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忽视了正揪住他衣襟发怒的许风玹,秦否唇角一勾,看向来者。
“看来我们缘分未尽,恩公。”
许风玹在清韵崖修道习武已有十年,对他来说,牧尤不但是他的师尊,更是如同父亲一般存在的人。
甚至比亲爹还要像亲爹。
因此,他最是听从牧尤的话。
许风玹胸腔里憋着一口恶气,狠狠地剜了秦否一眼,愤愤的松开了双手。
牧尤也认出了秦否,视线落在秦否的左臂上,随后眉头轻蹙。
秦否看出了他的狐疑,便是很有眼力劲的道:“不如恩公坐下与我喝茶叙旧。”
牧尤没有言语,朝秦否走了两步,在桌对面坐下。
许风玹歪着脑袋就这么看着师尊路过自己。
他急躁的靠近两步,语气稍重的站在一旁冲着牧尤提醒道:
“师尊,此人目中无人……”
话未说完,秦否已经很礼貌殷勤的将一杯茶水双手奉上。
“恩公,喝茶。”
牧尤点头接过茶水。
“师尊,此人来路不正……”
“那日若非恩公相救,恐怕鄙人早已命丧孤月魔教之手。”
秦否语气深沉的长吁一声,颇有几分劫后余生的欣慰。
那模样正派的不能再正派了。
许风玹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瞪着秦否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师尊,此人最会装疯卖傻,信不得啊!”
秦否抬眸,不痛不痒的瞅着干着急的人。
“许少爷,秦某不过是想请恩公喝茶叙旧而已,有何不妥之处吗?”
许风玹一脸愤恨的说:“是你劫持了容璟,还重伤了他!如今又来故意接近我师尊,究竟有何意图?”
那日许风玹从清韵崖归来,前往白渃县的府衙去见几日未归的白容璟,却被白容璟冷言赶出。
许风玹心中认定白容璟是因为在外受了欺负,他便将这笔账也算在了秦否的头上。
如今,若非师尊在场,他怕是已经拔剑出鞘了。
“我若是真的劫持了白公子,定是不会再放他回来。”
秦否目光盯着手中的茶盏,薄唇上扬,露出几分玩味之色。
“你想对容璟做什么!”
许风玹一听这话,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的伸手拔剑。
牧尤的耳朵微微的动了动,也不做声,从容的饮下一杯茶水。
许风玹发现,自己拔剑的手无论如何用力,却怎么也不能将剑抽出。
知道这是被下了咒术,抱怨的瞥了一眼一旁淡定喝茶的师尊。
“徒儿,坐下。”
牧尤的话语中听不出不悦,眼神也没有看向许风玹的方向。
他不喜欢在外教训自己的徒弟。
许风玹知道,若是再跟师父作对,怕是会被直接赶走。
便怄着气一屁股坐在秦否的身侧,睁着两只杀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秦否。
秦否不以为意,又为牧尤满上了一杯茶。
顺便还冲着许风玹调侃一句:“我记得许少爷不喜欢喝凉茶,可这壶里只有凉茶,秦某便不侍奉了。”
“本少爷不喝你这贼人倒的茶!”许风玹狠狠地咬牙。
“说吧。”
看秦否戏也演得差不多了,牧尤放下茶盏。垂着眼睑的双眸一抬,对上秦否的视线。
“你所中的血蛊之毒是如何化解的?”
牧尤面色冷清的紧,但是那双杏眼却点漆明朗。
若是秦否不知道他的身份是清韵崖的长老,恐怕还真以为是个涉世未深的清隽少年。
也不知为何,秦否在第一次看见那双与他本人气质完全不符合的眼睛时,会莫名的生出一股熟悉之感。
秦否道:“正好我也有一件事想问恩公,不如我们做个交换,如何?”
据牧尤所知,血蛊之毒当今修仙门派是无人可解的。
秦否又是被魔教所伤,不该是魔教中人。
对于这化解之法,他还是颇为好奇。
“好,你问吧。”
牧尤自认为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秘密。
秦否放下茶壶,直着身子,微眯着的眼睛中带着一丝狡黠,解释道:
“其实那日我是为了救下他人才中了血蛊之毒,所以是我自己服下丹药提前封住了血脉。我能有办法转移血蛊到自己体内,自然就有办法将血蛊再转移到别人的体内。”
以上的话,秦否说的倒是真假参半。
牧尤秀眉微颦,血蛊之毒无论转移到谁人体内都是祸患。
若他说的是真的,不知道又有谁来承受这断臂之痛。
看见牧尤听得认真,秦否斜起嘴角,之后的话就是他最为擅长的忽悠:
“我在山中发现了一个山洞,山洞中住着一个盲眼老人。老人说我天赋异禀,又念自己大限已至,一身功法后继无人,便将那血蛊引到自己体内,并且还送了我一本武功秘籍,让我继承他的绝世武学。”
牧尤的双眉越颦越甚,毕竟这剧情听起来很像说书先生口中那般老套。
“好了,该我问你了。”言毕,秦否笑得春风得意。
他刚才只是说告诉他答案,可没说这答案是真是假。
一旁的许风玹看不下去了,狠拍了一掌桌面。
“你这分明就是糊弄人的说辞!”
秦否轻蔑的瞄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本磨破了皮的书本,在许风玹眼前晃了晃。
“看见了没?这就是那本武功秘籍!我是人证,它是物证,人证物证俱全。容不得你血口喷人。”
许风玹伸手去抓那本书,却被秦否迅速的揣回了怀里。
“这可是老人家传给我一个人的,旁人看不得!”
“师尊,这贼人心眼颇多,我们休要跟他胡搅蛮缠下去!”
许风玹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瞪着秦否,好似要将他这张虚伪的脸看出个窟窿才罢休。
可是牧尤不为所动,淡淡道:“你问吧。”
秦否看着他说:“瞧你一身白衣,又叫牧尤。仙魔两道谁人不知道清韵崖的牧长老?只是秦某好奇……”
秦否忽然将胳膊肘支在桌上,将脸又与牧尤贴近了几分,这才低声问道:
“牧长老的年龄?”
这声音虽然压得极低,但是许风玹不是聋子。
听见秦否这般无礼,便是呵斥一声:“秦否!你不要太过分!”
“又不是姑娘家,问问年龄怎么了?”秦否瞥了他一眼。
牧尤静静的看着秦否,随后答道:“不知。”
瞧着那认真严肃的神情,回答的话倒像是真的。
这次轮到秦否蹙眉了。
他追问:“你为什么要去清韵?”
牧尤看着他,道:“这是第二个问题。”
牧尤起身,正要离去,脚步顿了顿又道:“十八年前,偶遇恩师,跟随其来到清韵。”
言毕,牧尤抬起脚步离开了茶楼。
许风玹跟随其后,在路过秦否的时候恶狠狠的警告道:
“你打伤容璟的事我还没跟你清算!你如果还敢故意接近我师尊,我定是不会放过你!”
说着,许风玹举起剑鞘抽了抽。
可恨师尊给他下的咒术还没有解除。
许风玹尴尬的在那剑柄上使劲几次,不得成功。
最终只是冷哼一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