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显鹤形貌孤高冷酷,目光无情,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但见着池生春欲以胡小仙挡剑的小动作,他疾去的剑势居然缓了一缓。
就在此时,人影一闪,黑衣罩身的杨虚彦忽然出现在他身后,蒙面黑巾下露出的双眼内厉芒一闪,黝黑细长的剑身未带起一丝气势,毒蛇般缠向阴显鹤的后劲。
他不论行动还是出剑,都是难以形容的诡异,明明疾似闪电,却偏偏连丁点风响都发出,寻常人等只觉得黑影模模糊糊闪过,但也仅此而已,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阴显鹤也不例外,但他身经百战,从池生春望来奇异的目光中发觉一丝不妥,胡小仙正对着他,不但将他缓剑的行为瞧得清清楚楚,也将他背后的杨虚彦瞧得清清楚楚,眼珠溜溜一转,美目似有意似无意的瞪着杨虚彦,掩嘴娇呼。
阴显鹤毕竟是闯荡多年的高手,见状心知不妙,立时顺着她的目光回剑格挡。
双剑交击,如观默剧,竟没发出一丁点声音,但阴显鹤浑身巨震,长剑脱手,竟是毫无抗力的一触即飞。
见此一幕,赌桌上一个作富商打扮中年人瞧得目瞪口呆。
他本以为以阴显鹤的剑法武功,刺杀成功的把握极大,说不定还能生擒池生春,哪知“影子刺客”杨虚彦突然出现,而武功不低的阴显鹤居然一剑败北。
但他精明过人,反应也快,咬牙叫道:“动手!”身体却往后退去。
满场赌客都赌得热火朝天,并非全关注这边情况,闻呼喊声大半莫名其妙的往发声处瞧去。但也有小半人见到有强人打斗,还有人呼喊,立时知道出了乱子,登时抱头逃窜,奔向大门,倒也造成了不小的骚乱。
池生春在第一时间就望向那个腆着肚子的中年人,心下咯噔一响,暗道:“果然是雷九指!”突然出手,钳住他的手腕。
杨虚彦却大吃一惊,暗呼:“上当了,有埋伏!”再顾不上一剑结果阴显鹤,身形窜动,如惊弓之鸟般霎时不见,深得一击不中,便即远遁的刺客精髓。
“咄”的一响,阴显鹤被击飞的长剑深钉入房梁,他空着双手,踉跄落地,散碎目光忽然聚拢,怒道:“放开他。”口中流出血沫,显然受了内伤,一时无力救人,一个青衣小厮从人群内扑出来扶住他。
除此之外,四周再无埋伏,显然雷九指那一声“住手”,纯是施以诈言,果然惊退了个性谨慎的杨虚彦。
池生春武功不算高,不过对付一个雷九指还绰绰有余,伸手一抖,雷九指就仿佛散了全身的骨头,软绵绵的趴到了赌桌上。
他见有人质在手,稍松口气,目光在阴显鹤和那青衣小厮脸上转了转,面色不由微变,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两位随在下来罢!”拖着雷九指缓缓往里走。
那青衣小厮戴着顶帽子掖住青丝,面容也做了改扮,但池生春仔细瞧下,终发现熟悉的痕迹,心下早慌了神,却不能不故作镇定,他绝不能让这人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身份,否则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阴显鹤倏然挪步,拦到池生春的退路上,冷冷道:“休想走。”
池生春稍一用劲,雷九指便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神情痛苦,身体萎靡,。
阴显鹤果然不敢乱动了,但也绝不肯让路,两人死瞪着僵持在一起。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满堂人的注意,现今时局混乱,众赌客不论身份高低,再没原来看热闹的心情和胆子,皆你推我搡的往外逃去。
见状,胡小仙不由撅着小嘴,不满道:“你们这一闹,奴家生意都没法开了。”几人正紧张的对峙,谁都没去理她。
诺大的明堂窝大堂很快就空旷下来。
池生春额上渐渐流出冷汗,目光转到那青衣小厮脸上,干笑道:“倩姑娘于宫廷献舞,与两位大家同台,可谓是声名鹊起,何必非与小弟过不去?”
他倒不怕阴显鹤,也不是真的害怕纪倩,而是害怕纪倩身后的人……
纪倩和风萧萧的关系一直扑朔迷离,看似很亲密,又似很寻常,让他实在拿不定主意,否则几个纪倩都不够他弄的。
纪倩要真的是风萧萧的女人,随便招呼一声,他休想活到现在,在邪帝的眼里,他只怕比蚂蚁也强不了多少,随手就弄死了,若纪倩和风萧萧没有亲密关系,又为何数次帮她出头?
纪倩见自己被池生春识破身份,俏脸一板,道:“你先放了雷先生,我今天就先饶过你。”
胡小仙起身往她靠去,吃吃笑道:“原来是小倩,你这身装扮真好,奴家都没认出来。”
“小仙姐!”纪倩后退一步,道:“此事与你无关,还是尽快离开,今日多有得罪,搅了小仙姐的生意,往后纪倩定会登门道歉。”
胡小仙嫣然道:“那么见外干嘛!何况这里是明堂窝,小仙怎敢离开?”
纪倩叹了口气,柔声劝道:“小仙姐,往日你我交情不算浅,纪倩不想拖累于你。”
胡小仙刚想说话,门口忽然闯进来个英俊秀气的贵胄公子,一进门便怒气冲冲的道:“人呢?都死哪去了,本公……本公子这回要大赌特赌。”
听得这人的声音,池生春、胡小仙和纪倩的面色皆是一变。
池生春是恐惧,胡小仙是惊异,纪倩则是狂喜,她回头叫道:“公主……”竟是东溟小公主单婉晶。
单婉晶粉脸上怒意稍减,目光倏然转来,狐疑的扫过几人,最后落在她的脸上,不确定的问道:“倩儿?”
纪倩急忙点头,一指池生春,哀求道:“求公主帮帮倩儿!”
单婉晶美眸冷冷地向池生春和雷九指扫量几眼,突然拔出佩剑,踏前两步,脸寒如冰的以剑尖遥指,根本不问青红皂白的冷喝道:“放人,不然立刻宰了你。”
池生春暗暗叫苦,若手上没了人质,他可未必打得过受伤的阴显鹤,可是他也不敢忤逆单婉晶,最后咬着牙道:“公主务请三思,今次还是两不相帮为好,免置身险地,邪……邪帝他老人家亲口答应放我香家一马的。”
如今他只能寄望杨虚彦仍旧潜伏在旁,对于杨虚彦的心思,他可清楚的很,既然已将邪帝风萧萧得罪死了,杨虚彦自然不会放过单婉晶落单的机会,说不定只再撑一下,事情或有转机。
池生春不提风萧萧还好,一听到“邪帝”二字,单婉晶一对秀目简直快喷出火来,显得尤为怒不可遏,冷笑道:“他要放你,我偏杀你,去死吧!”持剑纵跃。
“婉晶……”风萧萧突然衣衫不整的冲入门来,扯住单婉晶的手,见她拉停,赔笑道:“我的好公主,你听我解释……”他一见大堂内的情形,腆着的笑脸渐渐散开,神情显得很有些尴尬。
包括池生春在内,所有人瞧他的目光都变得怪异起来。
单婉晶胸口剧烈地起伏,俏脸上涨起艳丽的怒红,寒意森森的道:“解释什么?你和师大仙子莫非是在床上研修佛法吗?你……你还不松手!”
她用力几下,没能挣脱,怒不可遏的跺了跺脚,然后一剑砍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