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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17年1月5日)

你们已经知道了也熟悉了,波历喜欢描述他的感觉。这么说吧,如果哪根粗大的管子吐出一堆东西来,就象化工厂的原料那样地吐出来,然后就成了人型,一个结实精干的人,中年人,眼窝有些深陷,鼻梁比较高,肤色比较深,站在了那里,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个感觉。

他甚至忘记了回应,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走来。

这人到了他的面前,并且向他伸出手来。

他也伸出手去。他说:嗨!

这人说:所长说你是中国人。

他说的是汉语。

波历说:是的,我是的。

波历说的也是汉语,很久没有听到汉语了,至少有两年多,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这人说:我的原名是郝山河,大好河山的山河,郝是红耳朵那个,不是女子那个。在这里,他们叫我彼得,就是西方最常见的那个名字,至少是最常见的名字之一,就是彼得猫彼得狗那个。

这人立即给了波历一个开朗健谈的印象。

波历说:你的名字真好。我的原名是章程,就是章程的章程,公司章程的章程。我在这里的名字是波历,波历哈特的波历。

这郝山河说:欢迎魔法王国的小朋友!

波历说:小朋友?你看着年龄不大?

郝山河笑了,没有直接回答波历的问题。他说:我们随便走走吧?

这个厂区面积挺大的,有几条大道,许多小路。

波历说:我怎么感觉你是在这里等着我?

郝山河又笑了,他笑得很优雅:可以这么说。其实最近我到这里来得比较多,包括南面的山坡上,包括这里,应该说是受了你的影响。

波历说:受我的影响?

郝山河说:是啊,那天区长说你是中国人。第二天我就看见你过了那条小溪。我就也走了过来。不过你放心,我没有跟在你后面,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别这样看着我。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直接跟你打招呼。你要知道,你是我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个华人。说实在的,就是这么多年没见过家乡人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一个家乡人说话。我总觉得,跟一个家乡人说话相当于揭开自己的伤疤。我知道这个有点古怪。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怎么样,坐一下?

波历说:好的。

这时他们走到大路和小路交叉的一个路口,这里有一道水泥台基。他们就在那台基上坐了下来。

郝山河说:我刚才说,跟家乡人说话相当于揭开伤疤,那意味着让捂干了的血重新流出来。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波历说:我懂的,完全明白。

郝山河说:你刚才实际上问到了我的年龄。年龄正好是我这些年来在这里最不愿意去想的问题,一个伤疤。

波历说:那就不说。

郝山河说:不,不,要说,其实说开了就没什么了。你猜一下?

波历说:你的年龄?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到这里,到这个岛上多少年了?

他哈哈大笑,然后说:厉害。一听你提问题,就知道我面前坐着一个科学家,一个能够一把抓住问题要害的科学家,知道从哪里下手。我可以准确地告诉你,我是c014年3月8日到这里来的。

波历跳了起来。

然后波历又坐了下去,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自己的心跳。

波历说:你是说c014年3月8日?

郝山河说:是的。

波历说:你是从马雅斯坦来的?

郝山河说:是的。

他的脸有些红了。不是害羞的那种红。

波历说:你乘坐的是马雅斯坦的飞机?

郝山河说:是的。

他的脸整个胀红了,像快要肿起来那样。

他说:我们是搞半导体技术和It技术的人。并不都是坐那架马雅斯坦航空公司飞机来的。当时我们在马雅斯坦首都芒城参加世界信息大会,那54个人是中国当时最优秀的半导体信息技术专家。我可以告诉你,我当时已经研制出5纳米的芯片。

波历说:5纳米?在那个时候?我也关注这些发展,据我所知,那时候28纳米都是刚刚问世。受累,我不是怀疑你的说法。

郝山河淡淡一笑:没关系。其实我的研究成果那时候并没有公开。否则我也不会在这里改了半个行搞It了

波历说:你不觉得这些事情后面有一只黑手吗?而且显然是同一只黑手?

郝山河说:有黑手是肯定的。不能肯定的是有几只黑手。我总觉得这些事情不像是单一的国家干的,倒像是许多国家里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干的事情。

波历说:可是,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可以问一下你的岁数吗?你看上去像是四十几岁。

郝山河说:抬举了。当时我已经年到中年,四十二了。

波历虽然猜出了一大半,但仍然吃了一惊:这就是说,你现在已经快到那怎么说的,耄耋之年?

他哈哈一笑:耄耋皆得以寿终,恩泽广及草木昆虫。你知道这是谁写的吗?

波历说:草木。中学语文课本里有的。

他说:对。其实耄耋只是说人年纪大了。但听上去挺吓人的,看上去更吓人,每个字都在说老。我倒更喜欢朝枚之年、或者枚朝之年那样的说法。朝是什么?早晨。我觉得我还处于生命的早晨。受累。

波历说:真的是这样的。你不仅看不出那样的年龄,而且这正是这个生命岛本来应该有的含意。我在这里认识了一个一百四十几岁的人,不,至少有两个。如果这个生命岛真的是为了人的生命或者寿命而研究而奋斗的,我还真愿意把这个岛底坐穿。

他说:我还见过一个一百五十多岁的人呢。也是在这里。他现在还活着,而且是高质量地活着。看上去年龄跟我现在的样子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