霄城早已不复存在!”
鬼赤伸手拈须,低头不语。
依着常理,在短短的时日内,吸纳百万晶石,并强行提升修为,根本无从想象。不过,某人从一个筑基小子,成为天仙高人,也不过数十年的工夫。如今的凌霄城四面重围、去路断绝,唯有期待着他再一次创造神奇。
而一个月来,神族的攻势不断,凌霄城虽然无恙,而处境却愈发的凶险。
“若有不测,尽力而为吧!或是上辈子欠那小子的,老万真是命苦!”
万圣子虽有怨气,却并未放弃守城。
“鬼兄,且看——”
鬼赤抬头看去。
万圣子伸手示意,好奇道:“莫非天色转晴?”
大雪停了之后,天光依然朦胧阴沉,而彻骨的寒冷,比起往日更甚几分。不过,今晨的天光,似乎明亮许多,彷如云消雾散,有了天色转晴的迹象。
鬼赤弄不清缘由,自言自语道:“眼下时节,应为己巳六月,倘若传说属实,末日距今仅有四年。”
万圣子道:“或是甲申、甲午呢?”
鬼赤反问道:“万兄以为,那场末日之劫距今尚远?”
万圣子摇了摇头,无奈道:“如今天象多变,神族兴师动众,诸多迹象诡异,着实难以猜测啊!
”
鬼赤不再多问,两个人默默的仰望天穹。
所谓的传说,来自于上昆洲的昆仑虚。当时的星宫之上,玉虚子与无咎有段对话,涉及元会量劫的降临之日,却有三个不同的年份,分别是甲戌、甲申与甲午。至于具体的时日,则无人知晓。
那场末日之劫,令人恐惧,而恐惧的煎熬中,又让人暗暗期待。倘若真的天塌地陷、万物毁灭,遑论是死是活,或是一种释放与解脱。
正午时分,天光又明亮了几分,却依然是薄云笼罩,阵阵寒风呜咽着不停。
渐渐的天近黄昏,空旷的雪原上升腾起片片的乌云。
万圣子抓着五色石,尚自闭目养神,猛然睁开双眼,诧异道:“神族莫非是鬼魂所变,喜欢夜晚攻城,不……”察觉失言,他连忙改口道:“鬼兄,我是说……”
他一旁的鬼赤并未介意,拂袖起身。
与之瞬间,数百丈外传来朴采子的大喊声——
“敌袭!”
原界的高人们,纷纷踏空而起。
龙鹊、夫道子、鬼诺、鬼宿等人,以及上千名家族弟子也冲出了凌霄城而以便随时参战。
远处的乌云,乃是成群的人影、兽影。其为数之多,犹如乌云汇聚而声势浩大。不消片刻,十余万神族弟子逼近到数里之外,没有丝毫的停顿,直奔凌霄城扑来。
“各家迎战!”
随着朴采子的一声令下,各家高人的法宝、符箓尽出。
万圣子与鬼赤,相隔数十丈踏空而立。一个挥拳祭出虎影,气势凶猛;一个挥杖召唤鬼魂,阴风呼啸、杀气森森。
“轰、轰、轰……”
转眼之间,攻守相撞。凌霄城的四周,到处都是闪烁的光芒、炸耳的巨响、迸溅的血肉与纷乱的人影。
神族的攻势受阻,伤亡不断,却前赴后继,势若疯狂。
而半个时辰之后,双方依然苦战不休。
“砰、砰——”
万圣子的双拳连击,又是几头虎影咆哮而出,神族弟子难以抵挡,不是被肉身炸开、身陨道消,便是大呼小叫、惊慌躲避。
“哼!”
万圣子杀意炽盛,忍不住哼了一声。
有他老万守在此处,纵使神族弟子源源不断,攻势凶猛,也唯有送死,而休想靠近半步。
而便在他睥睨左右之时,突然眼珠转动,狐疑道——
“鬼兄,今晚不比往日啊!”
此时,夜色降临。
数十丈外,鬼赤枯瘦的身影仿佛已融入黑暗之中,而他飘动的银须却颇为醒目。他一边挥舞骨杖驱使鬼魂斩杀逼近的神族弟子,一边随声问道:“万兄,所言何意?”
“神族攻城已达半个时辰,死伤者甚众,而三位长老,至今尚未出手……”
“嗯,事有反常……”
搁在往日,只要无人侵扰神族的聚集之地,毕节、垓复子、普重子必然带头攻打凌霄城,而今晚的三位长老却迟迟没有现身。
便在两人猜疑之际,脚下突然传来几声闷响。
“轰隆隆——”
万圣子与鬼赤急忙低头观望,双双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