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僧明明看着无所动作,但风萧萧认定他已经出手,肉眼虽不可见,心中明镜却映照分明。
并不是灰衣僧的速度有多快,快到让人察觉不及,而是他周身都弥漫着一种莫名的氛围,麻痹了人的眼睛、影响了感知。
萧远山完全无觉,仍旧吃惊的盯着灰衣僧直看。
李秋水则似有所察,俏目光闪,肩头微动,飘身退开几步,内力戒备的提起,叫道:“快退,不可轻易近身十步之内。”
萧远山这才发现李秋水和风萧萧都已经不在自己视线之中,又见到灰衣僧形态莫名,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不由得心中发毛,周身大不自在,双掌身前一平,腾腾地连退数步。
风萧萧已额上见汗,他时刻关注着灰衣僧的一切,只要再发现有丝毫异动,便准备飞身一击。
可是灰衣僧仿佛周身上下都被迷雾所笼罩,恍恍惚惚的模糊不定。
好比人在岸上,想用绳系水中游鱼,根本无法锁定目标,分明看得见,一抓却空。
他立在屋顶上,离得又太远,心神耗费颇大,甚至有些眼冒金星之感。
李秋水急急道:“切记眼见不为实,耳听或是虚,能守四处,不独一方。”
风萧萧顿时恍然,深吸口气,闭目待机,心中明镜耀亮,遥遥虚看。
难怪枯荣说天缺此门最善刺杀之术。这种幻人视听的功法,确实防不胜防,要知再厉害的人。也无法时时防备不知从何而来,且虚虚实实的暗刺,久守必失!
灰衣僧“咦”了一声,微现惊异之色,眼光定在了风萧萧的身上,道:“老衲避世多年,不曾想武林的后辈之中,竟然出了你这等人物。着实了不起。”
风萧萧知道他也实实感受到了来自自己的威胁,微微一笑。道:“还请前辈指教。”
灰衣僧合十道:“好说,好说。”,缓步向前,伸出一掌。拍向萧远山头顶。
萧远山初时见灰衣僧走近,还奇怪为何这般缓慢,待见灰衣僧伸掌拍向自己天灵盖,又忽惊为何如此之快,他甚至连后退的念头才刚刚升起而已,双手忙上抬相格,一抬手后,身子跟着向后飘出。
他武功之高,天下少有。一格一飘之间,可谓是严密无比,恍如张开了一顶金刚伞。严不透水、密不透风。
岂知灰衣僧轻轻一掌拍落,莫名其妙的就错过了萧远山的双手,直到了他头顶寸许处。
风萧萧霎时而动,瞬间跃出数丈,凌空到了左侧,无形剑气斜斜掠过萧远山的发尖。自下往上刺出,明镜之心下。一切清晰,简单的只有快、利、准。
李秋水同时出手,身姿曼妙一划,素手指尖掸花而动,数道劲力水带一般忽分忽聚,柔弱的好似碰不破颗颗水珠,却在冲刷之间洗淡了灰衣僧身后的浓雾。
她目前的武功,并不比萧远山高出多少,但胜在深刻了解天缺之功法,一招间,便直指背心要害。
灰衣僧突然大声一喝,单掌拍实,将刺到掌心的剑气击成了粉碎,另一掌圈转后拨,吐出一股软棍般的内力,左右摆动下,将涓流不定的水带撞得一一激散,最后挺直一顶,抵向李秋水的前胸。
李秋水袖摆一挥,暗劲便如浪潮扑岸,数个浪头过去,将将撞碎了击来的软棍劲力,但也立足不稳,如舞蝶般旋身而退。
风萧萧突地闷哼一声,嘴角浸出一丝鲜血,竟然一招之下就受了内伤,但他毕竟不凡,剑气早已连发,连弩般一道接一道,不论灰衣僧的手掌挥动如何诡异难测,都能正正好好的刺向掌心同一处。
萧远山已然反应过来,不敢用久修的少林绝学,而是掌如翻花,交错闪击。
灰衣僧胸前先凹后凸,犹如兵法之中的诱敌深入,待敌力尽锐钝之际,突地反戈,砰砰两响,萧远山的双掌被接连泄劲,旋即被反攻,身子腾的飞出三丈有余,仍然后滑不止,猛压内力于脚下,方才站稳。
石砖地面被双脚犁出两道短短的深痕,可见反扑劲力之凶悍。
短短瞬间,李秋水和萧远山便被无奈的逼开,唯有风萧萧一人仍在猛攻不停。
三人之中,以他的武功最高,承担了灰衣僧的主要攻击,是以他虽然受伤,却绝不敢轻退,否则势必兵败如山倒,被灰衣僧乘胜追击,一一击杀。
灰衣僧也并不好受,他确实逼退两人,可彻底失了先手。
无往而不利的诡异功法,在风萧萧面前更是无甚作用,只能以强横的功力对攻。
论迅疾锋锐,六脉神剑堪称世间第一,论寻机击弱,独孤九剑乃是无与伦比。
风萧萧两者合一,加之暴起强攻的身法,与超快的回气速度,短时间内,竟然占得了些许上风。
可惜功力毕竟差距太大,胜势转瞬,若不是李秋水和萧远山很快返身纠缠,只怕再难坚持多久。
四人时分时合,勉强僵持。
凶狠无俦的劲力,在小小的范围之内流转肆虐,宛如卷着精钢利刃的旋风,将周遭砖地削掉了一层又一层,直至泥土。
碎砖碎泥被四散甩开,地面形成了一个风洞似得大坑,将四人闪动不休的身形渐渐吸入其中。
如此恶斗,世间仅有,风萧萧只觉耗力太过,丹田隐有不支之感,心下事自是惶急不已。
连他都到了如此地步,可想而知,李秋水和萧远山只怕再难坚持多久,一旦他俩其中一人油尽灯枯,牵连之下,败亡只在刹那之间。
站在一旁,早就被人忽略的鸠摩智这时一手抚着胸口,深深喘气,另一手“呼”的一翻,凝出了一道火焰刀,作势欲掷。
风萧萧正闭目激斗,可明镜之心下,无事不察。
看出鸠摩智之所以迟迟不肯出手,是因为他受伤太重,唯有一击之力,而四人身法都是快极,他并无把握能够一矢中的,所以才引而不发,从旁给予最大的威胁。
风萧萧稍一分神,势头顿弱,李秋水和萧远山更是看不出鸠摩智的虚实,不得已之下,只能分心二用。
三人立时落入下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