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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说我手段下作,不用藏着掖着。”

成蟜拉开残血的房门,小心翼翼地把它停好,举起手在后脑勺后面摆了摆,说道:“只要能够得到好的结果,我不在乎用什么手段。

再说了,你身为韩非的师弟,都这么坑他,我跟韩非又没什么交情,就更没有负罪感了。”

李斯嘴角微动,忍住到了嘴边的话,反驳没有意义,不如老实认命。

要是说悔,那就是不该阴阳成蟜。

否则,他也不会被成蟜阴阳。

虽说两败俱伤,李斯明显伤得更重一些,成蟜那就是家常便饭,而他还是多少要粉饰一下的。

走到门口,看着成蟜回到自己的房间,李斯才关上门,吹灭屋子里的油灯,再次回到床上躺好。

有的人长夜漫漫,有的人眨眼即逝。

初晨的阳光,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希冀,而提前出现,也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厌恶,而推迟升起。

它,如约而至,不负大地。

砰砰砰!

“公子,起床了。”

翠娘一个人站在成蟜的房门口,轻轻地叩响房门,驿馆门口,舞女们早就整装待发,就等她们的公子从房间里出来。

哐当~

房间里传来巨大的碰撞,成蟜抱着小腿,蹲在矮桌旁边,面目狰狞,嘴巴张大,无声的痛苦,远比惨叫声更加震耳欲聋。

成蟜所有的困意,全都被桌角带走,他痛苦地扶着桌子坐了上去,眼眶里噙着眼泪,泛着光芒,用力一挤,湿润了眼角。

他坐在矮桌上,揉着被撞到的地方,过了很久很久,等到痛意衰减之后,才回应门外的翠娘,“等会儿,你们先在外面等一下。”

静静,成蟜只想静静。

大清早的,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敲门,门没打开,灵魂打开了。

这样的速醒方式,是个人都绝对不想再多体验一次。

成蟜在房间穿好衣服,擦干眼角的泪痕,强颜欢笑地走出房间,“李斯呢?买酒馆的钱,他还没有给我呢。”

“李大人把要付给酒馆的钱交给了小甘大人,他天不亮就出去了。”翠娘跟在后面,小步快走,既要保持姿态,又不能落后太多。

有了翠娘的提醒,成蟜也看到了大厅里站着的甘罗,在甘罗的身后,放着几个大箱子。

不出所料的话,里面就是成蟜需要的钱。

成蟜本是要去门口的,当即改变了方向,朝着甘罗走去,“果真是上了年纪,睡眠时间就短了,我和李斯聊到半夜,他天不亮都醒了,我太阳晒屁股了还想再睡会儿。”

翠娘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接话道:“李大人是不年轻了,可也没有公子说的那么老。”

这个时候,甘罗也一脸笑意地迎了上来,昨晚听成蟜说要用使团的钱买酒馆,他还发愁该怎么和李斯开口。

没想到,一大早,李斯就找到他,吩咐了这件事。

单单是这件事上,甘罗是感激成蟜的,没有让他去做很为难的事情。

不光如此,李斯还告诉甘罗,今天不用他去见韩王。

喜得一天假期,甘罗心情更好!

“张先生,五千金都在这儿了,是送到酒馆,还是等人来取?”甘罗要保密,只是称呼成蟜的化名。

“送到酒馆,交给原来的店主。”成蟜走到木箱子旁边,抬手拍拍箱盖,听着清脆的声音,心情都好了许多。

他掀开其中一个箱子,通过一条缝看到里面折射着光芒,晃得人眼睛睁不开的黄色,顿时喜笑颜开。

果然,不管是哪个时代,钱都能让人心情愉快。

说什么金钱买不来快乐,那不是金钱的过错,是买快乐的那人钱不够多。

成蟜松手让盖子重新合上,道:“驿馆里面住着的大都是使团的人,那些普通百姓,还是别让他们来了,免得到时候驿馆出点什么事情,他们都要成为背锅侠了。”

“张先生所虑甚是,我这就让人装车,准备送去。”

甘罗说着,就开始招呼几个手底下人抬起箱子,搬到外面。

看样子,他早就准备送过去了。

饶是如此,也没有逃过成蟜的魔爪,遭受到了一通鄙夷。

“你知道酒馆在哪儿吗?你就去送!不务实,满嘴胡说八道,靠不住,没一句话实话……”

成蟜一直输出了好几分钟,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翠娘,你留下来,给副使大人带路,别让他把我的钱送错了地方。”

明明是使团的资金!

算了,公子的兄长是大王,使团的一切都是大王的。

他们两兄弟都不分彼此,甘罗一个外人争什么,不如乖乖听话,老实做事。

“那就劳烦姑娘了。”甘罗有礼有节,和翠娘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小甘大人言重了,这是小女子应该做的。”翠娘盈盈一礼。

甘罗背过头去,翻了个白眼。

他不喜欢小甘大人这个称谓,还不如直接叫名字呢。

虽然叫名字,不礼貌,但是小甘大人,侮辱性有点强。

好像他是个小屁孩一样。

……

“师兄,我敬你一杯!”

李斯双手端着酒樽,朝韩非举着,然后仰起头就一饮而尽,“想当初,我们一起跟着老师修习,多亏了师兄的帮助,斯才能够完成学业。

后来,学业结束,师兄选择回到韩国,而我则是去了秦国,尽管我们在不同的国家,我是时刻不在想念与师兄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回忆起来就让人觉得宁静美好。

到了秦国之后,我先是做了吕不韦的舍人,险些酿成大错,幸亏得到了公子的提点,追随王上的脚步,才能以浅薄才学坐上廷尉正一职。

再后来,王上除掉权臣,掌握大权,决定派使者入韩,重修两国盟好,我便毛遂自荐,就是希望能够在韩国与师兄重逢。”

李斯一杯酒,一筐话,嘴皮子不停地上下拨动。

韩非口舌不利,大多数时间都是做一个安静的听众,含笑聆听着师弟的话语,时不时给自己满上一樽酒,送到嘴边,似乎很享受这种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