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柔盯着楚夏寻思了一下,反正葡萄不是自己收的,莫左以后要找就找楚夏好了。
但这么酸的葡萄,真的有人会花金子来买吗?
“大人,葡萄能卖出什么价,还不如把你的珠宝拿出几样来,丈高珊瑚树什么的肯定有人花大价钱买。说不定,还有从外地跑来的客商呢。”庄柔把主意打到了楚夏的身上,她可不止一次有这样的想法。
楚夏一惊,双手抱怀睁大眼说道:“你这心眼极坏的妖怪,竟然想卖我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有一株珊瑚树?”他确实有一株比人还高的珊瑚树,宫里总共也就两株,其中一株被皇上赏给了他。
而赏赐的借口,只是在太皇太后寿宴之上,他寻来了很有意思的杂耍班子,让太皇太后高兴了而已。
庄柔不以为然的说:“马德正夸大人时提起的,还说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反正那树又不能结果子,你天天在外面也看不见,不如拿来卖了吧。”
“应该可以卖十万两银子吧,毕竟只能摆在那看,还怕摔坏了。”
楚夏噗哧一下笑了出来,“贫穷的人才会这样想,那珊瑚树是无价之物,百万都买不起。就算我拿得出来,也没人敢买,除了皇上恩赐,谁敢和皇上用一样的东西。”
“别想着卖本王的家当,你小心以后后悔,悔不当初把自个的家当卖了。”他拍拍庄柔的肩膀,“我去处理这些葡萄了,你可千万别把它们砸烂了。网”
庄柔歪头瞧着他乐颠颠的出去,忍不住望天想道:郡王府的家当……这得有多少金银珠宝啊!
这事她不想参与,毕竟葡萄的来源有些不好,更不想和莫左有半点牵涉。
当晚庄柔便知道了,楚夏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哄得安王那两名孙子愿意去主持那珍果宴,还是以安王府的名义。
葡萄不等人,放久就烂了,所以明天就要在桃花桥边的福堤楼设宴,请全城的有识之士和名门望族过来,品酒赏果。
如果直接说有钱的人都能来,那可就不值钱了,他们深知这一套。洪州除了宋义之外,根本就没什么名流望族,只要派出衙役出去卖请柬,便可以和衙役再捞一笔。
第二天晚上,珍果宴如期举行,全城出得起二百两银子买请柬的人都来了。整个福堤楼中人满为患,掌柜还跑去其它地方借了不少板凳过来,不然很多人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趁着还没开宴,众人纷纷议论起来,“这珍果宴到底是吃什么啊?这么大的架势。”
“吃?你想吃什么?能被贵人看上一眼,就算是吃仙果也比不了,再说这世上哪有仙果。”
“主要是这几个月,洪州可是半点也不太平,去年赚的那点,都给罚光了。”一人垂头丧气的说道。
正当别人安慰他之时,却有人得意的说道:“那也是你家吃了官司,像我们这种守规矩的人,自然就没你这种烦恼。网我家也就是捐了几天的灾饭,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太平的。”
“呸!”
要不是一会大人们要过来,怕冲撞了贵人,二人早就想动起手来。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喧哗声,“大人来了!”
众人纷纷起身,挤到窗边探头往下面看,三顶软轿停在了门口,从轿中走出三人。
那如明珠一般夺人眼球的便是他们熟知的知州大人,而安王府的两位公子,虽然也是贵气逼人,但和知州大人一比,顿时就黯然失色,还隐约有些丑的感觉。
目睹此景的人,心中都忍不住夸赞,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还好不是女人,不然还不知怎么祸国殃民呢。
三人进入楼中,直接就上了三楼,这层只坐了区区五六人,宋义就在其中。
十筐葡萄被抬进了一楼,片刻之后所有人便知,安王爷心系百姓,特意带来冬日的水晶琉璃宝珠葡萄,让大家品尝一番。之后再进行拍卖,所得钱财将拿去救灾。
一串葡萄百金,买下一串便可以上三楼,和安王家的公子同饮。买下十串者今晚可相谈,如买下一筐,除今晚的把酒言欢,明日还可以带一名小辈到州衙聊聊。
能单独和皇亲国戚见面,小辈不管是男是女,只要被夸上一句就可以拿来提高身价,好处那可不是钱能相比的。
事是好事,只是这些皇亲国戚吃相也太难看了,谁也不信这笔钱财会全部给灾民,能有一成拿出来,灾民就得告谢上苍了。
桌上的琉璃盘中摆了串葡萄,青中带紫又被故意洒上了水滴,显得格外好看。
但没有人先买,毕竟价格确实有些多了,金子换成银两就算是在场的富户也觉得肉痛。大家都在衡量,这葡萄到底值不值得买,坐到三楼只能喝杯酒,好像也没什么用处。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豪气的说道:“我买一筐!”
众人纷纷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就见角落里坐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正是四平当铺的东家刘海天。
没想到他竟然出手如此大方,按一串葡萄的价,这得掏出半个家当了吧。
片刻之后,突然有人反应过来,听说这刘家的二公子很有些才识,只不过因为他家是商户,还是开的吃人当铺,所以一直不被洪州文人接纳。
今天他是想给自己儿子买个能见贵人,能让人不敢再轻视他儿子的名头啊!
有他带头,家中有优秀小辈的人家,也都赶快抢起葡萄来。就算买不起一筐,买下一串后自己不上楼,让小辈上去不就行了。
本来无人问津的葡萄,顿时被疯抢起来,就怕自己下手慢了,错失这个机会。
正当福堤楼中抢得热火朝天之时,庄柔早已经坐在刘厨娘家的厨房中,灶台里还有些微弱的火光,明天要卖的杂粮饼还蒸在大锅里。
刘厨娘偏头往外面看了看,确定女儿和女婿不会出来后,才转头回来小声的说道:“大人,昨天我卖饼时,时常救济的一个妇人,闲谈之时说再不过久,她便可以进城过日子了。”
“小人问她是不是寻到亲了,她说两个儿子找到了活做,过几日便可以开工。她不知道做的是什么工,但出手大方,花了五文钱买了五个杂粮饼。”
庄柔沉思了一下,别看才五文钱,但对外面那些几十文钱就能卖儿卖女的灾民来说,这可是笔不小的开销。
她仔细问道:“你有仔细问清楚,到底是那天走吗?”
“问了,她自己也说不太清,只说就这几日。”刘厨娘很为难的说道,也不是对方机警,而是那人也根本不知道。
这可有些麻烦,棚屋那块人这么多,又没围起来了,想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就能离开。
庄柔想了想说:“这几天你出摊子,如果遇到那女子再来买饼,你就敲三下蒸屉。”
刘厨娘好奇的问道:“大人,你这是要亲自去守着?”
“这个你就别管了,反正到时候你看到人就敲三下,反正有时候饼沾住了,你不也得敲一下。”庄柔不想告诉刘厨娘太多事,知道太多容易露出马脚,还会让她处在危险之中。
刘厨娘点点头,“大人放心,小的知道了。”
之后庄柔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悄悄的离开,路过桃花桥时,她只瞧了几眼福堤楼的热闹,便打道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