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不死心地又推了一下门,见依旧不能打开,才不情不愿地走回到马车那里。
他登上马车,在空荡荡的车厢里,摸索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有找到钱袋子。
在空荡荡的马车里,李信陷入沉思。
想着如果他是成蟜,会把钱袋子放在哪里?
随身带着。
或者坐在屁股下面。
想到这里,李信上前拿起车厢里唯一的一个凳子,凳子表面光滑,有个柔软的坐垫,他刚刚摸过了,坐垫下面没有。
这次,他把坐垫拿了下来,凳子放倒,终于有了新的发现。
凳子下面是大半部分的镂空,藏不了东西,而凳面却另有玄机。
李信立起手掌,横着比对了一下,发现这凳面厚度,远远超过了比自己的手掌宽度。
一番摸索之后,还真让他发现了设计在凳面下方的抽屉,打开后,里面放着整整齐齐的五六个钱袋子。
李信每个都拿出来掂了掂重量,都差不多。
然后,他在里面挑选了相对较重的那个,满意地下了车。
来到院墙前面,李信探头看进去,借助微弱的星光,没有院子里面有人。
这才没有任何顾忌地把钱袋子扔了进去。
随后,李信再次走到门前,用力敲了几下,喊道:“成蟜公子欲来访客,见天色已晚,不忍打扰,院中有公子带来的拜礼,改日再来拜访。”
“行事文明,说话有礼,这才是本公子的人。”
李信扔钱袋子的时候,成蟜就已经钻回到马车上了,“回家睡觉,明天睁开眼,就会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虽然成蟜说的话,让李信很想吐槽,但他还是忍住了。
公子越不着调,就说明他越正常。
前几天沉默寡闻,让人担心的很。
现在好了,他好像看到那个熟悉的公子,又要回来了。
李信没有上车,走在马车前面,牵着缰绳,慢慢地走着,“这一切都是公子言传身教的好,要不然,我早就翻墙进去了,哪里说得出这番话?”
听着李信那和走心毫无关联的马屁,成蟜淡淡地笑了笑。
你说的不走心,我听得也不走心,大家都不吃亏。
马车离开之后,王壁的家中,昏暗的房间里,再次出现了一缕微弱的亮光。
随着咯吱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房间的门被打开。
一个老妇人,手里捧着盏油灯走了出来。
油灯的灯芯很短,火焰更短,还不到人的小拇指指甲一半长。
看起来,王壁家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老妇人弯着身子,尽可能地油灯放得更低,从而照亮脚下的路。
尽管如此,老妇走得也很艰难,每迈出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绊倒什么,脚下不稳。
她缓慢地朝着门口移动,忽然,脚尖碰到一团硬邦邦的东西,好像是石块,又不像是石块。
老妇把油灯慢慢地放在地上,然后把身子弯得更低,双手在刚刚碰到脚的地方来回摸索。
终于,又往前走了两三步后,摸到了李信扔进来的钱袋子。
她拿着钱袋子,活动着酸痛的腰背,慢慢地直起腰来。
随后,打开了袋子。
啪嗒一声,钱袋子脱手,掉在了地上。
“祖母,你怎么了?祖母!”
声音刚刚响起,一道飞快黑影,从老妇人身后的房间里跑了出来。
不满十岁的小男孩,光着脚来到老妇人面前,双手搀扶着她,仔细地观察着老妇人身上的衣服,寻找着有没有沾染尘土的地方,满脸担忧地问道:“祖母,你摔倒哪里了没有?”
听小男孩的话,老妇人似乎常常摔倒。
所以,一听到外面有动静,连鞋子都没有穿,光着脚就跑了出来。
“没事,祖母没事。”
老妇人宠溺地看了眼小男孩,便弯下身去,捡起钱袋子,匆忙系好,又拿起油灯,拉着小男孩的手,匆匆忙忙地回到屋子里,“时候不早了,你快早点睡觉。”
“祖母,你慢点,小心脚下。”
小男孩一边劝说着老妇慢点走,一边随着老妇快步赶回屋子里。
他不敢反抗,害怕一个挣扎,让上了年纪的祖母摔倒了。
回到屋子里,小男孩和老妇同时把两扇门关上,说道:“祖母,辕儿是大人,下次院子里再有动静,就让我出去吧,祖母在屋子里等着。”
老妇来到杂物堆里,翻来覆去,把刚刚捡到的钱袋子放进了一个破破烂烂的草框里面,笑吟吟地回道:“知道了,知道了,辕儿是个大人了,祖母以后就靠辕儿保护了。
现在辕儿该乖乖上床睡觉了。”
“祖母,也早点睡觉。”
王辕低着头,乖乖爬到床上,钻进被窝里,看着又重新坐到织机前的祖母,昏暗的灯光,照亮老妇佝偻的身影,他的心里五味杂陈,在心中暗暗发誓,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去当杀敌,和叔祖父一样,做个将军。
......
从流放泾水,到九死一生回到咸阳,几个月的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给成蟜一种恍如经年的感觉。
发现在身上的事情,就好似大梦一场。
来到相对清爽的秋日里。
成蟜依旧和之前一样,从来都不关心政事,知笙楼有一间特殊的房间,里面摆着张躺椅,他每天就躺在上面。
而知笙楼的舞女们,每每排练了最新的舞曲,便会在这里跳给成蟜看。
即将出使韩国的李斯,有些拘谨地站在成蟜的身边,眼神有点躲避,有点抗拒,,又在偷瞄,忍不住用余光观看着让人心情愉悦的洁白舞曲。
“公子,这样的舞曲,白是白,不是,我是说,这舞跳得真好,但是会不会太直白了,斯从未听说过天下有这样的舞曲。”
成蟜看向李斯,意味深长的笑着,道:“确实直白,又直又白,廷尉正是懂得总结的。”
直白,,,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太骚了,有伤风化。
我不敢直说,换了个词,还被你误解。
李斯毕竟是儒家出身,法家立身,还是很看重个人人格的,尤其是现在做了廷尉正以后,就更在意了,连忙解释道:“公子,斯的意思是说,这样的舞曲,可能出不了这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