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柔被赶出来了,她站在庄子口,身后全是丁家的人,叶家的人竟然半个都没出现,丁家就把赶人的活都给自己做了。
“你们怎么这样,丁莲儿是你家的人,就算嫁给了叶家,可一夜就死了。不去报案查清真相,竟然就这么愉快的认了,这也太让人不能接受了。”她看着气势汹汹的丁家人,觉得这家人真是不可理喻。
丁莲儿的父亲丁然姗姗来迟,他一身清流之气,举手投足之间都有重重的文人气息,他走到人群最前方,对庄柔抱拳说道:“庄姑娘,你为小女着想在下感激不尽,但此事并不关官府的事,还请别打扰了逝者的宁静。”
“小女所做之事必然是她自己选择,人已逝去,最悲伤的莫过我们。庄姑娘是站在何立场,来对我们横加指责?如果不是来凭吊,还请回,这里不。”
庄柔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我不在意你们对丁莲儿的死抱着什么心情,哭也好悲也好,或是因为要有贞节牌坊了而感到高兴,那都是你们的事。”
“我觉得此事有蹊跷,那便会去查个水落石出,还以为除了你们清流,好多官眼中都只有银子,没想到你们清流确实不爱财,但是好名要荣誉却更加的疯狂。”
丁家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丁然眉头皱起说道:“庄姑娘,你哥哥也是读书人,想必也知道清誉有多重要,如果再这样胡言乱语,可就不好了。”
庄柔仰起头,紧盯着他,“我可以理解你是在拿我哥哥威胁我吗?”
“哼,我们还没这么下作,去对一个小小的监生做什么。只是庄姑娘别忘了,虽然你身为应捕,但是也别想在我们这里乱来。就算有人护着你,但做出有违律法和人常的事,我们便要上奏请皇上做主!”丁然对着天空拱拱手,坚定的说道。
这些清流就是群硬骨头,如果能把这份心放在百姓身上,那可就好了。庄柔心中想着,却也没办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求验尸。
这话要是说出来,叶丁两家得把她活活撕碎,那时一点用处也没有。
想到这,她便放下了话,“我会还丁莲儿一个交待,谁也别想把这事当成正常,告辞!”转身便骑上马离开了这里。
看着她离去,丁家有人说道:“大伯,这事要怎么办,她会不会去闹啊?”
“对啊,此人听说相当的不吉利,只要和她扯上关系都没好下场。贤王连世袭的爵位都没了,我们家不会有事?”
丁然回过头愤然的骂道:“休要胡言乱言!我们又没做什么事,她还能查什么事出来。莲儿是叶家的媳妇,已经不再只是丁家的一位小姐了!”
对啊,叶家!
大家纷纷回头,入目之中的是那八道红漆贞节牌坊,不知是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真壮观,丁家也有就好了。”
他说出了众人的心中所想,却没有人想承认,这可是用族中女人填起来的牌坊。
庄柔骑着马离开叶家庄,比较了一下路程,如果要请大夫的话,去京城是大夫医术最好,又是最近的地方,先从这里的医馆查起最方便。
不过在这个时候,她想去找一下小郡王谈谈这件事,如果他也同意的话,那办起事来就方便了,搞不好验尸都可以。
她先去了豆湖县小郡王的别院,得知他没住在这里已经回京了,但没住在大长公主府。问了地址,庄柔又赶快打马回去,直奔如兔子般家到处都有的小郡王家。
等庄柔赶到他的别院时,小郡王正悠闲的坐在水亭之中,边吃冰品边乘凉。而萧然正安排人在收拾行李,这可是要去行两天水路的地方,不像这边近随时可以回来,东西得带齐才行。
“大人,我有要案禀报!”庄柔看着这收拾行李的架势,顿时有点急,没想到这么急着就要走,丁莲儿的案子还没办呢。
“又有案子?”楚夏无语的看着她,都这个月份了,再装伤包着手就太热了。再说事情也了结,他早就拆了绷带,正端着装满了水果和碎冰的琉璃碗吃着。听她这么一说,便含着银匙有些哀怨的看着她。
大热天的办什么案子,纳凉才是正经事!
庄柔装作没看到他的目光,抱拳低头认真的说道:“大人,翰林院侍读学士丁然的女儿丁莲儿,刚刚嫁入那牌坊叶家,当天晚上便自缢而亡。我怀疑叶家是为了第九块牌坊,所以才弄死了丁连儿,他们家的那少爷八成早就死了!”
“所以呢?”楚夏咯吱咯吱的咬着冰块,随口问道。
“当然是验尸,盘查去参加婚礼的人,再把叶家的全都查一遍!”庄柔立马讲道,只要这一轮下来,那就能马上查出来。
楚夏眯了眯眼睛,吃到了块酸梨,他皱着眉把梨块吐出来,一口便回绝了,“不行。”
庄柔问道:“为什么不行?”
“你没看到我在收拾行李吗?”抬头看着明知故问的她,楚夏说道,“我的管辖现在是洪州,连修豆湖县衙的工匠我在二十几天前就给叫过去了,这叶家又不归我管,干嘛要查他们?”
不等庄柔解释,他便又说:“人家都没报官,你来凑什么热闹,不就是见过两面,你就这么热情做什么?这案子别查了,赶快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跟我去洪州。”
“真是的,大热天也不消停一下。”
“明天?”庄柔不满的说,“我今早才知道的消息,明天走的话连行李都没收拾,我得在这里多待几天才行!”
楚夏知道她嘴上说是要收拾行李,恐怕是想查这个案子才对,“你别费力气了,肯定什么也查不到,就算你查到也没用处。这可是皇上要赐下的第一块贞节牌坊,你可别捣乱。”
“那是条人命,总得给个说法。如果丁莲儿是真的自缢寻夫,那我便登门道歉,如果不是的话,那做这件事的人就必须偿命!”瞧他不以为然的样子,庄柔气呼呼的说道。
真是个麻烦又有热情的家伙,楚夏放下碗伸出三根手指,“我不会让你查这件案子,但是可以给你三天收拾行李,一旦有人找到我,说你还在查此案那你就必须马上跟我回去!”
庄柔觉得三天太短了,但是大案比限也就是三天,这么想也是合情合理。
于是她应了一声,马上便往府外跑去,只想骑上马赶快去寻找证据。
瞧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楚夏咂咂嘴说:“还想请她吃碗冰降降暑,不过看她这个样子是不用了。”
“殿下,我们何时出发去洪州?”萧然看了眼冰桶,贪凉的楚夏已经吃了四碗冰,再继续吃下去搞不好会像去年那样坏肚子。
楚夏笑了笑说:“等她三天,那时她肯定得乖乖跟我回去。不让她查的案子,查了也没用。”
“殿下,直接向她说明不就好,还要用三天时间去戏弄她。”萧然忍不住说道,明明已经什么都准备好明日就可以出发,现在却要因为殿下的玩性拖延几日。
“说了没用,要让她吃点苦头才行。她这种人,哪里会听别人讲道理。”楚夏笑道,他就是要看庄柔吃瘪,这样才会有意思。
而庄柔出了楚夏的府邸,马上就骑马奔向了城西,直接寻到了童玉,拿出银票让他查叶家的事。主要查的便是一个人,叶字孙子辈的老五叶秋颜。
此人就是丁莲儿的夫君,正是他在大婚当晚过世,才出现丁莲儿自缢的事。
她要查清楚,此人既然是病死的,叶家人又没办法盘问,那就查查他到底是急病还是久病。
这种事让她一个人去查,三十天都不可能全部跑完,只能拜托玉童了。
“姐儿,你放心,三天之内我肯定给你消息。”玉童收了银票保证道,这点银子根本不够急查这事,但面上要收银子却是规矩,之后的自然有少爷去补。
庄柔点点头,“好的,我先走了,有事就通知我。”现在她没时间,拱拱手便赶快出门骑马而去。
她还记得上次一起游湖的女子中,有几人也是丁莲儿的闺蜜,她们肯定会去参加婚礼。就算不去,家中一定会有人去,就可以问问当时的情况。
但没想到,这几家听说她是谁后,根本连大门也不开,不是人去避暑,就是去了外地亲戚家,就是不愿意让她见面。
庄柔还不信了,这京城没人敢说半个字,便满城去寻喜婆和喜轿夫,问当时的情况。
她马不停蹄城里城外的奔走,寻找一切见过当天婚礼的人。权贵们都不愿意和她来往,但平头老百姓却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这是个有腰牌的真应捕。
大官都比应捕好对付,这些无恶不做鱼肉乡民的应捕就是小鬼,随便就能弄死你。
大半夜的庄柔才从一家被她威胁利诱的婆子家出来,此人的丈夫是在丁家门口吹喜乐的,从他这里又问出了些事。
摸摸荷包,她发现自己带在身上的银子已经没了,没有银子根本不能问到东西,便打算先回家去。大半夜的在京城里面乱窜,也很容易被人误会。
刚骑马走出巷子,便有一队人马挡在了她的面前,领头之人看着她说道:“站住,半夜在京城中鬼鬼祟祟非奸即盗,跟我们去京门府走一趟!”
庄柔看着他们,突然牵马转头奔驰而去,马蹄声在宁静的夜晚中吵乱的窜过,眼见巷口就在前面,也没有人阻挡,她便要纵马冲出去。
突然,巷口中出现一条纵马绳,身下的大马瞬间翻倒在地,她整个人便摔了出去。就要砸在地上时,她的身子一稳被人扶住,停了下来。
抬头一看,脖子上便被架上了刀,“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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