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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万梦大梁 > 第168章 片刻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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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宁失踪了。”

前去监视方府的阿鱼在三天后带回了消息。

朱珏忍不住咂嘴:“朕就知道。老师,他别是真的投奔平国了去……”

“不会的。”澜先生正在翻看大梁律法,头都没抬,“方宁从一开始就不是主战而是主降。相比于张三,他更懦弱、胆小,能避则避,得过且过。论起野心他还不如张三,估计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朱珏刚要说话,突然又把嘴闭住了。须臾,他才堪堪开口。

“老师,我饿了。”

澜先生一听都笑了,手下翻动的律法却是没有停:“你啊……你才是皇帝。你饿了,怎么叫我呢?”

朱珏这才反应过来一般啊了两声:“传膳。”

一盘红烧肉焖笋,一碟琉璃鱼骨以及两碗油豆腐白菜汤就构成了他们简单的午膳。朱珏虽已弱冠,身体却还在发育,吃得多,除了两碟子菜一碗汤,还吃下去两碗米饭;前两道菜澜先生一口没动,全叫朱珏吃了。朱珏看着澜先生只盛了两三口米饭的碗,眸子里透着丝丝的忧虑:“老师,你吃的也太少了。食少事繁,岂能……”

他不说了。

澜先生没说其他的,只是嘴角挂出一丝柔软的笑容:“现在只爱喝些暖胃的汤水,个人喜好罢了,有什么的。吃不了这么多。”

“可是老师你……”

澜先生温和一抬眸,朱珏的话便全部如鲠在喉。

食毕,澜先生就接着去看大梁律法了。朱珏满心想让她出去走动,便借口外头春光正好,想拽着澜先生溜一圈。澜先生实在是拗不过,只好答应更衣。

如今这皋月已些许炎热。澜先生平日里穿的那件衣裳比较适合春秋,夏季的话还是会显得有些闷热,便换了素雪花青色纱裙,外罩藤萝紫比甲。朱珏看着这两个颜色的搭配有些头疼:“老师,这衣服颜色都有些老气了。”

澜先生很淡然:“珏儿,我已经四十有三了。”

“……啊?”

看朱珏满脸不相信的样子,澜先生无奈一笑。朱珏用言语证实了他的不信:“老师看起来才三十出头。”

“那也许是……人心迟暮。”

朱珏还待开口,澜先生却突然话锋一转,美目含笑:“不论这些了,你不是要拉着我出去走走么?”

“啊,是,是。”朱珏有些局促,“老师不要想多。衣服虽然颜色很老气,但穿在老师身上……还是很好看的。”

澜先生没有多做评论,勾唇一笑。两个人漫步在御花园里,旁边有侍从打着华盖,一路上又多是荫蔽,没怎么晒到太阳。

略微炎热的天气总能让人处于一种慵懒的状态,即便是一国天子和堂堂帝师也不例外。朱珏和澜先生坐在凉亭里已有了几分倦意,朱珏甚至趴在凉凉的石桌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澜先生唯恐他忽冷忽热扑了风寒,便解下自己臂间的披帛,折好了给他垫在脑袋下。她不打算再让这孩子走这么长的路回去睡觉,正好,权当休憩片刻,自己也略微放松放松。

澜先生要了壶茶,坐在凉亭里看起书来;朱珏这边睡的安安静静,虽说睡的沉,一点鼾声都没有。两抹身影在凉亭中,看起来格外宁静。就连守在一旁的几名侍从,都能感受到些微闲暇。

……………………………………………………

玉春园。

夏花站在平日里程星儿站着的地方,倚着柜台不语。自程星儿死后,掌柜的身份就落在年纪最大,也最为老练的夏花身上。既然已是掌柜的,就不能再沿用花名;而且玉春园现在也不算是青楼而算是酒楼了,于是夏花便不再听得见有人对她吹着口哨,轻佻的喊她“夏花儿”,也不会听见有人从此喊她“崔妈妈”,而是——

“掌柜的!”

夏花对此很满意。

虽然她本身并不是很钟爱夏花这个名字,但她乐意听其他三个姐妹这么喊她,让她有种归属感,她还觉得自己属于这个四人小组。如果有一天大家开始喊她“崔妈妈”,反倒像是被隔离了。

这日夏花枯坐在二楼的高台,那个位置曾是程星儿最喜欢的座位。秋月瞥见她落寞的身影,叹了口气,踏入半步。

“秋月,你来了。”

秋月在她身旁坐下了:“夏花……”

夏花本能一般露出一个自信而强大的笑容:“只在这里坐坐休息罢了,没什么其他的。”

“你骗得了春草,骗得了冬雪,骗不了我。”秋月的神色依旧淡淡的,眉间却隐隐藏匿了山川。

夏花的眼泪几乎是瞬间崩落,她却又努力的笑着,试图让那些眼泪重新倒流回去:“我有什么好骗你们的。你们可是我最好的姐妹,若连你们都骗,我成什么了?”

秋月蹙着眉喝下一口茶。夏花连忙去夺:“茶凉了,喝下去伤胃。”

“伤胃又如何,我乐意。”秋月瞥她一眼,背过身去把茶饮得一干二净。喝完她把茶杯一扣,“谁允许你担下这样的重责?谁允许你不和我们商量就担下这样的重责?”

夏花被秋月的重复二连问给问住了。须臾,她方绽开一个无奈的笑容:“四个花魁里,我的年纪是最大的,理应……”

“你在放什么阙词!”

秋月微微一个小幅度转头盯着她,夏花险些没接住。

“我们当年说好了同甘共苦;如今妈妈一走,你就要撇下我们不管了?”

夏花委屈之下弱弱一句:“我没有……”

“你累死了,你成英雄了,把我们都当做什么了?”秋月步步紧逼,“夏花,旁的我都不管,有什么事是我们不能一起承担的?凭什么你可以独占压力,让我们去享受你的荫庇?你予我们的这种心平与嗟来之食又有何区别?”

“夏花……不许独揽。我们不是什么都承受不起的生命。我们不需要你的保护,只想丰满你的羽翼,让你能够……”

秋月没有再说下去。夏花明白她的意思,攥了攥她的手。

“我知道了,秋月。我再不会……抛下你们。我再不会逞英雄,也不会叫你们难做。”

“那便好。我近日题了新的词,你可要来看看?”

秋月引了夏花去她的房间。窗外一片落红飞过,坠落在地,渐渐洇入土壤。

…………………………………………………

一丝清茶入了精巧的茶杯。宋错将其端起,小心翼翼奉给主君。海姬接过,抿了一口。

“有漪那孩子近些天来有和你联系过么?”

宋错恭敬回答:“尚未。许是妹妹忙碌于静水,这两日无有动作。”

海姬像是有些烦躁,不耐地压了压手示意宋错坐下。宋错虽有些诧异,但还是照做了。

海姬的眉头皱得很紧:“错儿……咱娘俩今日说说话吧。”

“主君大人,这……”

宋错刚想用敬称,就吃了海姬一记眼刀,低头不再言语了。海姬也知道自己刚刚下意识又露了戾气,努力让自己的眼光变得柔和一些。她覆上自己儿子的手。

“抱歉,错儿,让你这些年忍受了这么多。”

“就当是为娘今儿个才回来。咱们说说话吧。”

她的言语里几乎有一丝恳求。宋错心下微微一惊,面上却不显,满面春风,颇为儒雅地回了一句:“自然,母亲。”

海姬长吁一口:“错儿,娘这么些年这样糟践你,是娘的错。娘以后再不这样了。”

“娘……?”

海姬的眼神间多了一丝淡淡的忧伤。她解下自己腰间的万涵山庄令牌交给宋错:“这东西迟早是要交给你的。咱们不比其余的门派,换届做的这样声势浩大;我只把这令牌予你,从此见令牌如见我。”

“娘,您今日是怎么的了?”

宋错困惑不已。海姬只是淡淡一笑:“想起太多往事了,一时间有些感慨,便……”

说罢,海姬拿出烟杆,只是不吸,极慢地摩挲着。

“为娘从来不吸旱烟,这烟杆是你外祖留下的。娘拿在手里,就好像父亲还在一样。”

说到这里,海姬转而瞥向自己的儿子。

“你的父亲也给你留了东西,你曾为了那东西奔波劳碌。”

“那是什么?”宋错微微前倾了身子。

海姬面色如常:“还记得妄海一行,你随船出海的目的么?”

“自然是防止其他人动了万涵山庄的珍宝……”

“非也。”海姬微微摇了头,“除此之外,也是防着有人践踏了你父母唯一的信物。”

“信物?”

海姬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是啊,信物。只是你与它缘分未至,我会将这信物托付给我最为信任的人保管,等你真正能够独当一面了,便把这信物传给你。”

“您说的便是澜先生吧?我这就找她要去。”

说罢宋错要走,叫海姬出言拦下了。

“就算这东西真在她手上,她也不会给你的。时候未到。”

这更激起了宋错的好奇心。他妄海一行只知守护,却不知自己守护为何物,这东西日后又要到他手上,岂不叫他日思夜想?

可无论宋错怎么问,海姬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将话题引到别处去。宋错无奈,他或许要再等等。

等到一切都结束,他和母亲休息的时候,大概就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