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脚下如今已是剑拔弩张。下山的各处通道,都布满了众多正道弟子,将整个嵩山围成了铁桶一般。
华山派最后才到,但也分配了一道山道防守。
风萧萧趁机安排黄钟公几人秘密上山,将两名俘虏送到绿林中人手中。
至此,风萧萧的谋划已经完成最后一步,只等左冷禅踏入陷阱,便会迅速发动,打他个措手不及。
而左冷禅之前得到过暗探的传信,自以为已经看破了风萧萧的谋划。于是将计就计,也学少林寺一般,也将整个门派撤空。并传信于内应,要求他一定要引导绿林群豪,从少林或华山两派防守的山道突围。
次日,内应却传来消息,说道汤副掌门与张师兄被人连夜押上嵩山,看守严密,救出的机会渺茫。
而溃散的甲总旗这时也陆续聚集到嵩山不远处的一处藏匿地,派人送来了消息。
左冷禅愤怒之余,同样也满是恐惧和无奈。费尽苦心设下计谋,还派出了几乎所有的隐藏实力,甚至连自己都亲自出手,擒住了三名人质。却依然拿不下风萧萧,反被他捉住了汤英鹗。如今暗中的实力几乎损失殆尽,大厦将倾,大势已去。
目前唯一的生机便是汤英鹗,他是与藩王联系的纽带,只要救回他,便可继续得到源源不断的人手、物资,如果再潜心发展几年,或许还能东山再起。
左冷禅当机立断,立刻改变计划,要求山上的内应立刻提供关押汤英鹗的具体位置。
内应很快就将消息传回,而绿林群豪经过数次突围,皆都损失惨重,也派出信使,要求用汤英鹗的性命,换他们安全下山。
正道中人商议良久,决定先派遣高手上山,试试能不能救回汤英鹗两人,然后再做打算。
“多谢诸位了!”,左冷禅一副颇为感动的模样,转着圈拱手说道:“诸位高情大义,我实在是感激莫名。汤师弟一时不察,中了奸人的埋伏,我这个做师兄的实在是痛心疾首,怎能坐视不理,此次我也会亲自上山……”
“哈哈,左盟主果然有情有义,胆色过人,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风萧萧忽的拍案而起,大义凛然的朗声说道:“请盟主放心,咱们五岳剑派亲如一家,既然嵩山派师兄有难,我也同样不能坐视不理?此次定要追随盟主同上嵩山,救出两位师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左冷禅立刻就被气成了半疯。肯定是这个该死的风萧萧将汤英鹗押上的嵩山,如今却还装出义愤填膺得模样,真是无耻至极,无耻至极!
方证连连宣着佛号,不停的口念“善哉!”
冲虚仰头望天,捋着白须,恍若未闻,好似正在神游天外。
解风忍不住“嘿嘿”地笑了两声,但随即有些尴尬的挥了挥蒲扇大手,左顾右盼的喃喃自语:“怎么雪下得这么大,弄得老乞儿脖子痒的很,谁要咱是乞丐呢?自然最讨厌下雪了。”
“风师兄说的不错,如要上山也算我天门一份!”,天门道人却瞪着双眼,怨恨的盯着左冷禅。
他前段时间一时不察,竟然被玉矶子带着几名师叔联手囚禁,同来的心腹弟子也被尽数缴械。要不是昨日风萧萧将他救出,至今还都被关压在黑屋之中。当然恨极了一手策划此事的左冷禅。终于下定决心,不再理会派中耄老,坚决与华山派共同进退。
左冷禅心中怨恨的无以复加,他一心想要五岳合一,归于嵩山,前后准备了十多年。但如今衡山、华山、恒山三派已经统一战线,而天门道人如今的表态,算是宣告他的计划彻底失败。
就算以左冷禅的城府,此时虽然勉力强压,仍旧忍不住泄出了一丝嫉恨的神色。
风萧萧却在心中冷笑连连。
怎么恶人都是这般,分明是自己四处挑事,手段无不狠辣、阴毒、赶尽杀绝。占了便宜就志得意满,自鸣得意,非要将人踩在脚下,好似不羞辱一番,就显不出他的能耐似得。吃亏之后,却是一心忌恨他人,想方设法都要报复回来。自认比窦娥还冤,却丝毫没有发觉,他自己才是最卑鄙、恶毒的那个人。
但左冷禅毕竟也是个人物,立刻便收敛了表情,稳住了心神,勉强思索风萧萧此言的目的所在,为何非要跟他上山?
莫非是想与那群绿林中人合力,将自己干掉?可要是不带风萧萧上山,他如果又耍什么阴谋,自己不在,派中根本无人能够抵御。
左冷禅一时拿不定主意,于是干笑了两声,借口已到午时,建议大家先去用膳,下午再来决定由哪些人上山。
左冷禅甫一回营,便立刻将司马涵江找来,又仔细的询问了一番。
“……当时他嘴角有血丝流出,我们都以为他死定了,哪想到转眼之间,他就突入了剑阵,实在……实在太可怕了……”,司马涵江现在想起,都是心有余悸。
“你是说,他是故意装成了受伤的模样?”,左冷禅的食指轻轻叩着扶手,闭目沉思了一会儿,摇头自语,道:“不像……嗯……不像,不像是装的,也没有必要。你继续说,任何一点细节都不能遗漏。”
“……汤副掌门下令放箭,而他此时已身在半空,上有箭雨,下有枪林,我当时认为他必死无疑,哪知他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有如神助一般……”
“这是他第二次吐血了吧?”,左冷禅若有所思,喃喃自语。
“掌门说的不错……他虽然避开了箭雨枪林,但已经身形不稳,又身处半空。我和张师兄看出便宜,连忙飞身偷袭……”,司马涵江有些尴尬的偷偷瞟了一眼,才继续说道:“那个……依然拿他毫无办法。”
左冷禅微微一笑,食指重重的叩了两下,说道:“有意思,有点意思,你继续说,不要停。”
“……我们护着汤副掌门后撤,却被他追了上来,不过十几招,哦……也可能是几十招,我……我久战乏力,被他寻得机会,点住了穴道。”
“到底是十几招,还是几十招?”,左冷禅眼神一凝,“啪”地重重一拍扶手。
“我……容我想想……想想。”,司马涵江冷汗直冒,小声喃喃:“按道理我们不可能接下几十招啊,一直都是几招便被逼退了,不过我们三人确实和他斗了一会儿……”,声音转大,肯定的说道:“掌门,我没记错,那时我们三人确实和他斗了几十招,要不是我一不留神崴了脚,嗯……就算再斗几十招也不是没有可能!掌门,是不是他其实已受了重伤,只是再强撑而已?”
左冷禅面色凝重,猛然起身,背负双手,来回踱步,好一会儿,才缓缓的摇了摇头,停步说道:“不一定,这厮心机深得很,很有可能是故意装的,想引我上钩,上次在桂树林他不也藏了一手吗!”
“掌门,我觉得他确实受了重伤!”,司马涵江小心翼翼的说道:“不然他怎会放我……和玉矶子离开。”
左冷禅垂头沉思了一会儿,点头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这厮一向睚眦必报,从不肯吃半点亏,更是极为护短。玉矶子将他的宝贝徒儿弄伤……他居然能咽下这口气,依然将你们放走,嗯……却是大有反常。”
“掌门师兄,老三来信了。”,乐厚这时掀开门帘,钻了进来,递出一个龙眼大小的丹丸。
左冷禅赶忙接了过来,背转身去,细细看了一会儿,忽然仰头大笑,极为欢愉。
“哈哈,错不了,错不了,这厮为了突破‘长枪剑阵’,应该用了一种能短时间内大幅提高武功的禁忌功法,以至受了内伤。情况危机之时又用了第二次,想必内伤已经极重了,所以后来才放你和玉矶子离开。不是不想留下你们,是不能!是无能为力!哈哈!”,左冷禅兴奋的晃动着手中的密信,嚷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就连剿灭昆仑派他都没有出手……他上午定是在装腔作势,装腔作势!哈哈,差点就将我都骗过去了!”
“师兄,其中会不会有诈!”,乐厚有些担忧的问道:“风萧萧行事向来谨慎,怎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不,这厮贼得很,弄得真真假假,虚实难辨,他这是笃定我不敢冒险。”,左冷禅嘿嘿笑道:“要不是老三的来信,我也只能将信将疑,绝不敢将他带上山去。否则他要是并未受伤,与那群邪道妖人一起围攻,那我岂不是必死无疑?最后也只能将他留在山下,任他搞风搞雨。”
“掌门明察秋毫,风萧萧的上蹿下跳只能是贻笑大方。”,司马涵江失了靠山,心中忐忑的很,连忙大拍马屁,指望左冷禅能救回汤英鹗。
左冷禅原也是心思深沉之人,只是近段时间被风萧萧害得太惨,现有机会除掉心头大患,再难控制情绪。笑容满面,觉得畅快之极,压抑许久的心神也陡然一松。
“嘿……风萧萧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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