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春风微寒,赌场内的气氛却依旧热腾腾的好似炉上煲汤。
那些平常十分注意身份的贵家豪客,也不免赌得双目通红,毫无顾忌身份的簇围在赌桌旁大呼小叫。
那带着两名大汉保镖的虹夫人显然十分注意门口,瞧见风萧萧再次返回赌场,俏面上浮起的得意笑容,更衬得她娇艳妩媚,美目中热切的光芒,也更充斥着近乎高潮的满足……
能让刚刚还高傲至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不得不在权势的威逼下,向她低头屈服,更在她更高傲的注视下,渐渐无地自容,光想想便能让她浑身都兴奋起来。
如此这般,便仿佛能将她自己所承受的屈辱,尽情转嫁与彻底发泄。
没想到风萧萧连瞧都不瞧她一眼,径直挤入一张赌桌,坐到了正赌得风姿浪荡迷人,勾得一桌上所有赌客都不禁盯着那妖娆身段吞口水的纪倩身旁,问道:“候兄呢?”
纪倩忙别过头,收回压赌的洁白玉手,不答反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那双美眸溜溜转着,诧异的打量着风萧萧,忽然花技乱颤的娇笑起来,直笑得一桌赌客连魂魄都似乎瞧得飘出嗓子眼,她才稍稍压低声音,略带讥讽的笑意问道:“你是否一出门就被京兆联的人打伤了?逃回来找多情公子作帮手?”
风萧萧笑了笑,道:“你说是就是吧!候兄呢?”
“他不喜赌博,早借口走了。”纪倩好整以暇的道:“现在你不会再认为我纪倩是虚言恫吓了吧!千万别仗着自己懂两下子功夫,便以为可以得罪了京兆联还能免祸,再不快去找池生春救命,连我都保不住你啦!”
风萧萧笑道:“这么去找他岂非太丢面子,不如我就呆在赌场里,让他来找我好了。”
纪倩蹙起秀眉,没好气的道:“你的脑袋是否石头造的?京兆联虽还不敢在六福赌场里动手,但池生春十天半月也不会来一次大堂,你莫非还要吃住不成?这里花费可贵,你连筹码都换不起,呆得住嘛?”
风萧萧露出个十分温和的笑容,道:“不是还有纪倩姑娘愿慷慨解囊嘛?”
纪倩大嗔道:“想不到我纪倩今日大走霉运,竟遇上个没有男子气又死要面子的穷鬼,人家是答应你今日赌场花费全算我的,可只在筹码,不包你吃住甚至找姑娘陪的。”
风萧萧微笑道:“有筹码足够,多少无所谓。”
纪倩一对明眸登时亮堂起来,盯着他道:“这么自信,莫非你是懂得赌术的?”
风萧萧道:“不懂,不过也不妨一试。”
纪倩将信将疑的瞄他一阵,扔出几块筹码,道:“好,条件仍是不变,输得算我,赢得算你。”
风萧萧伸手拾起筹码,歪头往赌桌上瞧了几眼,问道:“这个怎么赌?摇骰子押大小嘛?”
纪倩一听这话,美目翻白,差点晕过去,话至嗓子眼噎了半天,才极没好气的道:“你……你……到底进过赌场吗?这……这是牌九,小牌九!”
她深吸口气,叹道:“我有预感,今日要亏大了。”
风萧萧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腼腆一笑,低声问道:“牌九怎么赌?纪倩姑娘给我讲讲规则呗!”
纪倩嗔恼的瞅着他,酥/胸一阵起伏,好半晌才出了口气,道:“算啦!权当我纪倩交友不慎,就当一次冤大头吧!”
她将牌九的大致赌法简略说了,最后道:“太复杂了你也记不住,现在只需记住怎么摸牌、出牌就行了。”
风萧萧笑道:“我已记住什么牌能赢什么牌了。”
“你还想赢?”纪倩美眸尽显幽怨,又深吸口气,才勉强点点头。
风萧萧略显尴尬的笑了笑,然后随手将她给的筹码全扔了出去……
纪倩有些无力的纤手扶额,已不忍再看。
赌桌上大都是男子,自然密切关注着她这个艳丽妖娆的美妞,若非是纪倩,换作随便一个人,敢这么占着赌桌不下注,早被人轰走了。
一见风萧萧这个新手傻了吧唧的头把便全下注,众人都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纷纷下注,决心要看看他怎么在美人面前输得难堪。
庄家是位美女荷官,掩嘴一笑,变戏法似的把牌九牌叠成两张一组,再掷骰定点数,决定谁先取牌。
风萧萧神情从容,取来牌后看也不看,就那么老神在在的干坐着。
纪倩立时轻皱眉头,神情仍是美丽迷人,充满醉人的风情,却也显出不悦,若非开别人牌乃是赌场大忌,她这会儿已想掀开臭骂风萧萧一顿了。
庄家显然拿到大牌,精神一振的娇呼道:“开牌!”
众赌客纷纷摊牌,都是些地八、人六、红四的小牌,给庄家的天八统吃。
当众人目光全落在风萧萧身上时,风萧萧从容自若的翻牌示众,围观者顿时惊呼,无不羡慕赞叹,原来竟是对至尊,依惯例庄家须赔双倍。
纪倩忍不住掩起樱唇,强将娇呼压下,美丽的大眼睛不能置信的盯着风萧萧一阵打量,好一会儿才回神笑道:“你运气真好,头一次摸牌,竟就拿到了这等好牌。”
她说什么也不信连规则都是刚才知道的风萧萧能会什么赌术,纯是火太旺,运气太好罢了。
风萧萧笑了笑,顺手将新得的筹码又全扔了出去。
他五感与灵觉远超常人,更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无论庄家如何洗牌,他都能将每一张牌的位置记住,更能将精神力外射,直接影响庄家所掷的骰子,比内力遥控更超出不止一等,防无可防,只要知道哪副派大哪副牌小,没理由会输。
不过十几把的功夫,一桌赌客皆从惊羡转为震惊,而后转为恐慌,忙不迭的纷纷离桌,那庄家美女则浑身香汗淋漓,几近虚脱。
纪倩也坐不住了,全身软绵绵的几乎快趴他身上,凑嘴到耳边道:“好啦,倩儿知道你赌术惊人,是人家有眼不识泰山好吗?也该收手走人了,你这把把双倍通吃,犯了赌场大忌,你刚得罪了京兆联,切莫再得罪池生春。”
这********的美人满脸焦急,知道风萧萧再这样赢下去,只怕必死无疑,神仙也救不得了。
风萧萧安慰的拍了拍她攥紧自己袖口的小手,微笑着低声道:“不这样,池生春怎会出面?”
纪倩顿时愣住,呆呆的望着他。
风萧萧又侧头往庄家笑道:“这把还是全压。”
众赌客虽是不愿参赌,却也挤得人头耸动,围在一旁观看,闻言一阵哗然。
靠着连续通吃与翻倍,十几把下来,积累的筹码绝对是个大数目,就算在六福赌馆这个大赌场里,也少见这种每把都孤注一掷的大豪赌了。
那美女荷官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求助似的左右张望,终见人群中一个中年汉子点点头,她才稍松口气,继续摇骰开牌。
毫无意外,风萧萧漫不经心的又开出一副对至尊,这次他甚至连手都没有摸牌,任凭那美女庄家使劲浑身解数,结果也无可改变。
美女荷官以哀求的目光望向那中年人。
不过短短时间,从她手上输得钱,就算她卖身几辈子都还不上,焉能不慌至腿软?
那人低声道:“照赔吧!”说毕掉头离开。
风萧萧嘴角含笑的瞟那人一眼,笑吟吟的朗声道:“诺大的六福赌馆,竟连个能压场子的高手都没有,真让我赌到晚饭时间,这赌场就该姓风了。”
那种汉子脚步顿停,回身森然道:“原来尊驾是来挑场子的。”
真正在赌场混饭吃的赌棍,最忌是锋芒尽露,否则迟早落得横死街头的下场,赌场当然也会给赌棍留口饭吃,真遇上赌术高手,甚至还会奉送丰厚的赌资请走,赌术高手也会见好就收,绝不多赢多拿。
所以虽然风萧萧十几把下来,赢得不少,却还在六福赌馆的容忍范围之内,赌馆内自然愿赌服输,至于你赢得钱是否有命带走,那就赌场外各凭本事。
但若演变成挑场子,情况就大不一样,只要你不出赌场,赌场方就得派出高手,与你在赌桌上跟你分出胜负,否则一旦失去信誉,在众赌徒心目中落个赔不起的名声,这个赌场休想再开下去。
一听风萧萧居然是来挑场子的,大堂内顿时轰动,众赌客纷纷扔下手上牌局,围挤过来。
那中年人冷冷道:“来人给这位风大爷奉茶,风大爷也请稍事歇息,咱们自会按着江湖规矩,来和风大爷赌上一场。”
风萧萧微笑道:“这里闹哄哄的很,不如开个包间。”
众赌客一听,尽皆起哄。
中年人目光中总闪过一丝诧异,沉声道:“就依风大爷所言,请!”
他之发声洪亮彻耳,顿时传遍大堂,压下一切嘈杂,显出不俗的内力。
纪倩忙起身娇呼道:“我也要去。”
中年人犹豫道:“这……”
他认识纪倩,所以不敢得罪,但被人挑场子的过程之只怕会夹有龌蹉,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风萧萧笑道:“要去便去吧!我的赌资还是纪倩姑娘出的呢!焉能拒绝?”
他这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虽不明白纪倩为何千方百计也要搭上池生春,但并不妨碍他顺水推舟还上这份人情。
纪倩顿时笑盈满面,回他一个千娇百媚的眼神,竟像是喜难自禁。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亦从人群后方响起,嗲声嗲气的道:“既然倩儿妹妹都去了,奴家自然也不想错过呢!”
那中年人一听声音,脸色又是一变,苦笑道:“小的自然不敢阻拦虹夫人,只是赌局乃是两方,还需看这位风大爷的意思。”
风萧萧淡淡往虹夫人那儿瞟了一眼,道:“夫人想来就来吧!”
中年人稍舒口气,张罗着分开不依不饶的众多赌客,将风萧萧等人引往六福赌场内较高级的赌厅。
相比外间纷闹哄哄,人满为患的大堂,贵宾的赌厅更显安静与雅致,那中年人招呼着美艳的侍婢伺候三人安坐一旁,便匆匆去了。
纪倩与虹夫人明显互不对付,各自瞧不顺眼,虽是挨坐一起,却是谁也不瞧谁,谁也不理谁。
虹夫人明显对风萧萧更感兴趣,饶有兴味的打量一阵后,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悠然道:“风兄万勿见怪,奴家只是十分好奇,想知道风兄的武功高明至什么程度,居然这般大胆。”
她掩嘴轻笑的模样,媚意恣肆,一点都不良家。
纪倩怫然不悦,向风萧萧道:“别怕她,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杨文干不敢动你。”
她横虹夫人一眼,冷冷道:“大不了我同意陪杨文干睡上一晚。”
虹夫人面色微僵,旋即媚笑道:“一晚哪够,咱姐妹许久未见,正好可一齐谈谈心,又或是……嘻嘻,同/床较技嘛!”
纪倩挺起酥/胸,傲然道:“你也配,只怕杨文干早就腻味了。”
虹夫人气得俏脸煞白,恶狠狠的道:“你护定这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了是吧?好好!我这次定让夫君好好给你点颜色尝尝,再将你纪倩在床上是如何丑态百出,讨好我家男人的模样传遍大街小巷,看你如何再摆你上林苑花魁的高傲架子。”
纪倩美眸中转过一丝哀色,面上却似乎毫不在意的冷笑道:“本姑娘都在妓/院卖了,很在意别人怎么看我吗?抓不住自己男人的心,丢脸的也是你,人家只会夸我有勾/引男人的本事。你爱怎样怎样,我管不着,也懒得管!”
“倩儿妹妹只怕太高估了自己呢!”
虹夫人反倒镇静下来,往风萧萧的脸上瞟了一眼,淡然自若的道:“眼下乃非常时期,倩儿你的面子往日还管用,现在则根本不值一提,这个小子搅入了他无法理解的局势里,奴家倒要看他究竟有多不怕死……”
她轻佻的冲风萧萧勾起葱花般水灵的指尖,媚笑声中发出无比恶毒的诅咒,道:“到时我就让他跪在你倩儿面前,一面狠抽自己耳光,一面大声告诉你,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风萧萧淡淡道:“这招挺不错,我记下了。”
纪倩似乎有些不满的轻扯风萧萧一下,示意千万莫要再说了。
她叹息着寻思道:“真是无知者无畏,都火烧眉毛了,你却仍往火上浇油,若非感激你让我搭上池生春,人家哪愿管你?还得陪那恶心的杨文干睡/觉!唉!现在则说什么也不能让你遭难……大不了我就从了李元吉,求他出面救你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