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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云枫眯了眯眼,将青光结界三倍化,持着蝴蝶.刀如一只箭羽般钻入水中,神识下那二阶海兽无处遁逃,可一干喽啰却自行组成一道肉墙拦住他的去路,任由怎杀也杀不尽,反之还越来越多……
先前与秦英兰屠了不少,张雄也用箭弩射死不少,南阳村的海兽怎可能还有这么多?
狄云枫被肉墙堵得进退不是,结界也整整缩小了一圈,无奈之下他只能被迫钻出水面,之后再看整片水域,吃惊不小!
“鱼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水面被它们挤得翻涌滚滚。原来那二阶海兽将此地化作水域,目的就是为了让感染唯一的“鱼人”苏醒!
好妙的一个法子!
但狄云枫却有更妙的法子!
“老子来煮一锅死鱼汤!”
狄云枫咧嘴,显几分玩味之意,他先取出十张“土”符咒一齐掐碎,土壁拔地而起将海兽所存在的水域圈入其中,又取出十丈“金”符咒掐碎,八方玄铁从天而降,宛如一口大铁锅将妖兽连水舀起并支架于土壁之上!他玩味一笑,又在锅底变出一堆木材,随即大火引燃,再加以大风助燃……一个简易的火灶浑然天成!
大火的熬煮下水很快便沸腾翻滚,未成阶的海兽早在水开之前便被烫死,十来只一阶妖兽相形坚持着,若大火再煮一会儿应该也能熟。倒是那二阶妖兽仍在水里生龙活虎的,它时不时露出水面恶狠狠地望着狄云枫,心里不知打着怎样的算盘。
狄云枫捂着口鼻坐在土壁上,开水煮腐尸的味道实在太丑,他冷冷地望着水里游荡的二阶海兽,轻哼道:“做不成水煮鱼,我还能清蒸,红烧,干煸……今日老子吃定你了!”
小半个时辰不到,铁锅被烧得通红,水也被蒸发得所剩无几,二阶妖兽终于矜持不住,它一口将锅里的开水吞尽,又吐出一道紫色毒雾,趁迷乱之时撞开土壁往大海的方向逃去,可他尚未跑出几步,狄云枫则化作一道青光拦在了他面前。
“绕……饶命……”丑八怪竟的开口求饶,即使话语生涩难听。
狄云枫颇有惊讶,它不懂妖怪的进化论,但这丑八怪连嘴皮子都没有,说起话来真叫人头皮发麻!
他摇了摇头,道一句:“不饶。”随即蝴蝶.刀出手,紫芒一闪而过,瞬杀之!
他走至海兽跟前,将其脑颅内的妖丹掏了出来,妖丹非黑,呈褐色,成品应该比先前售卖的低阶妖丹要好上一些。起码值个一千五百两吧?
他咧嘴一笑,将妖丹收入储物袋,又扛起海兽尸身,把这玩意儿拿回去交差,没准儿白堂主还另外加赏钱,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
……
半夜三更,宅子静得出奇,灯火却敞亮着,客堂中央烧起了一堆火,祝阴山与黄聪分别躺在火堆旁,脸色苍白,毫无生机。李平安与林子方颓然坐在不远处烤火,他们头手皆缠有绷带,看样子受伤不轻。
白秀安站在尸体前黯然神伤,眼中一半是悲哀一半是愧疚。
温子羽与霍达的抱着肩倚在门口,霍达眉眼含笑地望着温子羽,温子羽则一厢情愿地望着天上的明月。
“你从月亮升起便一直看到现在,不觉得无聊么?”霍达许是见夜太静,打趣道。
“你从我看月亮起便一直看着我,你不觉得无聊?”温子羽瞥了霍达一眼反问道。
“我在猜你在想什么,所以并不无聊。”
“我在看月亮,没什么好猜的。”
“你将月亮看在眼里,我将你看在眼里,间接地我也将月亮看在眼里。我也在看月亮。”
温子羽眨了眨眼,他的睫毛弯弯卷卷,眸子里装满了璀璨的星河,鼻子很巧,嘴巴很小,脸很白,人很美。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你做搭档?”霍达又问道。
“因为你有断袖之癖。”温子羽厌恶道。
霍达嘴角微翘:“看来你还知道自己生得美丽动人。”
“荒唐!”温子羽闭上眼,不认也不驳。
“看来——”霍达才刚吐出两个字,左思思便从宅子跑紧忙跑来,并焦急道:“大师兄,秦师姐他回来了!”
温子羽睁开眼将思思拦在门口,问道:“一个人回来还是两个人回来?”
“一个人。”思思道。
温子羽眼中略有些遗憾,撤开手放她离去,但这时霍达却伸手又将她拦下,紧眉道:“是活着回来的还是死了回来的?”
思思一把推开霍达,气骂道:“你是猪啊,死了怎么回来!”
话语间,鹏鸟掠过宅子上空,秦英兰从天而降,左思思一见她毫发无损,赶忙飞身一个满怀欢喜道:“秦师姐你可吓死我了!去了这么久,我们都商量着明早去寻你呢!”
秦英兰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朝客堂内走去。
“狄云枫死了?”温子羽睁开眼,只手拦住了秦英兰的去路。
“死了。”秦英兰看似无情,内心却已在哭泣,她抬头瞧了一眼屋中死伤的几人,心如刀绞般疼痛,她对白秀安道:“大师兄,我累了,明日再向你汇报。”言毕,她转身踉跄离去,像是丢了魂。
“秦师姐……”左思思随上去搀扶着秦英兰:“师姐你节哀嘛……”
霍达却不屑一笑:“我本意为那个刀客是个厉害的角色,没想到这么不中用——”
霍达话音才刚一落下,秦英兰的刀便已横在他的脖颈上,只要她想动手,随时都能要了霍达的性命!
“你要做什么?!”霍达惊大了瞳孔。
秦英兰恨着泪眼,一字一句尖锐道:“他是为了救我而死的,不许你污蔑他!”
霍达轻“嗤”一声:“为了替一个江湖死侍正名,你还能杀我这个同门师兄不成?!”言毕,他挥起铁拳毫不犹豫地朝着秦英兰砸去,这时温子羽骤然出剑,以剑锋之势压制住霍达的铁拳,寒声道:“即使江湖人为死士,请你也给予起码的尊重!”
“够了!”白秀安一声呵斥,飞身而来,仅出一掌之力将相持不下的三方纷纷震开,他寒声又道:“都何时了还在窝里斗,还嫌麻烦事不够多么!”
温子羽则一声“切”,转头离去:“替你们卖命还要遭人白眼,这种买卖不做也罢。”李平安也从屋内走出,沉着脸色瞥了秦英兰一眼,冷声道:“救你们这些名门弟子,我真替狄老弟感到不值!”说完,便随着温子羽一同离去。
百秀安沉着脸色并未阻拦,秦英兰更愧疚地低下了头。
可李平安与子羽才恰好走至门口,便听——“咵”的一声,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月色银白,如冰晶霜华倾洒在这人身上,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眸,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瞧了屏住呼吸,在心里喝彩,在心里鼓掌!
他恍若一个凯旋而归的战神!
狄云枫扛着二阶妖兽站在门口,淡然道:“我回来了。”
温子羽美目中闪过一丝别致的闪烁,他笑了笑:“你果然没死。”
“我不仅没死,我还带回了些重要的情报,这玩意儿值多少赏钱?”
狄云枫将海兽的尸体丢至白秀安面前,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瞧得出来,这是一具二阶海兽的尸体!
林子方惊得没了傲气,他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你一个江湖人士怎可能杀得了二阶海兽!”
左思思却为狄云枫辩证,轻哼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少拿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位大哥哥平时内敛,单从他舍身救我秦师姐这件事来看,就是个当之无愧的英雄!”
狄云枫则捧着刀倚靠在墙上,静静地望着白秀安,谈起条件:“这妖兽的内丹我收下了,如果你想知道这尸体上的信息还得格外收钱。”
白秀安稍稍一愣,随之满意道:“钱并不是问题,但我并不想知道信息。”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只想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是一句很有分量的话。
“听我的?”狄云枫问,但又摇了摇头:“我一个江湖人你应该不愿意听我的。”
白秀安则环指一众阳门弟子,故作高声语:“在阳门高层到来前,不仅是我,他们一样会对你言听计从。”
最不服的还要属林子方,他咬着牙却不敢反驳白秀安的话。狄云枫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笑了笑,摆手道:“我这人天生不是当官儿的命,阳门弟子我不敢指使,不过白堂主应当与我心照不宣。”
白秀安道:“悉听尊便。”
“明早用大鹏鸟带我一起去趟远海,相信瘟疫灾祸的原因很快就能浮出水面。”
话了之后,狄云枫再无多言,几步轻功踏着青瓦离开了宅子,真像该留给明天。
……
……
狄云枫挑了处干净的屋顶,悠然坐下,取出小酒细品慢酌,瞌睡他便不奢侈了,只想静静地在此等待日出。
“咻!”一个人影落下,毫不客气地坐在狄云枫身旁,夺过他的酒“咕噜咕噜”灌下几大口,这酒并没有用火温煮,女人喝,易醉。
秦英兰脸上果然泛起了一阵女儿娇红,她起码是醉了六成,她将酒袋塞还给狄云枫,直截了当道:“你的实力起码有人脉三品,你老家一定不是你老家,是你所成长磨练的地方,我想你肯定是某个被迫害的世家子弟,近几十年来本就有很多大世家无故灭门,就譬如我家。若真是如此,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又相识……”
酒劲儿上头后秦英兰的话滔滔不绝,她将自己从小的遭遇,乃至如何上得阳门,甚至阳门中窥探她美色的几位长辈名字都说了出来,甚至对空大骂:“什么狗屁瀛洲第一大山门,里头不是色欲滔天的老匹夫便是利欲熏心之徒,讲什么道德,不就是权贵之所么,该要遭天谴,该要遭天谴!”
狄云枫静静地倾听着秦英兰的苦水,这些肮脏的事情他五岁之时就已深深了解,八岁前便全部通晓,十岁后便能察颜观人,十三岁大彻大悟后他开始为了自己而活,开始做起杀人的勾当。
不论是在人间,或是真武,乃至以后要前往的仙界,大山门永远都是升华阶级权贵的地方,真正修习之人太少,真正能出头的人屈指可数。
秦英兰愤怒过后又轻轻地依靠在狄云枫肩上,悲伤道:“狄云枫你不知道,就那黄聪,他死有余辜,他少年时就已祸害了好几家姑娘,他爹乃京城大官,凭着关系将他送上阳门,终日在门内拈花惹草,杀了人却过得逍遥自在……”
狄云枫欠了欠身子,可他每挪开一些秦英兰就更随上一些。他皱了皱眉,知晓这是一种不该有的暧昧情愫,至少不应该发生在他们之间。
他轻叹,是不一样的,慕雪依同样投怀送抱,但感觉就是不一样,或许是他太过专一,或许是慕雪依在他心里扎得根太深……
他对天感慨,欲想说给慕雪依听:我心中的仙子啊,你到底在哪儿!能有个如此痴心的男人在寻你,夫复何求?
这个男人,怀里有个女人,却不动声色地想着另一个女人,他到底是蠢,还是痴?
人生本痴,不疯不成魔!
狄云枫狠下心,他觉得自己中毒了,对慕雪依无尽思念已左右了他全身每一滴血液!他这算不算走火入魔?
女人都很美丽,却始终只有一个最动人。
狄云枫摇了摇头,已决议想制住秦英兰萌发的感情,可他还未开口一阵细微的鼾声传入耳中……
她睡着了。
秦英兰“嘤咛”一声倒在狄云枫怀中,搂着他的腰紧贴在他胸膛,下意识地蹭了蹭余温……这个避风的港湾十分恬静,足以让她今夜睡得香甜。
狄云枫终究还是心软,拒绝一个女人的依靠又怎是君子所为?他苦涩一笑,不禁扪心自问,难道我一个登徒浪子就有这么大的魅力不
狄云枫摸了摸自己的老脸,想着上一次照镜子还是在人间的江南,路过西湖时发觉太美,捧水洗脸时不经意照的,容貌倒说得过去,气质却赶不上富家公子哥,举止并不文明风雅,性格更不温不火,以往妓.女口中都不会嫁的那个穷光蛋……
狄云枫又从怀中取出那块“青月令”,老样子,在鼻尖嗅了嗅,一种念想突发奇想:若是她瞧见自己抱着别的女人会不会吃醋?还是她……早已经忘了我?
她绝不可能忘了我,前段时间我才打过喷嚏,她一定是无时不刻在想我的。
“啊……阿嚏!”
……
……
几缕清风过,带走夜的最后一丝倔强。
黎明晨曦终于从海平线升起,有美人,又有美景,再配上一壶美酒!也许世上真的没有比这还美妙的事情了。
但美好总会遭人嫉妒,遭老天爷嫉妒也不一定——“呼咻!”一阵大风吹得青瓦颤颤,一席巨大的身影遮住了天边的晨曦,白秀安站在大鹏鸟背,似笑非笑地瞧着屋顶上依偎的二人,轻声问道:“是患难见真情,还是酒后乱性?会不会打搅你们了?”
狄云枫苦笑,秦英兰也被大风惊醒,她揉了揉眼,人醒酒也醒的差不多,她见自己依偎着一个男人,双颊红过朝阳,道一声“讨厌!”便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有美人投怀送抱,我总不能谢绝好意不是?”狄云枫一个鲤鱼打挺从屋檐站起,再脚尖轻点青瓦,跃上大鹏鸟背,指着远方的海平线豪迈道:“走吧,追逐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