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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道人影,在黑暗中茫然寻觅。
忽觉水流舒缓,光亮朦胧。
三人相互示意,不约而同往上浮去。谁料便在此时,几张大网当头罩下。人在水中,行动缓慢。躲避不及,尽遭束缚。尚未挣扎,破水而出,旋即“扑通、扑通”坠地,紧接着一阵棍棒“砰砰”砸来。
“何人偷袭,住手——”
“莫管许多,冲杀出去——”
“哎呀……”
突遭偷袭者,正是梁丘子、黄元子与甘水子。三人为了追杀无咎,随后钻入山洞。而山洞的尽头,竟被积水阻挡。所幸及时发现了水下的洞口,于是继续追赶。却不想头顶之上,早已结网以待。而遭遇埋伏也就罢了,竟棍棒加身惨遭群殴。
梁丘子始料不及,大惊失色。
黄元子应变极快,召出飞剑劈砍。而缠缚的渔网,不仅阻挡神识,而且极为的柔软坚韧,一时劈砍不断、也挣脱不开。
甘水子尚未挣扎,连遭棍棒重击,吃禁不住,尖声惊呼。
而即便三人忙乱一团,势大力沉的棍棒还是毫不留情狠狠砸下。
“或为海蚕丝网,刀剑难断……”
“且以灵力护体,撑过片刻……”
“师尊,救我……”
叫喊声瞬间被棍棒重击的闷响所淹没,“砰、砰、砰——”
直至半柱香的时辰过后,终于消停。
大网揭开,呈现出石坑中的三人。
梁丘子与黄元子,皆脸色苍白、神情疲惫,催动灵力护体,各自并不轻松。
甘水子则是长发凌乱,嘴角带血,显然遭到创伤,她没有两位前辈的修为,也没有某人的坤元甲护体。所幸那凶猛的殴打,终于停了,否则她再难支撑下去。而与此同时,笑声传来——
“嘿,三位也有今日!”
笑声很熟悉,四周的场景很陌生。
一群汉子,异常的高大粗壮,束发披肩,四肢裸露,身着麻布衣衫,手里拎着棍棒、铁叉等物。且嘴里叽里咕噜,话语不通。而其中的两人,抬着一根木棒,棒上挂着一个束缚手脚的年轻男子,勾着脑袋,竟面带笑容。
“无咎,你……”
梁丘子看得清楚,愕然失声,而话才出口,已被大汉们抓胳膊掐腿捆绑起来。他三人来不及躲避,也无从挣扎。刚刚挨了一顿殴打,早已四肢乏力。旋即又被两两穿上木棒,由四个大汉抬着离开水边。梁丘子与黄元子,被攒成一坨;而甘水子则与那位仇家,头挨着头串到一起。
“嘿,这帮汉子,倒是懂得偷懒!”
有人依然在乐,还不忘打着招呼:“三位,幸会呀!”
“无咎,你休得幸灾乐祸……”
“这并非飞卢海人氏,又怎会料定你我三人到来……”
梁丘子与黄元子挂在棒上,来回晃悠,却一个愤怒,一个疑惑。
却听某人又道:“等候三位多时了,终于一网打尽!”
“你……原来是你暗中使坏!”
“小儿狡诈,那群人怎会听你吩咐?”
“嘿,我说水中有大鱼,谁料好汉们竟然听懂了,便结网以待,果然报应不爽。方才的一番棍棒伺候,诸位是否舒坦?”
“哼……”
“唉……”
“无咎,你自己何曾幸免?”
“这个……我并未挨打哦……”
四人挂在木棒下,被大汉们抬着,离开水边,走进一片密林。仇怨的双方再次重逢,难免争吵几句,而想到自身处境,渐渐的没有了斗嘴的兴致。想想也是,彼此算是殊途同归,谁也没有过多的幸运,又何必相互嘲讽。唯一的区别,无非挨打有先有后。只是某人矢口否认,彰显他与众不同。
不过,正如所说,梁丘子三人或也倒霉,而遭此下场,皆拜某人所赐。
那莫测的天穹,依然光亮斑驳,像是破碎的铜镜挂在半空,显得颇为诡异。而随着走入密林,四周渐渐幽暗下来。
无咎收回眼光,又勾着脑袋前后张望。
所在的密林,虽也虬枝盘结,枝叶婆娑,却没有常见的翠绿,而是青中泛黄的奇异景象。透过一个个高大的身影看去,可见梁丘子与黄元子挂在木棒下来回摇晃,两个老家伙再没有了从前的威严,反倒是极为的窘迫狼狈。
无咎吐出一口闷气,心头竟然畅快许多。
使坏又如何?
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此前遭到群殴,又遭捆绑,正要被带走之时,便一个劲叫嚷。那帮大汉不明所以,却也停下脚步,恰好梁丘子三人从水里现身,当场被抓个正着。善恶终有报,苍天饶过谁?
嗯,倒霉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无咎正自碎碎念,不乏龌蹉与得意,忽觉长发遮脸,他忙晃了晃脑袋,埋怨道:“甘道友,还请自重!”
他所挂着的木棒上,还串着一人,正是梁丘子的三弟子,甘水子。
而甘水子修为不济,差点被打得灵力崩溃,如今被捆住四肢,又与某人绑在一起,难免头抵着头、肩挨着肩,即使想要躲避,也是无能为力。偏偏对方的话语呛人,她又气又恼:“我……我好歹是个清白女子,你……你岂敢胡言乱语……”
无咎却振振有词:“我也是正人君子……”
“我呸——”
甘水子恨不得啐在某人的脸上,叱道:“你先是杀我山庄弟子,窃取灵脉,捣毁玄明峰,接着又将我抓做人质,三番五次凌辱,分明一个阴险狡诈之徒,何曾有过半分君子模样!”
“怪我咯?”
无咎反呛道:“我本来陪同乐岛主前去恳求公道,谁料令师徒道貌岸然,却暗中受贿,混淆是非,将我无端囚禁,又设下陷阱暗害。我若不逃出玄明峰,今日焉有命在?”
甘水子羞愤难平:“那……那你也不该肆意凌辱……”
无咎满不在乎道:“不就是打屁股吗,何必计较呢。当时我并未用力,否则你的屁股早已开花,嘿……”
“你无耻!”
“哎呦,你怎咬人呢……”
甘水子争辩不过,羞怒难抑,恰见某人的笑脸近在咫尺,她张嘴咬了过去。
无咎察觉及时,甩头躲开,而捆绑的身子却无从挪动,旋即被狠狠咬在脖颈上。所幸灵力护体,安然无恙,他还是吓了一跳,急忙嚷嚷:“不敢这般疯狂,还当遇到虎狼……”
甘水子很想与某人拼命,怎奈她能够自如的唯独一张嘴。即使伤不得对方,她也要咬上一口。恰见某人拧着脖子,脸色惊恐,她怒火渐消,这才悻悻作罢,微微喘着粗气道:“哼,我就是虎狼之女,又奈我何,倘若飞剑在手,我必杀你!”
双方较量至今,总算稍占上风。
“怕、怕……”
无咎像是真的怕了,小心翼翼回应一句,而眼光却盯着甘水子的嘴巴,唯恐冷不防再来一口。
被野兽咬住脖颈,试想一下,都足以令人毛骨悚然。如今却被一个女子疯狂撕咬,更加恐惧。
而倘若细瞧,这女子也不丑,脸上没有一丝皱纹,肤色白皙嫩,双眉淡若云烟,看似年轻的样子。只是她两眼中的岁月霜痕,已非容貌所能遮掩。哦,还有一张嘴,倒也小巧,透着一丝不为人察觉的风情,却又极为擅长咬人!
无咎不再说笑,也不敢靠近甘水子,一路上拧着脖子,很是尴尬的模样。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
头顶的密林渐稀,溪水潺潺作响,隐约的灵气若有若无,一个巨大的山谷呈现出来……
“砰、砰——”
并非落地的动静,而是木棒架起的声响。
大汉们将串着四位修士的木棒分别架起,离地丈余高,两端另有棍棒支撑,有些摇摇晃晃。
不过瞬间,又是一大群人影聚来。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相貌古朴,麻布裹体,装扮简陋,却无不身躯高大,与常人迥然有异,足有上百之多……
无咎顾不得防备甘水子,勾着脑袋四下张望。
所在的地方,为山谷一隅,四周林木环绕,流水成潭。远方山峰高耸,云雾朦胧。近处是片山坡,搭建着一座座形状怪异的房舍。
房舍前的草地上,由棍棒支撑架子,上面悬挂着新鲜的大鱼,风干的野兽。当然还有四个大活人,应该被当作猎物一般对待。梁丘子与黄元子,就在丈余远外,双双面带惊恐,显然也是不知所措。
转瞬之间,人群到了近前,没谁关注大鱼,只管围着四位修士打量。一双双的眼光中,透着莫名的好奇。
而此前的大汉们,已被妇孺簇拥着尽数离去,像是迎接沙场的勇士,欢愉的场面洋溢着一种熟悉的温馨。而无论彼此,所说的话语皆难以听懂。浅而易见,这是一片陌生的天地。
“老弟,这绝非卢洲……”
“黄兄是说,蛮荒异域……”
黄元子与梁丘子同样在悄悄张望并窃窃私语。与其想来,只要那十几个大汉离去,四周围观的妇孺老幼,根本不必放在眼里。
“遑论如何,机不可失……”
“嗯,水子,快快设法脱身……”
黄元子倒是果断,旋即蜷起身子,口中吐出一道银色剑光,冲着捆绑双手的绳索用力劈砍。梁丘子招呼弟子一声,也忙如法效仿。
甘水子不敢怠慢,却听耳畔有人低声告诫:“虎狼之女,敢不敢给我老实一点……”
哼,凭什么要听你吩咐?偏不!
甘水子刚要祭出飞剑,旋即又吓的不敢动弹。
四周人影蜂拥而上,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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