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璇……”风萧萧瞧着她曼妙的背影,喃喃的念了两遍。
月光下的身段摇曳似莲,又如同昙花一现,转瞬即逝,美的短暂,美的深刻,只有一缕难言美妙的淡淡幽香在口鼻间流转回味,直至无穷。
两道人影忽从檐后掠出,一左一右,似双箭离弦,直往那朵夜中的小白花射去,看两人身形样貌,正是那个异域青年跋锋寒,以及神似傅君婥的那个白衣女子,像是迫切的想追上石青璇,一睹真颜。
跋锋寒纵身疾追,同时朗声道:“若能得见小姐芳容,我跋锋寒死亦无憾。”
石青璇恍若未闻,优美的身姿如同落花,随风逝远。
跋锋寒冲劲极猛,身法暴快,像是一头发了狂的奔牛,奔踏似电,不过明显越是追,离石青璇越远,他竟也不气馁,毫不犹豫的紧追而去,眨眼间也消失在不算明亮的夜里。
白衣女子却半空一折,飘落至风萧萧身前,美目凝注,缓缓道:“你就是风萧萧!”
这是一张端庄沉静的脸庞,秀气娇挺的鼻子分隔着一对娇媚的明眸,彷佛能看进人的灵魂深处去。
风萧萧道:“我是。”
他细细打量几眼,这才发现这女人与傅君婥果然十分相像,不单是身形优美的线条,尤其秀发和体态更为神似,不过脸孔却美的各有千秋,不分轩轾。
白衣女子寒声道:“就是你伤了我师姐!”
风萧萧道:“你师姐是谁?”
白衣女子道:“你竟到现在还装傻,我叫傅君瑜,你说我师姐是谁?”
风萧萧吸了吸鼻子,道:“你二人的确长得十分神似。但你不亲口说出,我又怎能确定你的身份?”
傅君瑜淡淡道:“师姐说的没错,你这人果然巧舌如簧。”
风萧萧道:“傅君婥醒了?你可知道,是我千方百计的送她回高丽,让她终究没有命丧中原。我虽没指望被人感谢,你也不该对我如此敌视。”
傅君瑜冷哼道:“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狡猾,不但害了我师姐,还到处宣扬是你救了她,以惑人耳目。”
风萧萧皱眉道:“傅君婥都说了什么?我又有什么必要惑人耳目?不过杀个把人而已,你当我不敢承认么?”
傅君瑜道:“闭嘴!你可以骗过别人。却绝骗不过我傅君瑜。师姐警告过你不准跟随她,你若不跟,如何能救她?你若跟了,能安什么好心?宇文化及又如何能在荒山野林中找到师姐?所以当日分明是你从山上推下巨石,或者干脆是与那宇文化及狗贼合谋所为。”
风萧萧苦笑道:“那你怎么解释我重伤了宇文化及?”
傅君瑜冷冷道:“你们分赃不匀。狗咬狗。”
风萧萧脸色一沉,忍着气道:“我又为何要送回傅君婥?”
傅君瑜道:“你畏惧师傅,讨乖卖好。”
风萧萧大笑道:“好好,那我干脆再卖个好。”
语毕,剑出!
寒芒一闪,“叮”的一响,断剑竖飞,血光横洒。
傅君瑜又惊又疼。左手掩胸,往后疾退,止不住的血。忍不住的痛。
怪就怪傅君婥一直伤重未愈,昏迷的又实在太早,所以对风萧萧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和她武功不相上下的阶段。
她清醒后的诉说,自然不尽不实,彻底误导了傅君瑜,此其一。
其二。方才堂中一战,只跋锋寒与欧阳希夷过了一招。风萧萧虽然一直气势凌人,却并未表现出超出傅君瑜想象的功力。她也没有王通等人的境界和眼光,先入为主的认为风萧萧也不过如此。
都被压制的不能出手,再强又能强到哪去?
若非傅君瑜一错再错,这时绝不至于笨到孤身一人当面质问。
幸好她师从世间三大宗师之一的傅采林,还算精通所传的弈剑之术,视比剑如下棋,每出一剑,便如下一着棋子,任其千变万化,终能掌握全局,预估到敌人的下着,所以她才能先一步横剑封挡。
不过风萧萧出剑实在太快,傅君瑜大骇之下竟只来得及硬挡,弈剑术的种种神妙之处完全没能发挥出来。
她太低估风萧萧的实力,竟被锐利的剑气强行劈断了手中宝剑,顺势划过前胸。
风萧萧“咦”了一声,道:“这是什么剑法?好厉害。”
他能明显感觉到傅君瑜的剑划出一个玄奥难言的弧线,明明不够快,却莫名其妙就撞上了他正不住变幻的剑刃,简直不可思议。
他练剑多年,最擅长料敌击先,各种高手都也曾遇见不少,能比他出剑快,能比他境界高,但还从未见过一人能击他之先,而且这女人武功还远远不如他。
傅君瑜俏脸上已布满震惊之色,强忍着胸脯的痛楚,半截剑刃化成漫天星光,铺天盖地的罩出。
遇到新奇的剑法,风萧萧自然来了兴致,有意想多试试她的剑法,于是手中长剑随意挥出,且并未带上几分劲力。
剑闪如流星,剑光如天幕,竟像是一幅不住流转的星图,每一刻流星都固有晦涩深奥的轨迹,好似互不相干,却偏偏能将闯入天幕的风萧萧的剑一一拦截,每一招都恰到好处,每一式都仿佛遵从天地至理,那么的理所当然。
风萧萧兴致越盛,手中之剑开始刻意寻隙击漏。
傅君瑜的剑法修为明显不算深厚,又受伤在先,只不过几招,她已无法把握击来长剑的方向,一步乱,步步乱,只能开始见招拆招,被风萧萧牵着鼻子走。
天幕中璀璨的星光也顿时黯淡、错乱。
风萧萧微微摇头,暗叹道:“能创出这等剑法,她那师傅的剑术不知到了何种程度,算得上技进乎道,艺可通神了,若是还有与之相匹配的境界,现在的我,只怕还真不是对手……当世三大宗师,果真盛名无虚!”
他忽然停剑,不动声色的往左面的树林警惕的瞟了一眼,口中却冲傅君瑜问道:“你能否告诉我,这剑法叫什么名字么?”
傅君瑜鬓发散乱,花容惨淡,竟一个支持不住,瘫坐到了地上,胸前的流血已染透了大半边白衫,红的刺眼。
她不住的喘息着,倔强的目光恶狠狠的盯向风萧萧,樱唇微微张合,却已痛得说不出话,只能轻轻的呻/吟。
风萧萧毫不在意她惨痛的模样。
这女人蛮不讲理,强冤于他,已算是敌人,而在他的心中,只要是敌人,就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
他回剑入鞘,悠然道:“你是不是有所恃仗,以为我不敢杀你?是因为你师傅就在附近么?”
他口中说着话,目光却转向左面的树林,月光下显得黑沉沉的,像一只庞大的漆黑巨兽,而夜风拂树,像是有生命般的呼吸着。
刚才有一股很明显的意志突然自林中传来,其磅礴广大,深不可测,为风萧萧生平仅见,超出他的想象之外,其中有一种玄之又玄,甚至悲天悯人的意味,莫非真是傅采林亲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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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慎言笃行”的提醒指错,“知世朗”王薄和王通并不是同一个人,俺是自己记错了,现已改正前文,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