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落悬于深渊上空,凝望许久。在他身后,魂幽三人无声而立。
沉寂间,数十道身影悄然出现在深渊四周,细看而去,这些人尽都一身黑袍,尽管深浅不一,但这也足以证明他们皆为玄级魂师!
魂幽俯瞰下方诸人苍白的脸色,微微皱眉,旋即有些欲言又止的看向魂落。此番行动调集了魂宗最强大的力量,若不及时返回中灵界,魂宗内虚,定会被其余二宗觊觎,说不定便会招来无尽祸难。
“啊…这样啊。”仿佛看穿了众人的心思,魂落低声轻喃。而在他瞳孔深处尽是反射黝黑之色,那处深渊,给他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感,似乎窥天神尊就在那里望着他,等着他去。
良久,魂落抚了下白须,那只与其年纪不相称的细腻手掌,微微一松,那一直紧握的拐杖便嗖的一声掉落无尽深渊。
哗…!
就在他那根拐杖落下没多久,悦耳的流水声便徐徐在耳畔缭绕。魂落眼神一眯,双手一抖,深渊水汪里,一棵神异巨树破水冲天,枝繁叶茂间,数不清的诱人果实喷香扑鼻,洋洋生长。
淡淡一笑,魂落便化作黯淡光影,徐徐消散在了天地间,魂幽三人见此,这才松了一口气,带领一干天极魂师也是消失在了这里。
所有人撤后,这里前所未有的宁静,而那片深渊里所汇的湖水,竟徐徐开始漫出,打湿了方圆百里土地。至于那棵巨树,却汲取湖水的精华,愈长愈茂,庞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唉…”
谁也没想到,本来明明消失已久的魂落,竟来了个回马枪,身躯蒙蒙,站于树冠顶端,俯瞰喟叹,似乎很是不甘。
“我的菩提古杖,总有一天会找到你,那时吾等再与你斗上一斗…神格…”
魂落最后的声音伴着湖水的退消,终至了了。
花开花谢,万物灵明,岁月枕着风霜做的轻纱,来去匆匆,从未舍得眷恋一丝年华的变迁。落神湖的由来似乎追溯到今日,便有了一些说得通的理由。而那棵窥天古树,也并不是人们自以为的神树。
它只是魂落遗留的一粒引子而已。至于窥天神尊今夕何况,无人知晓,但唯有一人例外。
郇天行走在无边黑暗之中,若不是前方闪着银光的冰火麒麟带路,郇天真怕自己就此迷失在这里,堕落沉沦。这种无边无际,压抑到极致的黑暗,估计是个人都承受不住。
银光灿灿,冰火麒麟的小蹄子此时如那宇宙间的明星,一点一滴都是那么的璀璨。顺着它的指引,郇天只觉得自己好似走到了寰宇的尽头,触手可及的茫茫,奇异至极。
“呜!”
这时,小麒麟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头乞怜的看着郇天,那双灵莹的大眼睛好似有话要说。
“是你让我看的那些?也是你带我来这里的?”缓缓蹲了下来,郇天轻怜的摸了摸小麒麟的脑袋瓜子,意有所指,沉吟道。
“嗯…”
不知是学人类的发音,还是类似撒娇之类的兽音,小麒麟用小角顶了顶郇天的脚踝,低呜出声。
“你这小家伙!”郇天摇头一笑,将小麒麟抱进怀中,借助这珍贵的银芒,举步维艰的行走着。而在他怀里的小麒麟却始终昂着头,大眼睛直视前方。
不明所以,郇天顺着它的目光看去,看到的却只有黑暗。又是这般漫无目的的不知前行了多久,郇天怀里的小麒麟一阵躁动,他赶忙停下脚步,轻轻放下小麒麟。
就在落地的一刹那,小麒麟便迈着小蹄子,化作流光,消失在了黑暗中。郇天愕然,呆立原地,不知所措的挠着后脑勺。
这小家伙难不成就这样,把我扔这自己跑了?郇天不断的眨着眼睛,只是在黑暗中,根本分不清他是在哭,还是在笑。
凭着短暂的记忆,郇天沿着小麒麟离去的方向,一步步探去。而每走一步,郇天的小心肝便狂跳一阵,他生怕自己走错任何一步,就此陷入万劫不复的黑暗中。
可就在这时,一小抹温暖的毫芒刺入眼帘,旋即越放越大。骤暗遇骤亮,郇天眼球顿时传来阵阵刺痛感,他痛苦的闭上眼睛,这才好受一些。
眼珠转动些久,郇天这才揉了揉眼皮,徐徐睁开双眼,而眼前的一幕登时让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一只雪白色的灵兽,如流星般飘荡在黑暗中,而那股耀眼的光芒正时不时的从它体表外放。
“冰火麒麟!”郇天终于骇然出声,瞧着那和小麒麟一般无二的模样,若不是样子变大了,郇天绝对怀疑这就是那小家伙变的。
但那只小家伙此时此刻正在这只冰火麒麟的蹄子旁,欢快的打着转。郇天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一步,而那只冰火麒麟好似也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兀自低头注视着蹄边的小麒麟。
“你就是刚刚我所见到的那只冰火麒麟?”强压不安的心,郇天喃喃问道。
似是听懂了他的话,这只冰火麒麟徐徐抬起头,怪异的看着他。而在它蹄边的小家伙,却纵身跃上了它的背上,不停的用小蹄子拨弄着它的犄角。
被那双眸子盯得发慌,郇天讪讪的摸了摸下巴,旋即将视线放在它头顶的小家伙身上。而就在他抬起头的霎那,在他对面的冰火麒麟陡然燃烧,艳红的火光瞬间将这方深幽照的红彤彤地。
“这?”
火光大盛一会会儿的工夫便即散去,而与此同时,一个身着银袍的中年男子,怀里抱着小家伙,就这么优哉游哉的走出了火幕。
“化形!”郇天低声讷讷,双眼死死的看着那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面如温玉,俊朗不凡,一身低调奢华的银袍将他的身姿衬得挺拔无比,此刻的他,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你是第二个来到这里的人。”
只是这一句话,郇天却险些噎住,丈二摸不着头脑。
第二个?那在我之前,岂不是已有一人来过这里,那么此人现在?郇天目光带着询问,看向银袍男子,希冀得到他想要的答复。
“她在这里守了三年…然后,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