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晋修冷嗤一声,挑了一边俊眉,讥诮地看着楚欢:
“既然都离婚了,你还来死缠烂打做什么?”
“晋修,你怎么能这样说楚楚呢,等你记起那几个月的事,你会后悔的。”
病房门口,江博的声音不悦地传来,他大步走到病chuang前,看见楚欢面前湿了的衣服,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拉着她退后一步,看向墨晋修的眼神满是责备:
“晋修,楚楚好心好意给你送晚餐,你就算不吃,也犯不着把碗打掉,汤倒在她衣服上吧,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太过份了吗,楚楚,刚才有没有烫到你,来,先把这外套脱了。”
楚欢今晚穿的是一件白色羽绒服,那汤渍湿了她面前一大片,也不知有没有烫到她。
“江博,我没事,这汤只是撒在外套上,里面的毛衣没有湿。”
楚欢回以一个无所谓的笑,用平静的声音掩饰着内心翻滚的难过。
墨晋修不以为然的撇嘴,斜睨江博一眼,冷锐的眼神看着楚欢,出声警告:
“楚欢,你勾.引别的男人我不会再管你,因为你现在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但你别打阿博的主意,不然我会拿你做活人体实验,用刀子,把你的肉一片片切下来……”
江博听得脸色大变,完全的不可置信。
这家伙胡说什么呢?哪只眼睛看见楚楚勾.引他了,他是失忆,还是脑子坏了?当初他对楚欢萌生过那种念头的时候,他没有发现,如今,他把楚欢当成妹妹一般看待,他反而小心眼的胡说八道。
楚欢一颗心疼得发颤,面上的笑再也伪装不下去,她紧咬着唇,很快地抽出被江博抓着的手臂,在江博开骂之前眸色清冷地看着墨晋修说:
“你把心放进肚子里,江博是颜的哥哥,也就是我哥哥,就算我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勾.引全世界的男人,也不会对他下手。”
“……”
墨晋修眉心凝起一抹疑惑,他没听懂,她嘴里说的什么‘颜’,江博又怎么会成了她的哥哥,失了记忆,本就心情不好的他,被她说得糊涂,心情更加的差了。
楚欢也不理会他是否听懂了自己的话,弯腰去捡地上的碗和勺子,连带拿出来的饺子和汤也放进保温盒里。
江博恨恨地瞪一眼墨晋修,看着楚欢把食物收起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气氛,沉寂着。
病chuang上的墨大少爷阴沉沉地盯着收起食物的楚欢,她的沉默,等于默认了媒体写的那些绯闻,她是真的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对于这样的女人,她带的食物,他根本不屑,看着她收起来,他自然不会阻止。
楚欢把保温盒盖上盖子,提在手里,这才转头看向病chuang上冷若冰霜的男人,刚才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实际上是在尽可能的平静自己心头翻滚的难过,这会儿,情绪平缓了些。
看着病chuang上这个已经忘了自己,自己却深爱着的男人,她抿了抿唇,极可能用温和的语气说:
“墨晋修,我知道你看了那些‘绯闻’后,已经认定了我是水.性扬花的女人,对我更加的厌恶了,我现在没法对你解释,也不想解释,我只想告诉你一句,在你失忆前,你是相信我的。”
也不管他鄙夷的表情,她垂眸看了眼自己手中的保温盒,继续说:
“原本,我今天是不想来看你的,但最终还是放心不下来了这里,结果被你一顿羞辱,墨晋修,不管我是多么的爱你,我都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自己送到你面前,给你羞辱。在你养好身体出院以前,我不会再来了,刚才我说要告诉你这几月发生的那些事,这句话,我现在收回。”
“楚楚,晋修他失去了记忆,你别跟他计较。”
江博忍不住解释,虽然他很生气晋修刚才的胡说八道,以及他对楚楚做的事,但听见楚楚说短时间内都不会再来医院,他心里又担心。
“不只是现在,你最好永远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墨晋修语气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他一向骄傲惯了,之前对她好,是因为对她动了心,生了情。
最初的时候,他对她的态度就是这般恶劣的。
如今忘了她不说,还看见她和别的男人拥吻的相片和那些绯闻,对她的态度,比之前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欢心尖狠颤了下,倔强地抬起下巴,挺直背脊,语调平和:
“嗯,好!”
话落,她又转眸看向江博,轻声说:
“江博,我们走吧!”
“阿博,你留下来,我有事问你。”
墨晋修眼底划过一抹犀利,冷硬的开口。他要弄清楚这几个月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包括这个楚欢……
江博眉峰微蹙,犹豫了半秒,掏出车钥匙递给楚欢,温润地说:
“楚楚,你先去车里等我,我一会儿就下来。”
他不希望她再留在这里被他欺负,心里,对楚欢真是当成妹妹来疼惜的,不愿意她留在这里强颜欢笑。
“好!”
楚欢接过车钥匙,没有再看墨晋修一眼,转身,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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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气氛一度沉寂,墨晋修和江博谁也不说话,只是目光对峙。
良久,江博转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叫外面的护士进来清扫病房里被墨晋修打翻的汤。
护士的速度很快,不过两分钟,就把病房里清扫干净,江博拉开病chuang前的椅子优雅地坐下,颀长身躯往椅背上一靠,双腿重叠,懒洋洋地开口:
“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墨晋修锐利地眯起眼,凝眉盯着面前的江博,几秒钟后,才问:
“戴维没有说,他指使谁往我咖啡里下药的吗?”
江博挑眉,以一种你以为呢的眼神睨他一眼,慢悠悠地说:
“给你泡咖啡的护士也问过了,她泡咖啡的时候接了个电话,那期间,有几个人进过茶水间……最有可能的,应该是林筱。”
“林筱?”
墨晋修眼睛眯了眯,大脑里搜索着有关林筱的记忆,他之前除了对手术和实验室感兴趣,医院里的医护人员,他是没有多深印象的,对于林筱,也只知道她是医院的护士而已。
“嗯,之前,林筱就在你和楚楚的咖啡里下过药,那个时候,你和楚楚是知道的,因为这事,你还把她赶出了A市,去S市分院,昨天下午,她给了你一支录音笔,里面有一段关于苏秉谦罪证的录音,她离开你办公室后,你就给李院长打电话,让她留下来……”
江博捡重点,简单的解释着,墨晋修失去的记忆,是几个月的,为了他能听懂,他尽可能的把与这件事无关的,都不说。
“那她人呢?”
听了他的叙述,墨晋修眸底深处凝聚起一抹冷意,按江博的推理,林筱是最有动机的,既然如此,他得好好的问问。
“墨爷爷让她住进墨宅了。”
“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我打个电话给我爷爷,让人把林筱带来,我要亲自问问她。”
刚才,那名护士进来打扫时,他就把她的手机还给了她,这会儿,要打电话,又伸手问江博借手机。
“你现在,可以吗,要不休息两天再问吧。”
他昨天开刀的可是脑袋,怎么着也得休息几天才能康复的。现在动脑,他怕他会头痛之类的。
墨晋修想了想,点头道:
“也好,过两天再问,你既然说她住在我家,那晚两天,也没关系。你说林筱有一段苏秉谦犯罪证据的录音,这是怎么回事,还有苏琳为什么会辞职的,这两天,我也没见到东子的人影……”
江博有些烦燥的皱眉,要一下子跟他解释这么多事,还真是麻烦,他想起还在楼下等他的楚欢,颀长身躯站了起来,淡淡地说:
“我一下子对你说太多,你会消化*的,这几个月发生了许多事,等你康复了,我再详细的说给你听,包括你和楚楚的关系……”
“你是怕她在楼下等急了?既然如此,你走吧,过几天我再找你。”
江博是真的怕楚欢在楼下等急了,可是被墨晋修说出来,总感觉变了味道,他眉头皱了皱,双手插进裤袋,居高临下的看着靠在病chuang上的男人,沉声道:
“晋修,我不管你刚才用那护士的手机查了什么,但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我对楚楚,是兄妹之情,昨天跟她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子,是我寻找多年的亲妹妹,而她,是楚楚当年救下的,她们两人情同姐妹。别说我现在有了白鸽,就算没有白鸽,我江博,也不会夺朋友之妻。”
可能是他这番话太过严肃,墨晋修脸色僵了僵,倒没有发火,只是在心里消化着他说的这些信息,他心里,因为他说了这么多,自己却一点都记不住而烦燥,试图去想,可刚动脑,头就瘾瘾作痛,他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江博话音微顿了下,见他难受的皱眉,他心里又有些不忍,叹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他一个病人一般见识,稍微放柔了语气,语重心长的说:
“当初,你和楚楚的婚事,是墨爷爷做主的,你一开始对她的态度就像现在这般恶劣,但后来,你渐渐地喜欢上了她,甚至为了她连自己的命都不顾,而她对你,也是一往情深,当初林筱给你们下药,就是想让你们相互忘了对方,她好有可趁之机,早知道你会失了记忆让楚楚这般伤心,还真是应该让她也服下一粒药丸,忘了你,省得被你伤了心。”
江博的温和没保持到最后,语气又变得冷硬,隐隐恼怒。
墨晋修听得怔怔地,看着江博那张峻冷的脸,这么多年的兄弟,他对江博的了解就如同对自己的了解,他虽然身为MIE的老大,但平日对朋友温润谦和,亲切随意,很少用这种严肃和恼怒的语气说话。
现在,他这样的语气,那代表着,他真的怒了。
他的恼怒,是因为楚欢,或者说,是因为他对楚欢的态度,他眉头再次皱了起来,难道,自己失了记忆前,真的如他们说的,很爱楚欢?
可为什么,自己一听见她的名字,就觉得厌恶,甚至有种恨得牙痒痒的感觉,按理说,他之前深爱着她,即便失了记忆,潜意识里,也应该是对她有好感的才对。
他闭上眼,想要想起有关楚欢的点点记忆,可是,大脑里一片空白,根本搜不到任何有关她的记忆,反而是一阵阵的疼痛从大脑皮层里传来,他痛苦的抬手捂着头……
“你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反正楚楚短时间内也不会来打扰你,你就好好的休养吧。”
江博一脸担忧的阻止,心里暗自想着,等找出下药的那个人,一定让她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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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欢走的楼梯。
十几层的楼层,她走得很慢,放空了心,什么也不想,只是盯着脚下的大理石台阶,一步一步的往下走。
可是思绪不由人,在这个有着她和墨晋修许多回忆的地方,她不需要刻意去想,那一幕幕过往就如放电影似的在眼前播放,清晰得对方每一个笑容,每一句话语,甚至,是每一个眼神,都刻在脑海里一样。
记忆越清晰,心痛,就越深刻,想着他醒来后的两次见面,她心里的痛就如涨潮一般,浪涛翻滚。
这才只是一个开始,她已经痛得难以忍受了,若是他永远记不起来,永远以这种厌恶的眼神看自己,永远说话都像带着刀子一样,她要如何承受。
刚才,她说短时间内不会再来看他,心里,是真的那样想。
不是恼恨于他对自己的态度,而是,不想让他越来越讨厌自己,她嫁进墨家的最初,他也是这样的态度,可那时,她有的只是愤怒,和不服输的倔强。
并不觉得心里难受。
不像现在,他一个眼神,一句伤人的话,就像刀子刺着她的心,明明一颗心都被他伤得鲜血淋淋了,她却对他恨不起来,似乎,除了心痛,就只剩下心痛了。
这种感觉,糟糕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她竟然从第十几层楼走到了一楼。
在一楼大厅里,碰到给墨晋修带晚餐来的赵芸和墨尚术夫妻,楚欢眸底闪过丝惊愕,连忙收拾起自己的情绪,礼貌的开口喊:
“爸,妈!”
她提着保温盒的手抬高了些,试图挡住面前那片湿了的布料,可是那保温盒太小,根本挡不住她面前湿了的衣服,墨尚术和赵芸一眼就看见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墨尚术温和地问:
“楚楚,你给晋修带的晚餐,他没吃吗?”
楚欢眸底掠过一丝失落,很快又恢复了淡然,轻声答道:
“没有,现在的他,就像最开始的时候一样,对我只有讨厌。”楚欢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眼帘敛了敛,又才抬眼看着墨尚术和赵芸:
“爸,妈,晋修现在讨厌我,这段时间,我就不来医院影响他康复了。”
墨尚术微笑着点头,转眸看向自己妻子,后者会意,保养极好的脸上浮起一抹温和的笑,说来也真是奇怪,赵芸对楚欢的态度,和她儿子的态度总是截然相反,她儿子欺负楚欢,她就忍不住对她温和,他儿子深爱楚欢时,她又鸡蛋里挑骨头,硬是要从她身上挑出一点刺来。
如今,墨晋修忘了楚欢,看到她眉眼间难以掩饰的悲伤难过,她就又心软了,温和地说:
“晋修现在失了记忆,他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等他哪天记起来了的时候,他不悔青了肠子才怪,这段时间,你就别理他。”
赵芸的目光停落在楚欢面前染了一大片汤渍的衣服上,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说:
“楚楚,你怀孕快三个月了,还没做过一次产检吧,改天我让陈主任安排一下,做一个检查,你别因为晋修的事伤心难过,那样会影响到宝宝情绪的。”
楚欢怔了怔,面对赵芸的一脸关心,她只好答应:
“好,那就辛苦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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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突然提起让楚楚做产检?”
电梯里,墨尚术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妻子,之前有晋修,他们根本不需要操心楚欢肚子里的孩子。
相反,他们的操心还会被认为是企图*。
赵芸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又叹息一声,闷闷地说:
“我是觉得楚楚现在很可怜啊,以前晋修为了她不顾一切的时候,我是真的觉得她缺点多多,只知道享受晋修对她的好,晋修每一次出事,她都找不到人影,就连前天晚上也是,当时,我很生气,甚至觉得晋修忘了她,是件好事。”
“可是,听你们说,她是为了拿到苏家的罪证,不惜以自己为饵,才没有来得及到医院的时候,我对她的不满,就一下子少了,刚才看见她一脸的难过,我的心就软了。”
墨尚术勾唇一笑,语带调侃地道:
“我看你以前就是吃儿子的醋,才会看楚欢不顺眼,实际上,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要没有她在M国那段经历和她巧合的怀孕,我对她,根本没有任何的不满。”
电梯/门开,赵芸眨了眨眼,走出电梯,面上流露出恍然之色:
“你刚才,是不是以为我提议让楚欢做产检,是为了趁机确认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晋修的?”
“嗯,我是这样觉得,你若是还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没必要,在这之前,白狼已经跟我解释过了,说他对楚欢一直是一厢情愿,楚欢在M国没有被任何人欺负过,她是清清白白的,她肚子里怀的,是我们墨家的子孙。”
“白狼,就是那个姓祁的?”
赵芸眉头皱了皱,提到姓祁的,她就不由自主想起颜洛橙,想到那丫头对自己的威胁,心里终归是有些不爽。
墨尚术和她并肩走着,点头解释:
“嗯,就是他,那天晚上在电视台外面,也是因为有人开车撞楚欢,他正好遇见,冲出去救了她,然后趁她惊吓之际才占她便宜……”
“照你这样说,现在晋修失了忆,他会不会趁虚而入?”
赵芸脸上闪过担忧,不为别的,就为了楚欢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能让别的男人抢走她啊!
那可是他们墨家的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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