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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小满,够了……”

暴怒的苏箬芸无人可挡,最终还是蒋墨及时清醒过来勉强拦住了她,哽咽道:“他虽死有余辜,却不能脏了你的手,让你背负上弑父的恶名。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不值得!”

苏箬芸犹自红着眼睛目光凶狠的瞪着躺在地上的人,似乎随时会推开蒋墨冲过去。

木莲赶忙让青石和那早已被吓傻的随侍将几近昏迷的成安侯抬下去,免得她家小姐一个失手真的打死了他,又让人将蒋谭的尸体先抬到东侧厢房里安置下来,之后才将仍旧站在院中的苏箬芸扶了回去。

回到房中的苏箬芸呆坐了片刻才回过神,吩咐木莲去打些水来给她净面。

木莲应诺,伺候她去内室洗漱盥洗一番,换过一身衣裳之后,才再次回到外间。

她目不斜视的径自走到椅子前坐下来,脸上恢复了平日里平静的神色。唯有仍旧发红的眼眶,以及眼睛里消散不去的血丝,证明她刚刚经历过一场巨大的变动。

熟悉她的人却都知道,她越是冷静就越是可怕,所以现在的她,其实才是最危险的。

她坐下之后直奔主题,开口问道:“在哪里找到我外祖父的?”

木莲垂首作答:“在……景锡。”

苏箬芸猛地抬起了头,幽深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喃喃重复:“景锡?”

她昨晚才从那里回来!

“是,”木莲抬手迅速的擦了擦眼角,“顾家把景锡的盐井抢过去之后,因为工钱问题发生了几次劳力逃跑的事,七天前那次尤为严重,跑了将近一半的人,虽然他们事后全力搜捕把很多人又都抓回去了,但到底还是让一部分人逃走了。”

“顾通为此大发雷霆,吩咐手底下的人务必将所有逃工全都抓回去,不能助长这些劳力的气势。”

“可是这些劳力太分散了,他的手下实在顾不过来,又赶上靖康公主的仪仗进入陈郡,各地官府盘查的都十分严密,他们不敢把动静闹得太大,所以……那些人为了交差,就随处抓一些流浪汉回去充数,有拒绝前往的就直接当场杀了,把人头砍下来带回去,挂在……挂在盐井的围栏上……以儆效尤。反正那些被砍下来的头颅脏兮兮的看不清楚,而且盐井上人那么多,也不是每个劳力都有人认识。”

“蒋老爷走丢的时候刚好被他们撞见了,他们见他一个老人家,却孤零零的没有人陪同,脑子还迷迷糊糊的有些痴傻,就……就把他杀了,然后把头砍下来……带了回去。所以咱们的人是在梁安找到了蒋老爷的身体,在景锡找到了他的头颅”

她说到后来已经是几度哽咽,眼眶中的泪水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再次落了下来。

蒋墨与木头亦是神情悲愤,咬着牙狠狠地握紧了拳。

苏箬芸眼眶又红了几分,却没有落下泪来,动作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低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蒋谭的尸体显示他已经死了至少三天了,也就是说,在他跟成安侯走散的半天到一天之内,就被顾家的人遇见并且杀了,然后斩首,身首异处。

木莲许是早就已经查到了一些消息,只因还未找到头颅,所以抱着最后一丝侥幸,不敢也不愿承认,直到刚刚有人将完整的尸体带了回来……

“小姐!”

木莲咬牙,眼中泛起阵阵杀意:“咱们去灭了顾家!杀了他们,给老爷报仇!”

苏箬芸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模样却偏偏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不,不够,”她缓缓说道,“一个顾家,怎么能够。”

…………………………

大雪接连下了两日,景锡小客栈里的生意也因此好了一些,但是作为掌柜的曹兴和杨柳容却并未觉得高兴。

曹兴看着手中的信,眉眼间满是担忧:“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难怪木头那天行色匆匆……”

杨柳容又急又气,眼眶泛红:“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小姐也不知该有多伤心。”

他们两人没有孩子,对苏箬芸敬重的同时又多了几分亲近,因此收到消息之后更觉得心痛。

曹兴最后看了信纸一眼,抬手将其丢入炭盆之中:“还好那天晚上咱们把梁安的行动按下了,不然顾家经此一事怕是有了防备,小姐现在的计划就难以实施了。”

“是啊,”杨柳容点头道,“若是只杀原定的那些人,也太便宜顾家了!”

曹兴嗯了一声,起身更衣:“我去趟胡永巷,找高家兄弟安排一下接下来的事,店里你先自己盯着点儿。”

杨柳容点头,起身将他送了出去。

曹兴迎着风雪踏出房门的同时,有一人在风雪中迈入了顾家的大门,正是顾通的次子,顾浩轩。

顾通近半月没有见到自己这个儿子,看他满身风雪的走了进来,心疼的皱眉:“这么大的雪怎么还往回赶?有什么事等雪停了路好走了再回来就是了。”

顾浩轩将斗篷解下来递给下人,皱着眉摇了摇头:“儿子心里实在是着急,等不及雪停,把那边的事处理的差不多就回来了。”

“我前些日子借着让人搜捕逃工的机会又查了查那个叶姑娘的消息,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查到。之前知府大人明明说叶姑娘就快来了就快来了,可是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是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顾通心里其实也早已开始着急了,却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表现出来,怕让他原本就有些浮躁的心更加不宁,遂笑着说道:“怎么?沉不住气了?”

顾浩轩沉默片刻,才有些委屈的道:“不是沉不住气,是……觉得有些担心。”

担心?

“有爹在!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顾通挺着胸膛说道。

顾浩轩却并未因此而放下心来,眉头依然紧蹙:“我才刚刚接手盐井没多久,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三叔和几位堂兄弟对此颇有不满。虽然您极力帮我把这件事压下去了,可他们心里定然还是不满意的,我担心……担心盐井若是再出什么事,他们定然会揪着不放,到时候即便是您,怕是也镇不住他们,让他们借机在盐井里插上一手。”

“所以叶姑娘的事最好还是早些处理了好,不然这样整日提心吊胆的,不知道她哪天就会来添个乱,实在是有些麻烦。”

顾通虽然是顾家的家主,但他的三弟以及几位子侄在府中地位也不低,很多他不方便直接出面的事情,都是由他们暗中解决的。

倘若他们真的对顾浩轩十分不满意,强硬的要插手盐井的生意,顾通确实不见得能拦得住。

顾浩轩刚刚接手盐井时原本信心满满,结果亲自运作一段时间就发现现实跟他想象的不大一样,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就出了劳力逃跑的事,信心自然更受打击,再想到“叶姑娘”时就不像往常那么不以为意,颇有些小心谨慎起来。

这倒不是因为他真的怕了“叶姑娘”,而是担心自家兄弟借机□□,所以他不想再被动的等待,而想要主动出击,把可能出现的苗头提前压下去。

顾通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摆摆手道:“你想得太多了,你三叔不是那样的人。”

顾浩轩眉头蹙得更紧,心道三叔不是,难道他的几个儿子就不是了吗?三叔甘心一辈子躲在暗处为你卖命,他的儿子们难道也都愿意吗?

可这些话他却不便跟顾通直说,不然难免有挑拨他们兄弟情谊之嫌,便只能故作无奈的说道:“爹,您不知道,我这些日子连觉都睡不好,生怕盐井上再出点儿什么事。”

“前些日子我让人去把逃跑的劳力抓回来,不回来的就当场杀了,把头带回来挂在盐井的围栏上给其他的劳力看看,以儆效尤。”

“结果前两日那些头颅忽然少了一颗,我就想会不会是叶姑娘把他偷走了?是不是她其实已经来到景锡了,且还在盐井上来去自如,而我却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我在睡梦中被人杀了都……”

“胡说八道!”

顾通立刻打断他,竖眉斥责:“好好地乱说些什么!她来了咱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没事又去偷一个劳力的头颅做什么?当球踢吗?”

“你年纪小不清楚,这种事我见得多了。那些劳力里有互相认识的,没准儿谁看那颗人头是自己熟识的人,不想他整日挂在外面风吹日晒,就半夜三更趁你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摘下来埋了。这不过是些许小事,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我知道,爹,”顾浩轩说道,“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这世上有千日做贼的,没听千日防贼的,总不能这叶姑娘一日不来,我就一日小心翼翼的防着她吧?那得防到什么时候啊?”

他说的无奈又委屈,顾通觉得这倒也是,低头想了想,道:“我这两天亲自去趟县衙,让县令大人帮忙问问知府和那位……不知是谁的大人,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些什么。他们是官府,要查一个商户总比咱们容易些。”

顾浩轩见目的达到了,深深的松了口气,对顾通道了谢,两人又说起了盐井上的一些其他事情,直聊到午膳时分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