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藏洞天的天宫以日新月异的速度迅速形成一个真正宗门应有的构架和底蕴,作为开山立宗的第一代宫主,李小白却在帝都面对每日不断到来面试的术道中人。
有太多的术道散修,做梦都想加入宗门,享受术道宗门资源的好处。
通过官府的榜文和世俗百姓们的口口相传,术道新宗门天宫创立,并且愿意广开宗门,招纳有志的术士,共举术道大业,而且待遇从优。
更有李大魔头丧心病狂的广告,甚至是雕板刻印的套彩宣传画,将天宫的硬件软件生生展示出来,天下轰动,术道中人和凡人们都惊呆了。
从来没有哪个术道宗门是这么干的,他们从不屑于和官府合作,向来都是那些自认为资质的年轻人主动找到山门寻求仙缘,最后才成为宗门弟子,自然不用担心后继无人。
连无城子那老东西都不得不佩服魔主大人这一手蛊惑人心玩得真是漂亮,天邪教那些没出息的家伙连拍马都追不上。
扯上静霜宗背书,墨门长老亲自带弟子加入,神霄宫全真境真人倾情支持,有炼器士,有丹师,有宗门,财侣法地一应齐全,说不吸引人绝对是假话。
平日里为了一点修炼资源而拼得你死我活,或者委身于土豪劣绅,勉强修行的散修们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就像炸了锅一样,沸腾起来。
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大武朝帝都天京的术士数量一下子增加了数十倍,在天空中驭剑飞来飞去的身影变成了常态。
起初还有动不动就下跪磕头猛拜的人,但是很快,帝都的百姓们不再对着天空指指点点,开始习以为常。
当仙长们变成日常中随处可见的人物时,百姓们眼中的神秘面纱便迅速消失不见。
不过朝堂上有大臣提议是不是该在帝都上空设置禁飞区,老是这么窜来窜去,也容易发生争执,术道中人若是打起来,帝都和毫无自保能力的凡人们可就糟殃了。
李小白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他留下了公输磐和无城子。
两位全真境真人镇守帝都,将警告宣布出去,全真境的气势释放出来,没有几个敢胆边生毛的拿帝都当战场。
有了矛盾争执也会自行到城外解决,法术与飞剑乱飞,单挑或群殴,老百姓的田地被犁了一遍又一遍。
公输磐和无城子带来的人投入天宫,可靠度最高,毕竟是李小白亲自观察过,其次是何蕊介绍来的同道,经年累月的打交道,信誉脾气知根知底,唯有临时从外界公开招募的术士和武者才需要严格把关。
每一个想要加入天宫的人都需要经过三层筛选,第一关便是术士和武者资格,许多报名者几乎九成九都是普通的凡人,有老的,有少的,有大闺女,小妇人,有爷们儿,都想蒙混过关,趁机投到术道宗门内,借一借仙长的威风,从此过上人上人,吃喝不愁的好日子。
不过嘛!
这些偷奸耍滑之辈,完全是痴心妄想。
他们甚至连第一道门都进不去,有李小白亲手布置的法阵检测修为,如果连引灵境和聚气境都没有,直接就被挡在门外,眼睁睁看着真正的术士和武者轻而易举的跨过门槛,无论怎么叫嚣都没用,更有撒泼打赖者,随即被金吾卫的士卒拖走,当场打板子。
在连抽了十几个人后,想要混水摸鱼的人,立刻少了九成,明知没可能,再来想不开找抽的人,几乎没有。
第二关很简单,填一份关于个人信息表格和十几个问题,不识字的可以口述,最后指印确认,不过能够修术练武之人大部分都能识字,需要帮忙代笔的人没有几个。
不过并不是每一个报名者都愿意填写如此详细的信息,当然无可避免的被中途筛除。
事实上最后一关才是最重要的,由李小白充当面试官,作为最后的审核。
“好吧,今天先到这里,请回去等候通知!”
作为面试官,李小白放下手中的个人信息表格,打发眼前的报名者离开。
报名者们却并不知道第二关与第三关是连动的。
那些投机者和心怀不轨之辈哪怕能过第二关,也过不了第三关。
面试的目的不仅仅在于甄别报名者的动机,个人信息真伪,信用,忠诚度,可靠度等方面,天宫需要的是有用之人,而不是一群草包或乌合之众。
这些人在这位通晓精神病与精神卫生学兼修心理学的硕士面前根本无所遁形,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作微表情,什么叫作微动作。
一个眼神就出卖了六成的心理活动,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是两成,一个不自觉的手势动作又是两成,哪怕不会读心术,李小白也能够大致猜到对方的动机,基本上八九不离十。
哪怕还掺合着其他等因素,天宫依然敬谢不敏,没人喜欢把不安定分子放到自己的内部,成为隐患。
在不知所谓的东拉西扯了几句后,那位身形削瘦的术士当听到对方并没有当场收纳他,反而让自己回去,立刻愤怒起来。
“你说什么?我辛辛苦苦的千里迢迢而来,就这样打发我走人?想都别想,大家看看,什么天宫,根本就是早已经内定了,把大家当猴子在耍!”
许多报名的术士和武士看到李小白的年纪,便会不由自主的生出轻视之意。
“省点力气吧,这里有隔音结界,你喊破喉咙,别人也听不见。”
李小白一句话就点出了对方的别有用心,喊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引起其他人的紧张和不安,进而产生骚乱。
从开始他就不看好这个术士,而现在更是在心里给对方右上角果断点叉。
“小子,我警告你!老子阴山大仙可不是好惹的,如果你今天不给个准话,休想活着离……”
李小白根本没打算让对方把话说完,直接打了个响指。
在他身后的房门突然打开,一头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獠牙从嘴中伸出来的暴猿人立而起,手中拖着一支碗口粗细的大棒子,向那个出言不逊的术士一步步走了过去。胸口一起一伏,喘着粗气,仿佛随时会择人而噬。
那可是一头猿妖,那么长那么粗的棒子要是抡到自己的身上,恐怕会当场四分五裂吧!
术士果断闭上了嘴,瞪大了眼睛,胆战心惊起来。
闭嘴OR狗带,这是一个严肃的哲学问题。
“滚蛋,从另一个门!”
李小白根本懒得理这种没眼力劲儿的家伙,朝着另一个门一指。
面试的房间有四个门,一个是报名者进来的,一个是报名者出去的,还有一个是仆婢专用,最后一个则是金瞳六耳猕猴待命的门,等的便是眼下这样的事情。
“你……”
术士刚想要说什么,却被突然冲到自己身后的暴猿掐着脖子拎了起来,直接拖出了房间。
猴子最喜欢这样的活儿,专治各种不服。
“出去后,若是让公子听到你敢胡说八道,小心大爷灭你全家!”
粗声粗气的孙悟空威胁着手中的这个倒霉蛋儿,后者立刻噤若寒蝉,再敢**,一棒子砸死这杂碎。
直到被赶出面试场所,这个术士依然不知道被自己威胁恐吓的家伙是天宫的宫主。
李小白根本没有在意这个家伙,拍了拍桌上的桌铃。
叮!
这是一盏配好对的同心铃,虽然有隔音结界,却能够让外面另一盏一模一样的桌铃发出同样的声音。
又是一位看上去道骨仙风的中年男子,他左右看了看整个房间,目光最后落在李小白的身上。
“请坐!”
“你是静霜宗弟子?”
李小白和对方同时开口。
前者微微一笑,缓缓挺直了后背,双手握在一起,好整以暇的打量对方,说道:“请教这位是?”
他看不透这个术士的术道修为,那么只有一个答案,对方的修为在炼神境之上。
那个术士丝毫没有坐下的意思,准确的说他根本不是来报名的,反而以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说道:“我是惊雁宫赤夜,你自立门户,静霜宗宗主可曾知道?”
天宫成立的消息,早已经传遍天下,到目前为止,五宫七宗十三门还没有做出反应,眼前这个惊雁宫赤夜还是头一个。
李小白淡定地说道:“呵呵,赤夜师兄不觉得惊雁宫的手伸得太长了吗?”
赤夜仿佛没有听到李小白嘲讽自己多管闲事,仍旧不依不挠的威胁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介炼神境弟子,竟敢自立门户,当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吗?”
“宗门从未不允许弟子自立门户,况且是我静霜宗的事情,关你们惊雁宫屁事,如果没有其他事,请从这里离开。”
李小白已经看出来了,对方就是来找碴的。
天宫成立,所做所为在术道当中独树一帜,必然会接受挑战,原以为那些小宗门会过来试试斤两,却没有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居然是惊雁宫。
“小辈,你找死,今日我就替静霜宗的长辈好好教训你!”
既然是来找碴的,自然是一言不合就动手,赤焰原本就不是来讲道理的,当即法诀捏起,族出飞剑。
无论是真的为了静霜宗的面子也好,还是惊雁宫借着打压天宫削静霜宗的面子,无论李小白怎么说,这位临门恶客都不会善罢甘休。
“无城子!”
李小白又打了个响指,他依然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
“老奴在!”
一股庞大的全真境气势笼罩住了整个房间,正准备动手的赤焰冷汗立刻流了下来。
这股威压,分明是全真境的真人。
天宫有两位全真境真人坐镇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事实上,除了墨门,神霄宫对自己的一位长老突然投入什么劳什子天宫,也感到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上五宫长老不做,却去一个名不见传的新成立小宗门,这不是搞笑么?!
前几日因为在帝都上空险些干架的散修术士们被收拾了一通后,更多的人依然是半信半疑。
不过即便是这样,却没有人再去敢尝试越过雷池,使天京城暂时得到了安宁。
“打断两条腿,封了修为,扔出去!”
既然来者不善,李小白也不会客气。
“遵命!大人!”
无城子兴高彩烈的将自己完全投入到域外天魔手下这个角色里,随即冷笑着将惊雁宫术士赤夜推了出去。
门还未关上,便听到一声惨叫传了进来。
这个世界立刻就变得清静了。
面对术道的挑衅,李小白早就有心理准备,尤其是天宫当前扩张实力的方式,无论是哪一个宗门都不会坐视不理,若是任由天宫这般主动膨胀开来,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凌驾于五宫七宗十三门之上。
自从灭掉武道后,术道便成为了一个相对封闭的小圈子,尽管彼此之间不可避免的嫌生龌龊和各种矛盾,但是依然存在某种规则。
当某人想要打破这种规则,自行其事,不带他们玩的时候,立刻就会被视作异类,甚至是挑战者。
现如今惊雁宫的敌意和挑衅,何尝不也是整个术道针对天宫这般不走寻常路的新宗门自发产生的反应,或许其中也有静霜宗本身自己的意思。
有意试探,单纯的恶意,怀疑,下意识的挑战,好奇,这些理由兼而有之,极其复杂,无法单一而论。
从面试开始,最终李小白属意的也不过区区百余人。
其中术道只有十七人,修为最高者为凝胎境初阶。
除了这十七名术士外,其他的都是些会粗浅功夫的武者,修为最高的人不过洗髓境,主要还是因为武道不昌的缘故。
武者大多性情直爽,喜欢直来直去,没有太多的心眼,反倒被李小白颇多看中,天宫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的术道宗门,武术双轨同行,如果资质允许,术者可兼修武道,武者同样也可以兼修术道,并没有刻意的偏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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