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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在吕州市委办公室办公的钟振飞迎来了纪委两位领导,最高检的任宏仲、省纪委书记窦连龙。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这个窦连龙不是接任刘畅的省委纪委书记,而是在调整了省委书记之后不久,省纪委书记也跟着调整的结果。

可以说,2012年至2013年对于整个汉东官场来说都是非常诡异的一年,省委常委倒了两个,省委书记、省长、副书记、省纪委书记等一众省委常委都接连被调整更换,充满着动荡不安。

钟振飞在市委的办公室并不宽大,依然还是之前的那个小办公室,对此秘书长柯俊钿建议了几次,让钟振飞挑一个大一些的办公室重新装修,最起码是得符合市委书记标准的办公室,但都被钟振飞给拒绝了。

任宏仲开门见山的说:“振飞常委,白育才、黎建国等众多高级领导干部已经伏法,根据此案,汉东将涉及吕州市部分领导的线索上交于上级纪委。据初步了解,吕州还有不少人和事牵涉其中。上级纪委成立专案组,暂时从广省和闽省抽调718 名工作人员,赴吕州市章江区、南平市、雾都县、平远县等地展开调查,后期可能增至 1500—2000 人。请吕州市抽调可靠工作人员 50 名,配合上级纪委专案组共工作,并请吕州安排好相关人员食宿。费用由我们专案组负责。我是专案组的副组长,负责日常事务。”

钟振飞立即回应:“任局长、窦书记,吕州一定坚决拥护上级决定,在思想上、政治上、行动上与上级、省纪委保持高度一致,积极配合搞好案件调查工作。无论什么人、什么地方出现腐败现象和腐败分子,都要坚决反对、坚决清除。我们各级领导干部也要从中深刻汲取教训,不信谣、不传谣、不造谣。专案组在吕州开展工作,有任何需要请两位领导直接吩咐我,吕州一定尽全力做好服务工作。我会跟我们的纪委书记沟通协调全程做好配合工作。”

现在钟振飞毕竟也只是一个副厅级常委,虽然吕州市纪委书记能够上这个位置,都是钟振飞一力促成的,但钟振飞对用词、称呼都保持了谨慎,他笑着对窦连龙说:“窦书记,我们的纪委书记是刚从省纪委调来的,是您的兵,有任何需要您直接吩咐我们就行了。”

钟振飞跟纪委办案人员交往的也不再少数了,虽然纪委干部素质也有高有低,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在整个官场上,最讲纪律原则的那非纪委干部莫属,而最擅长搞自我加码的,那就非得组工干部不可了。

因此,钟振飞深知纪委办案必须讲究真凭实据,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仅仅查办一个省委常委的后续问题,就需要多达 2000 人的庞大团队,所消耗的人力、物力、财力更是超乎想象。

这还是白育才在汉东待的时间不长,出任吕州市委书记时间也很短的情况下,但其案件涉及的线索成百上千,每条线索都需要进行大量的外调工作。可能每条线索下面又有其他线索,已经构成了窝案。

这说明了,一个高官如果胡来,哪怕短短的半年的时间,也会给一个地方造成沉重的伤害和无可估量的经济政治生态损失。

如果仅仅依靠几十人来办案,可能取证工作就需要耗费数年时间。

可想而知,许多贪污腐败分子并不是上级领导不知道,而是由于没有足够的精力将他们全部绳之以法,只能优先办理大案、要案、窝案,其他许多案件都只能排队等待办理,或者只能不了了之。

可能等到排队到某个人时,他已经退休或者离世了。

钟振飞担任章江区委书记期间也非常清楚,章江区纪委每年都会有大量的干部被上级部门抽调办案,仅凭区纪委现有的力量,连区里的大案都难以办理几件。人手实在有限,办案不能凭空想象,必须有违法犯罪事实才能将其拿下。哪个案子的卷宗不是堆积如山!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取证,六月下旬,专案组向吕州市委通报了案情的进展情况,但并没有急着对出现的问题进行处分。

钟振飞虽然是实际的市委书记,但他毕竟只是市委常委,还是没有资格召开市委常委会,只能召开一个碰头会,但这个碰头会,省委常委、副书记胡声勤参加了这个会议,与会常委都表态坚决拥护省委决定,支持钟振飞做好全市工作。

胡声勤还在会上强调了,根据省委的决策部署,在吕州书记和市长还没有到岗之前,明确暂时由钟振飞全权调度吕州的各项工作,这也算是从省委的名义上真正放权给钟振飞。

会议结束后,钟振飞将胡声勤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钟振飞认识胡声勤也好多年了,两人算是非常熟悉了。

胡声勤之前是汉东省的副省长,后来调任外省任省委常委,在此期间还来了吕州进行调研,不久就调回了汉东出任省委常委、副书记,种种迹象都表明,胡声勤有很大的概率会出任吕州的市委书记。

可是,令钟振飞意外的是,现在白育才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胡声勤也没有来吕州,反而是现在自己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主持吕州的各项工作几个月了,真的是搞不明白上级到底是怎么考虑的。

胡声勤是一个大烟枪,钟振飞早就根据他的喜好准备了他爱抽的香烟的牌子,秘书也早准备好了他爱喝的毛尖茶。

钟振飞之前的秘书何宏骞已经下去担任主持工作的乡党委副书记了,现在跟着他的秘书正是在市委的联络员,何宏骞推荐的同事,名叫龙树青,虽然比起何宏骞略有差距,但总体素质很高,显然也是下了功夫的,让钟振飞用起来也非常顺心。

龙树青泡好茶,就将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了,胡声勤笑着说:“振飞,恭喜啊!看来你是要创造历史了,距离正厅级只是时间问题了,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注意搞好各项工作,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