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的阴谋,都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我回味着这句话,也笑了起来,抬起头看着她,轻轻道:“没错,你说得没错。(广告)纸是包不住火的,再怎么高明的阴谋,也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她明白过来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而我依旧虚弱的躺在那儿,目光越来越黯然,越来越黯然,身体里说不出的难受煎熬得我随时都想闭上眼睛,永远的闭上眼睛。
阴谋,一定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只是这些,已经不是我能管的了。
我是真的,累了。
这一路走来,跌跌撞撞什么都经历了,而我最清楚的是面对她我的路有多难走,甚至可能无法走。
呼吸越来越困难,胸口好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额头上冷汗涔涔,沾湿的鬓发缠绕在脸颊上,慢慢的变凉,冷得我一阵哆嗦,全身也在不自觉的发抖。
南宫离珠原本盯着我,这个时候也感觉到有些不对,急忙上前一步道:“你怎么了?”
“……”
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岳青婴?”
“……”
“岳青婴?”
“……”
“岳青婴!”
南宫离珠的声音越来越响,可在我的耳中听到却越来越远,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显得那么不真实,我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听到她大声的喊人,杂乱的脚步震得地上都在发抖,好像有很多人围着我,又是拉我的手,又是扯我的胳膊。
我被人半抱了起来,手一松,就有一个东西哐啷一声掉了下去,顿时有人大喊起来。
“小心,她手里有凶器!要伤人!”
“屁话,她这样了还怎么伤人,长脑子了吗?!”
“啊?那——”
“犯人是要畏罪自杀!”
……
耳边好吵,被人拉扯的感觉也颠簸得难受,我睁不开眼睛,只能恹恹的皱着眉头,尽量让自己往眼前的漆黑里进去。
我好累,我好累……
。
人要活着不容易,可是要死,却也难。
当我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白茫茫的一片,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到了阴司,或者投了胎,可是立刻,耳边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青姑娘……”
这个声音还带着哭腔。
人还是很虚弱,可身体里却好像有一些力气,我慢慢的转过头,就看见玉公公站在床边,眼睛红红的看着我,好像都要哭出来了一样:“你总算是醒了!”
“啊?”
我还不甚明白,茫然的看着他,玉公公道:“幸好南宫小姐在那儿,她做主把你带出来的。大夫说,如果今天你再不能醒,就——”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出口,也是忌讳,我想了想算是明白过来——以为自己能解脱了,没想到,生不逢时,死也不逢时。
为什么,偏偏在南宫离珠的面前?
为什么,她还要救我?
我木然的躺在那儿,过了很久才慢慢的转头看向周围,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和外面的几张凳子;屋子里除了玉公公,还有几个结实的中年妇人,远远的站着,脸上也是木然的表情。
这是——?
玉公公看出了我的疑惑,说道:“听牢里的人说,你想要畏罪自杀,所以就把你送到这儿来,有人看着。”
我勉强笑道:“玉公公,我真的不是要寻死。”
“那你绝食这么多天……”
“那些东西,我吃不下。”我有些歉意的笑了笑:“真的,太臭了,吃不下去。”
玉公公看了我一会儿,道:“那,那块碎片,是怎么回事?”
“……”我愣了一下,低垂下眼睛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我轻轻问道:“玉公公,我的案子应该已经审了吧?”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你的案子已经审清了。”
“是什么?”
“私通逆贼,欺君罔上。”
我的心微微的沉了一下:“是斩立决吗?”
“不是。”玉公公说的这两个字倒是让我惊了一下,抬头看着他,却见他轻声道:“南宫小姐在皇上跟前说了话,这案子就被压了下来。”他看着我有些惊愕的样子,说道:“青姑娘,不管怎么说,老天不让你死,就是你还该活着,你又何苦一定要自己寻死?”
他后面说的话,我已经听不见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南宫离珠,替我求了情?
她真的,替我求了情,真的要我活下去?
为什么?我活着对她而言,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如果说在地牢里看着我奄奄一息而救我,可能是一时不忍,但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压着我的案子?
她回到裴元灏身边,不就是为了要除掉我,除掉我这个中间人吗?
玉公公看了我好一会儿,也不再说什么,长叹一声便转身要走,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叫住他:“公公!”
“什么事?”
“那些刺客,真的没有一点消息传来了?”
“……”玉公公皱着眉头,刚要说什么,我道:“公公,我知道我不该问,可我真的放心不下,您跟我说一下,我也就不挂着了。”
他想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嗯。”
“那,皇上最近,在做什么?”
“……”他愣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我现在还会问裴元灏,有些迟疑的道:“他……皇上他……”
我轻轻道:“陪着南宫小姐,对吗?”
“……”
看着连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不忍的表情,我轻轻的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小声的敲门声,一个小太监推门探头进来看了一眼,小心的说道:“玉总管。”
玉公公回过头,那小太监闪身进来,道:“皇上让您回去,要问您的话了。”
“哦,知道了。”
玉公公答应着,又走过来看了看我,轻轻说道:“青姑娘,事情还没到头,你别尽往坏处想。咱家——会帮你想办法的。”
我勉强对玉公公做出一个笑容,他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他一走出去,那几个妇人都小心翼翼的朝他行了礼,然后便都盯着我,十分谨慎的模样,看起来都是领了皇命的。
我心里有事,也顾不了太多,躺在床头心里都揪紧了。
之前南宫离珠来牢里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可以肯定她就是为了破坏裴元灏和南方势力的讲和,才出了这招苦肉计,她的目的应该是达到了,可还有另一个问题。
胜京方面是派她南下和南方势力谈判,现在她人回到了裴元灏的身边,也就是说已经没有人能和南方势力进行谈判了,那么谈判就无法进行下去,只能搁置了?
这样看的话,那这件事就算僵在这里了!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使这一出苦肉计就根本没有意义,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不说,还未必对自己有好处,而我看她,能知道用自己的出现来除掉我,她就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
那么,她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就在我深思的时候,一个妇人走上前来,客客气气的对我说道:“姑娘,你还是别花心思了,身体不好就好好歇着吧。是生是死,有老天来定呢。”
原来,他们还担心我会想着法子的寻死。
心里不由的苦笑了一下,可回味着那句话,却也有些道理——是生是死,有老天来定,那么这一切的是非成败,也是老天注定了的吧。
我,能做什么,又还能做什么呢?
。
也许是真的怕我寻死,他们没有再把我关进牢里,每天就被关在这间屋子里,吃得不算好,却比地牢里的馊水要好很多,安安静静的,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可我知道,这些只不过是宁静的假象而已。
到了第三天,人总算有了一点力气,我靠坐在床头,也什么都没办法做,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南宫离珠的声音,对守在门口的妇人道:“开门。”
“是。”
她的身份虽然是“废太子”的女人,但从裴元灏的态度,任谁都能看出她对皇帝的重要,这里的人对她全都是俯首帖耳的,恭恭敬敬的打开门迎进来,还有一个人小声的道:“小姐请小心,她是个犯人。”
“行了,你们在外面守着吧。”
她挥了挥手,那些妇人便低着头退了出去。
她慢慢的走到床前,低头看了我一会儿,道:“好些了吗?”
我抬头看着她,比起我的憔悴苍白,她就像是收到雨露滋润的花朵一样,整个绽放开来,白皙的肌肤上透着健康的红晕,一袭华丽的长裙衬得体态婀娜,亭亭玉立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微微一笑:“多谢。”
她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我会如此平和的对着她微笑,半晌没说出话来,倒是我淡淡笑道:“你救了我两次,我该向你道谢的。”
一时的慌乱过去,她还是立刻让自己平静下来。妖孽王爷小刁妃:
“别这么说,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
“在有的事,盖棺定论之前,我希望你还活着。”
我看着她,笑了笑,她也笑了笑。
其实,我活不活着,已经不重要了——裴元灏已经不再相信我,对于南方的事,我无法再用一点力,我活着,只是一个摆在世人眼里,或者说,我自己眼里的笑话。
但,我还是问了:“皇上呢?”
“他不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