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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照河谷,夜色朦胧。
那两道人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诡秘,却在神识下看得清楚,竟是蛟老与叶添龙,他二人在山坡上驻足片刻,竟直奔河谷而来。
无咎不明所以,从地上站起,背抄着双手,慢慢抬脚迎了过去。
须臾,彼此相距不过三五丈。
蛟老忽然停下,神色一凝:“你是……无咎?”
叶添龙也是微微愕然,迟疑了下,避而右行,慢慢走到了另外一侧。
无咎跟着止步,好奇看向形迹可疑的叶添龙,转而笑道:“莫非洗去污垢而露出真容,便无人相识?以貌取人要不得,嘿嘿……”
他弦外有音,显然是在借机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只因满身污秽而情形落魄,接连几日遭致轻忽慢待,幸亏那个蛟宝儿心思善良,且颇为大度,不然他早就拍屁股走人了。而他满不在乎的腔调,在对方看来就是一种狂妄无知。
“是你便好!”
蛟老确定找对了人,微微点了点头,根本不废话,冷冷叱道:“交出‘万兽诀’,滚回凤翔部落。若敢不从,莫怪老夫翻脸无情!”
无咎笑脸一僵,有些莫名其妙,抬手挠了挠下巴,再次回头看向身后。
叶添龙已到了身后了四五丈外,“锵”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其架势不言自喻,这是要动手杀人了!
无咎皱了皱眉头,咂巴下嘴,转而看向蛟老,无奈道:“我说了我与凤翔部落无关,为何还要苦苦相逼呢!而所谓的‘万兽诀’,又该怎讲?”
蛟老漠然道:“你既然给老夫装糊涂,添龙……”
“且慢!”
无咎喊了一声,急忙冲着身后摆了摆手。他见持剑逼近的叶添龙站在原地,趁机又道:“杀我不难,能否说个明白?”
蛟老哼了声,道:“传言凤翔部落有一篇罕见的御兽之法《万兽诀》,为早已失传的古字写就。除了部落的家主与长老,少有人识。而你三日来不断向宝儿请教的古字,恰好出自于《万兽诀》,虽刻意遮掩,却还是露出马脚。你若非凤翔的探子,又是何人?”
那个蛟宝儿竟然将自己给卖了,谁说温柔的女子不会骗人?
无咎恍然大悟,忍不住又问:“为何蛟宝儿识得古字,她难道是部落的家主不成?”
蛟老道:“宝儿虽非家主,却是家主的独女。你死到临头,又何必明知故问!那《万兽诀》事关两家恩怨,我志在必得……”
哟,那女子果然有来头。尚不知她万里迢迢前往异国,又是何故。
无咎不等蛟老将话说完,抬手挥动,掌心出现一块骨甲,示意道:“我再重申一遍,我与凤翔无关,意外捡到此物,这才临时兴起而讨教于宝儿姑娘。东西在此,尽管拿去……”他扬起手来,又道:“两位敢有莽撞,我便毁去这《万兽诀》。”
所谓的《万兽诀》不过一两百字,早已谙熟于胸,留着无用,倒不如送个顺水人情,也算是省却一桩麻烦!
蛟老错愕不语,神色狐疑,沉吟了片刻,伸手道:“且罢!交出宝物,便可自行离去。老夫留你一命就是……”
无咎咧嘴笑了笑,不无讥讽道:“我命由我不由你,休拿空口白话骗人。”
蛟老话语声一沉:“你逼老夫立誓?”
无咎放下手臂,微笑道:“这年头最信不过的便是誓言,坑了多少老实人啊!”
蛟老沉声道:“既为誓言,则信誓旦旦而不思其反,否则有违人道,必遭天谴……”
无咎不以为然道:“呵呵,这世间出尔反尔者,多了去了,挨雷劈的又有几何?似何非何,你我如何……”
他像是在饶舌,而谁说又不是感慨之言呢!
蛟老叱道:“有言必行、有诺必践,方能仰不愧於天,俯不怍于人!枉你还自称为修士,却不通礼教,不尊天道,真是岂有此理!”
无咎摇了摇头,道:“我自幼读的是圣人书,习的是圣人教,秉持善良,远离纷争,却被那些满口仁义道德之辈,给逼得九死一生而走投无路,试问天道公理何在?我即便有日踏上仙途,不敢忘人性本我,且修个逍遥自在,又与天道有何关系呢?”他不容辩解,直截了当又道:“既然宝儿姑娘算计我一回,我不妨将《万兽诀》当面交给那丫头!”
如此一席话,轻描淡写,随口说来,看似愤世嫉俗,巧言强辩,却又带着几分超然物外的随意与不羁,竟叫人无言以对。
一报还一报,德怨高下立见!
蛟老尚未出声,叶添龙忍不住叱道:“你竟敢称呼宝儿为丫头,放肆!”
无咎抬脚往前走去,随声道:“我称呼我家妹子都是丫头,并无不妥之处……倒是忘了,我还有个妹子,唉……”
他话语声渐渐低沉,最后变成了一声微微的叹息。
叶添龙不依不饶:“你妹子又是什么东西,焉敢与尊贵的宝儿相比?”
无咎脚下一顿,猛然回头,眉宇间有黑气一闪即逝,似笑非笑的神情忽而变得冰冷。而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剑眉微挑,呲牙一哼,转身继续往前,看也不看挡路的蛟老,直接奔着对方走去。
蛟老稍作迟疑,竟默默闪开了去路。
叶添龙还想发作,只得作罢,却又不忿,“唰”的一声挽了个剑花,这才倒拎着长剑跟了过去。
而无咎与蛟老擦肩而过的瞬间,忽而自语道:“不要欺负斯文人……”他无奈的口吻,像是埋怨,又似央求,听起来有些可怜。而他甩着脑袋、大步往前的架势,看着更像是在一种自我的标榜,或是郑重的告诫。
蛟老与叶添一声不吭,只管紧紧盯着那个摇晃的背影而默默随行。
走出河谷,上了山坡,再去百余丈,便到了车马歇息的地方。
淡淡的月光下,一团篝火跳动不息。习习的清风中,四周夜色旖旎。
无咎脚步轻快,边走边享受着凉风的惬意。而当他出现在篝火的不远处,正自歇息的众人纷纷起身。附齐等人则是愕然退后,竟各自抄起了兵器而神情戒备。
在场的两个女子,同样是讶然不已。娟子搀扶着蛟宝儿,不忘偏着脑袋而留神细瞧,失声道:“姐姐,我认得那衣裳,却不认得那人,他总不会是……”
篝火的亮光中,一位年轻的男子飘然而来。只见他双颊如玉,鼻梁挺括,剑眉入鬓,星眸闪动,嘴角含笑,整个人显得儒雅清秀,而又不失俊朗英气。只是他一身半旧的青衣不大合体,平添了几分不羁的慵懒与随意。
蛟宝儿微微愕然道:“不是他……还能有谁……”
娟儿悄声惊呼:“哎呀,他洗白白了之后,模样倒也不差呢……”
无咎则是越过篝火,直接走向两个女子。而尚未近前,附齐四人已手持长剑挡住了去路。他不慌不忙停下脚步,笑容如旧:“宝儿姑娘有话明说便是,又何苦刀剑相逼呢……”他将手中的骨甲递了过去,示意道:“这便是你要的《万兽诀》,不知能否换我一条性命?”
蛟宝儿神色一怔,忙看向不远处的蛟老与叶添龙,似有猜测,禁不住轻轻摇头,转而歉然道:“此言差矣,无兄……”
无咎却是无心多说,随手将骨甲扔在地上,拍了拍巴掌,转而看向左右,笑容寡淡:“诸位想要杀我,及早动手!”
在场的众人默然不语,只有跳动的篝火传来几下轻微的“噼啪”炸响,尚未打破寂静,又瞬间随风消失在夜色之中。
无咎见没人吭声,又道:“诸位,不妨想清楚了再动手。我今夜便在此处等着,过时不候啊!”他耸耸肩头,转身就走,到了大车前,拿起丢下的雨布,直奔山坡而去。
还有人催促别人来杀自己的,就是这么稀罕!
蛟宝儿又是微微叹息了一声,转而独自离去。娟儿紧随其后,悄声耳语。众人犹自愣在当场,一个个面面相觑。
山坡之上,野草丛中,随处可见的断壁残垣,在夜色中颇显阴森荒凉。
无咎在几道矮墙间寻了一块平坦的地方,铺开雨布,慢慢躺倒下去,回想着方才所经历的一切,不由得长舒了一口闷气。而他随即便将所有的不痛快尽数抛开,抬起左手把玩着拇指上的骨环。
这年头倒霉的事儿,从来都是屡见不鲜,倘若一味计较,日子没法过了,最终不被累死,就是苦死。有那闲工夫,还不如睡大觉做美梦呢。要不就琢磨、琢磨骨环的妙趣,以及里面的那张大弓的诡异之处。
为何只有弓,而没有羽箭呢?
“无……无大哥!”
便于此时,矮墙外冒出一道人影。
无咎躺着舒服,懒得坐起,挪动了下屁股,只将身子倚在墙壁上,将双臂枕在脑后,含笑问道:“娟儿,你既然没有大哥,又在呼唤谁呀?”
那是娟儿,手里拿着布帕包裹的肉块与水囊,神情中竟然带着几分娇怯与不安。她见无咎还是说笑随意的老样子,心头一松,闪身越过矮墙的豁口,放下手中的布帕,却不急着离去,扭捏着双手道:“嘻嘻!无大哥就是你呀,谁让你是无姓呢。而姐姐怕你饿着,专门让我送些吃食!”
无咎道:“多谢宝儿姑娘的好意!”
娟儿连忙点头道:“姐姐待你体恤有加,很是难得呢!你何妨知恩报恩,随她前往有熊都城,来日必将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总好过颠沛流离而朝不保夕,叫人于心不忍呢……”
无咎意外道:“你倒是忠心耿耿,处处替主人着想。而我又脏又臭,如何能成为宝儿姑娘的仆从呢?”
娟儿心虚一笑:“嘻嘻,你这人眉目清秀,能说会道,来日让姐姐帮你说上一门亲事,定会有女儿家欢喜的!”
无咎瞪圆了双眼,道:“你家姐姐是要弥补过失,还是身边缺少仆从?她竟要给我说亲,找个娟儿这般的女儿家?”
娟儿扭动腰肢背过身去,轻轻顿足,嗔道:“羞死人啦!”
无咎咧咧嘴,似笑非笑道:“只可惜了,我已名花有主!”
娟儿急忙回头:“瞎说啦,我没答应呢……”
无咎坐直了身子,不无炫耀道:“那是一位仙子!美貌绝世,倾国倾城……”
娟儿似有失落,却还是禁不住露出笑脸,佯怒啐道:“呸!好没正经!真有仙子,又岂会瞧得上你!”
无咎捉弄娟儿,无非是拿小丫头寻开心。而他突然神色一凛,抬手放在嘴边示意:“嘘……”
娟儿不明所以,还想说笑。
恰于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