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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湖边的草地上,有人在打斗。或者说,十二个壮汉围着两人痛殴。
“哎呦……”
“啊……饶命……”
“竟敢不听先生的管教,讨打……”
“且闪开,让我来,先生吩咐,打个半死……”
挨打的,在大声惨叫。打人的,则是挤成一团而争先恐后。
“先生,这……”
“吴管事,有何不妥?”
“哈哈,兄弟,他倒像是位老管家!”
“唤我先生!”
“嗯嗯,口误而已……”
另有三人,站在一旁,看着热闹,轻声说笑。
为首的年轻男子,正是无咎;威武的汉子,则是韦尚;还有一位身躯壮实的老者,肤色黑黄,须发灰白,相貌极为陌生,却被称为吴管事,神色中似有顾虑。
而既然韦尚现身了,那十二个打人汉子的来历也无需赘言。
躲在离火谷的兄弟们,尽数来到古遗岛,却多个身份,公孙家族的弟子。家族的主人,自然便是某位先生。
便于此时,三道老者,风驰电掣而来。
其中一位,焦急大喊——
“住手……”
广山与他的兄弟们,虽然忙得不亦乐乎,却极为的警觉,呼啦退后而铁斧、铁棒在手。
卫祖、卫令,以及公西子,由远而近,却没敢直接落下,而是在半空打着盘旋。
却见湖边的草地上,伯丘与牟道,满身的泥土,相拥着挣扎坐起,带着鼻青脸肿与满嘴的血迹,凄惨叫喊——
“师父,救命……”
“家主,我兄弟差点不活了……”
这两人也是运气不佳,或咎由自取,尚未逃走,便被韦尚阻拦,旋即遭到一群猛汉的群殴。幸亏先生有吩咐,卫家主又带人及时赶了过来,否则兄弟俩不是打个半死,而是早已命丧古遗岛。
“公孙,缘何下此毒手?”
“公孙老弟,你……”
公西子怒声质问,卫祖与卫令也是始料不及。
“嘿!”
无咎倒是满面春风,拱手致意道:“卫家主、卫兄,我家族的弟子,已奉命赶来。这是韦尚与吴管事,以及十二位莽汉……”分说之际,他又连声催促道:“莫要愣着啊,快快拜见三位高人——”
韦尚已是飞仙二层的修为,加之相貌粗犷,身躯高大,自有一种彪悍的气势。他昂首挺胸,冲着湖面上的三人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道:“韦尚,见过三位道友!”
广山与兄弟们也收起斧棒,跟着行礼。十二个更为高大粗壮的汉子,便如十二尊石塔杵在湖边而威风凛凛。
吴管事则是躲在人后,低着头不吭声。
卫祖与卫令面面相觑,只得举手还礼。
却见某位先生的笑脸一收,话语中多了几分怒气——
“而伯丘与牟道,三番两次抗命不遵,如今又临阵脱逃,并且蛊惑本人弃岛而去。倘若不加以严惩,规矩何在?既然卫家主与韦兄来了,我便将二人交给两位处置。至于公西道友,我不妨奉劝你一句,拿人好处,与人分忧,切莫阳奉阴违,辜负了卫家的礼遇!”
公西子来不及辩驳,匆匆落地,而看着两个凄惨不堪的弟子,他不禁又急又怒。
伯丘与牟道,不禁鼻青脸肿嘴角带血,便是衣衫也破了,满身的泥土。倘若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哼,即使晚辈有错,你公孙也不该这般心狠手辣……”
“师父……”
“闭嘴……”
师徒三人分别数日,再次相聚,竟如此凄惨,可谓百感交集。
卫家的老哥俩落在岸边,依然远隔十余丈而顾忌重重。
无咎迎上前去。
卫祖道:“公孙老弟,你族中的弟子很是不凡啊……”
卫令深以为然,附和道:“韦尚倒也罢了,而那十二个晚辈,仅有筑基的修为,却将两位地仙高手,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一群莽汉,无非蛮力过人罢了!”
无咎轻描淡写道:“如今的微澜湖,风波不定,多添几个帮手,或能派上用场。我想两位兄长也该知晓,虞山再次前来侵扰,虽然被我击退,他与古羌家必然不会罢休!”
“嗯,我听说古羌家也在招贤纳士,料也无妨……”
“老弟,古遗岛的安危,便交给你了。这数千块五色石,权当你族中子弟的酬劳。不过,有话说在当面,还请严加管束你的族人,否则惹出祸端,我卫家担当不起啊!”
“公孙老弟,此地由你自行安置!”
“若有所需,尽管开口,失陪……”
卫祖与卫令,虽然多了一群高手的相助,却并未表达喜悦之情,而是匆匆交代几句,又冲着那群壮汉投去狐疑一瞥,然后双双告辞离去。
公西子虽然愤怒,奈何理亏,他只得带着满肚子怨气,与他的两位弟子,随后离开了古遗岛。
转眼之间,小岛上仅剩下某位先生、以及他所声称的十四位族人。
无咎看着卫家老哥俩与公西子师徒远去的背影,微微一笑,抬手将一个戒子扔给了广山,吩咐道:“韦尚,与兄弟们安置住所。吴管事,且去古风亭叙话!”
广山接过戒子,好奇端详,然后与兄弟们跟着韦尚,纷纷涌向石头院落。
无咎则是带着吴管事,直奔山顶。
不消片刻,两人来到石亭中。却一个凭栏而坐,洒脱随意;一个左右张望,忧心忡忡。
“呵呵,吴兄,放心便是。我送你的易容丹,非法术可比,即使我也看不出你的破绽,你又何必担心呢,请坐——”
吴管事,便是吴昊。
当无咎的分身寻至离火谷,与兄弟们碰头之后,道明了原委,便重返古遗岛。吴昊心有顾虑,一度不愿同行,却得到一瓶易容丹,这才让他更改了念头。
“那瓶易容丹,不仅出自于我的一位师长之手,也是我神洲故土的一分念想啊。也唯有你吴昊,否则我还不舍得奉送呢,好啦……”
无咎摆了摆手,道:“依照计策,总算是混入卫家。接下来又将如何,还请吴兄多多指教!”
吴昊伸手抚摸着面颊,就近坐下,松了口气,摇头道:“见到卫家的两位兄长,难免有愧啊!而重返古遗岛,也不禁回想起当年的诸多往事,唉……”他叹息一声,又道:“方才我暗中留意,卫家似乎有所不满?”
无咎撩起衣摆,架起只脚,随声道:“并非不满,而是起了疑心。你伪造的公孙家族,难以取信于卫祖、卫令。再有公西子从中挑唆,如今卫家怕我客大欺主。所幸我先后两次挫败古羌家的挑衅,迫使他二人倚重于我,故而多有忍耐,嘿!”
“来日由我讲明真相,消除两家的误解不难!”
吴昊稍作沉吟,又道:“依我之见,且与卫家共度时艰。待安稳之后,再行计较不迟!”
“也罢!”
无咎点了点头,抓出一坛酒递了过去。
“与我说说古羌家族,譬如虞山,那个家伙,颇为难缠呢……”
“他……”
吴昊虽然易容成了老者,相貌有了变化,而突然听到“虞山”两字,他眼光中闪现的恨意一如当年。他伸手抢过酒坛,“咕嘟、咕嘟”猛灌了几大口,然后喘着粗气,久久沉默不语。
……
古遗岛,成了公孙先生的管辖之地。
虽然走了伯丘与牟道,而公孙先生并不孤单,因为又来了一位飞仙,与十三位地仙。小小的古遗岛,顿然今非昔比。过往的修仙者,难以靠近半步,否则不是赔礼道歉,便是遭到强行驱逐。曾经屡受侵扰的微澜湖,一时变得风平浪静。
卫祖与卫令,虽然患得患失,却也得益于公孙先生的相助,渐渐有了对抗古羌家族的底气。于是老哥俩达成一致,想要再次讨还公道。无辜惨死的弟子,乃是卫家抹不去的痛。
而某位先生,并未在意家族纷争。他只想与兄弟们一起,享受这短暂而又难得的安逸时光。
……
古遗岛山顶的四周,依山就势开凿了一排石屋,之后便是一圈石头墙,环绕成了一个奇特的院落。
又是一个清晨。
无咎走出石屋。
他如今每晚躲在屋内修炼,清晨前往山顶静坐。以便出现状况,能够及时应对。既然拿了卫家的好处,总要问心无愧才是。
不过,今日缘何这般的清净?
搁在往日,不是有人驱逐过往的修士,便是有人在湖中捞鱼烧烤,或是大声说笑,而此时的岛上与院内竟然见不到一个人影。
已然天色大亮,这帮家伙莫非偷懒贪睡?
无咎站在院内,左右张望。
十多间石屋,被打扫干净之后,成了他与兄弟们的居所。
便于此时,一位老者走出石屋,却伸手掩上屋门,轻声示意道:“我前往对岸,替换韦尚……”
韦尚守在百里外的湖水对岸,以免有人偷袭古遗岛。昼夜过后,则由吴昊替换。日子固然悠闲,而置身原界,又守着孤岛,谁也不敢稍有大意。
“嗯!”
无咎点了点头,却眼光一闪,拂袖一甩,刚刚虚掩的屋门缓缓打开。
吴昊阻拦不及,含笑离开。
无咎悄悄走进屋门,伸头探望。而不过瞬间,他已瞪大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