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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成军继续道:“还有就是销煤的事。原先的老板与邻省的电厂签订了三年的供煤协议。可煤炭的行情一天一变,这才几天功夫,都涨到100元一吨了,估计还会涨。我听他人说,到了今年下半年,可能会翻着番成倍地涨,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太亏了。前两天,我托我老乡问了下南方的行情,他们那边一吨煤都涨到300多元了,他说只要低于这个价,有多少要多少。我算了一笔账,如果我们往南方运煤,抛去各类成本,一吨煤至少可挣到150元左右,这也比现在的强啊。所以,我打算违约。与之而来的就需要付一笔高昂的违约金。”
听完潘成军的分析,陆一伟比较认可。金融风暴后,煤炭市场确实在逐步回暖,今年的形势更加可观。他道:“你的想法可行,是不是缺钱了?”
“嗯。”潘成军毫不避讳道:“资金确实有些紧张。”
提到钱的事,陆一伟牙根一紧。原来他以为开煤矿挺简单的,承包个煤矿开挖就行,谁知道这是个无底洞,几百万投进去连个水花都看不见。可结余的钱都投进去了,从哪弄钱呢?
潘成军见陆一伟犯难了,提醒道:“可以从银行贷款。”
对啊,这确实是个办法。
潘成军接着道:“一伟,和你说句实在话。现在的企业都是靠贷款,没有贷款基本上寸步难行。老话说得好,穷人攒了一辈子往银行存,而富人一分钱不攒是花穷人存在银行的,就是这个理。银行方面呢,他非常乐意你贷款,都指望着完成任务呢。你要是有这个门道,就找找,要是没有的话,我来想办法。”
陆一伟突然想起了买罐头厂那块地皮时,白玉新联系的市发展银行贷的款,这次不知道还能不能贷出来。不管了,他决定一试。问道:“需要多少?”
“如果保持煤矿日常运转,至少得需要五百万。因为你与需要煤的企业签订合同,人家最多给你付个定金,剩下的年底才结算。”潘成军保守估计道。
好家伙!一下子五百万元,听到这个数字,陆一伟头皮发麻,心里犯起了嘀咕。这要是都赔了,这辈子都还不起。可做生意就好比赌博,想赢钱就得舍得投入。不管了,他决定赌一把。道:“好,这事我回去合计合计,完了给你打电话。至于你说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一切照常进行。”
“嗯,那我等你消息。”潘成军道:“一伟,还要和你汇报一件事,关于工人的工资问题。我们矿上的工人确实比其他煤矿开得工资多出十多块,因为此,李海东和我闹了好一阵子,说我偏袒老乡,在中间捣鬼。这件事不知道他和你说了没,说说我的想法吧。”
“比其他煤矿确实有点高,既然付出了就有汇报。矿工们三班倒,机器24小时不停歇开采,这个月还没完,已经超额完成了开采任务,比以前那个老板干得时候多出了近一倍,效率大大提高。如此高的效率,相当于两个人的功效,多给他们开点钱你觉得合适吗?”
陆一伟点点头道:“老潘,我说过,既然把这摊子放心地交给你,就绝对的信任你。这些事你以后不必和我说,按照你的想法来,该怎么就怎么。至于海东那边,你大可不必搭理他。如果他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告诉我,我来收拾这个狗东西!”
“言重了!”潘成军摆摆手道:“其实海东这人还不错,可能还不懂经营和管理,需要给他一个慢慢适应的过程。我想,以后他会变得成熟起来。”潘成军不想在陆一伟跟前说坏话,毕竟以后两人要长期相处。
陆一伟挺感谢潘成军如此看待问题,道:“老潘,你能如此看,我真的很高兴。不管他身上有多少毛病,都是自家兄弟,咱就得包容他,引导他。以后还需要你多加培养他,指导他。”
“这是自然的。”潘成军道:“正如你所说,我把他当成兄弟看待,所以一般情况不和他一般见识,慢慢来呗!”
陆一伟看了看表,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一摊子事等着你去处理呢。”
“好,你也早点休息吧。”
临走时,陆一伟破天荒地与潘成军来了个拥抱,情绪激昂地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永远是好兄弟,一切就拜托你了!”
潘成军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从潘成军房间出来,陆一伟拐进了李海东办公室。进去后,空无一人,让他很是纳闷。他站在走廊里大声喊了一声,李海东屁滚尿流地从一个房间出来了。陆一伟看到了,正是白天的那个“女秘书”的房间。
“陆哥,谈完了?”李海东嘿嘿傻笑道。
陆一伟黑着脸闷声道:“跟我进来!”
李海东乖乖地跟了进去。
“海东,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说了,就说一件事,你乘早把那个女的给我辞退咯!”陆一伟一脸怒气道。李海东的毛病他不是不知道,看见女的就走不动了。陆一伟实在担心他在这个问题上惹出乱子。
“为什么?”李海东莫名其妙地道:“她干得挺好的啊,是不是老潘和你说什么了?”
“人家老潘管你这档子事干嘛,你小子有什么爱好我还不知道?平时可以不管你,但在这里绝对不行!”陆一伟语气强硬地道。
李海东坐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
陆一伟知道自己话重了,换了个口气道:“孩子几个月了?”
“快六个月了。”
陆一伟语重心长地道:“你小子成个家不容易,转眼就要当爸爸的人了,懂点事,不要总让别人替你操心。梅佳是个好姑娘,你不能辜负了她。如果你实在憋不住了,去江东市,想怎么搞怎么搞,我不拦着,但是在这里,你绝对不行!”
李海东依然以无言抗拒。
“好了!”陆一伟点到为止,如果李海东足够聪明自然知道自己的用心良苦。问道:“果园那边怎么样了?”
李海东抬起头道:“我离开后交给老憨打理了,每个月给他开1000元的工资,他很乐意。另外,省农科院的技术员每个月都会定期去指导,问题不大。”
想到钱的事,陆一伟有心思把果园给卖了。虽然不多,是一分算一分吧。可真要是卖了,换个老板哪像自己如此虔心,说不定把分给老百姓的也一通收回去。想了想,打消了这个念头。道:“嗯,隔一段时间你也回去看看。”
“嗯。”
两人的话越来越少,不知是自己升了官有了官气了,还是李海东也在潜移默化发生着变化。一旦形成固有模式,很难再改变。为了缓和气氛,陆一伟问道:“有酒没?”
“有!”李海东站起来道:“你想喝?”
“嗯。”
“我让食堂炒两个菜上来,叫上老潘,咱三一起喝。”
“都几点了,不必了。你去弄盘花生米就成,就咱俩喝。”
听到此,李海东心里宽慰了许多。不叫潘成军喝酒,说明自己在陆一伟心目中还是第一位的。他一扫不快,转身下去拿酒了。
不一会儿,李海东端着一盘花生米和一只烧鸡乐呵呵地道:“巧了,还有一只烧鸡。”
倒上酒,陆一伟先喝了一杯,与潘成军一样,依然先打亲情牌。亲情牌,无论与任何人谈话都屡试不爽,因为人都是感性动物,只有往最柔软的地方戳下去,才能达到谈话的效果。官场更是如此,先揉后打是最惯用的伎俩,先给你灌**汤,等你进入状态后,立马杀个回马枪,如此谈话,大有“先听好消息后听坏消息”的效果。
陆一伟道:“海东,咱俩认识有五六年了吧?”
李海东心里默算,道:“嗯。”
“那你觉得我这人咋样?”
“你?”李海东听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道:“挺好的啊。”
“我不要听这些,具体说说。”
李海东想了想道:“陆哥,其实我一直很敬重你,觉得是条汉子,别人打压你,愣是咬着牙挺了过来。换做我,可能达不到你的境界,早就辞职不干了。”
陆一伟无奈地笑了笑道:“那你呢?”
“我?我怎么了?”
“你不也现在变好了吗?”
李海东不好意思地挠头道:“都过去的事了,就别再提了。我说过,决不再赌,就肯定不会赌。”
“嗯。”陆一伟肯定道:“这点我觉得你也条汉子。赌博这玩意儿,真不是个好东西。还记得我那大学同学猴子吗?因为赌博欠下一屁股债,急了眼把老潘还给绑架了,差点把老潘的命给整没了。你看他现在过得什么日子,老婆孩子跑了,工作丢了,就连房子都卖了,过得那还有个人样。所以,你绝对不能再沾赌。”
李海东有切身体会,道:“陆哥,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一辈子都会记在心里。啥话也别说了,来,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