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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费怀信肯定清楚这个组织,而如此级别的组织,繁音就算不接触,来之前也会稍作了解,以规避不必要的风险。当然……不排除第一人格确实了解,但眼前这个不了解。而如此级别的组织,也应该知道我们才对,若是想杀我们,逛街时就该动手了。

所以,以我的智商,完全猜不出他们的目的。

很快便来到最里面的总监办公室。此时里面的总监自然早就被撵走,里面站着两个端枪的面具人,总监的皮椅上坐着一个穿着白色套装的女人,一头美丽的金发高高的盘着,鼻梁和脸颊以及肤色也能明显看出是欧洲人长相。这里是室内,但她戴着黑色太阳镜,完全无法看到她的眼睛。

我隐隐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是谁。喷火龙去到她身边,弯腰说了几句,我猜是在汇报我愿意给钱,所以也让我跟来的事。因为这是我跟他说好的,而一路上并没有见他汇报过。

起先他说着,那女人就听着,突然,那女人嘴唇一抿,扬手就打。速度倒是不算快,但喷火龙并没有躲,被结结实实地甩了一个看着就倍儿疼的耳光。

喷火龙捂着脸低下头后退了一步,女人站起身来,朝我们走了过来。

这又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因为繁音跟她身材悬殊,完全可以抓住她,就算不是帮派老大,她也至少是个小头目了。

可是繁音没有,他只是呆呆地盯着她看,手不停地颤抖。

女人没有理会他,而是来到了我面前。

虽然看不到她的眼睛,但我仍能感觉到,她在盯着我看。

我被她看得有点发毛,不由开了口:“您好。”

“您好。”她原样回我,中文说得极溜,没有半点外国人的口音。

我没有说话,但她挪开了目光,又看向繁音。

我看向喷火龙,此刻他正垂着头,虽然看不到眼睛,嘴角却绷着紧张。

繁音依旧维持着那个姿态,就那么盯着她看。

“你还记得我吗?”那女人跟他传情是的看了彼此许久,她开了口。

繁音先是点了一下头,继而又摇头。虽然我心里非常清楚他不是第一人格,却一直觉得他演得还算不错,只是此刻,在这个女人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之下,他显出了一脸的紧张和无措。

那女人问完这一句便不说话了,转身坐了回去。

我见繁音已经满头大汗,便说:“小姐,请问您让我们来做什么?”

“没有让你来。”她冷冷地说:“只让他来。”

“是不是因为我丈夫伤了那个女孩子的事?”我说:“那件事我很抱歉,也愿意赔偿。”无论如何,分对错不是当务之急,出去才是。

而我其实并不想承认繁音是我丈夫,如果没这层关系,我搞不好还有机会跑掉?毕竟人家的目标明显是他而不是我,可我不能把他丢在这里。就像他的第一人格从不曾在这种危险状况下丢下我。

女人一愣,又抬了抬头:“他是你丈夫?”

我说:“是的。”

对方是个女人,又是这种态度,心里自然咯噔了一下。繁音这辈子对不住的女人太多了,难道是来找他寻仇的?

我想着,女人看向繁音,问:“你已经结婚了?”语气有些微妙了。

繁音神色已经完全慌了,那模样十足十地是小甜甜:“对……”他先是确认,很快又摇头:“没有……”

这次轮到我愣住了。

那女人冷冷地笑了一下。

我心里涌上一阵反胃,开始沉不住气,看向那女人:“方便把眼镜拿下来吗?“

她没答只微笑着看向我,然后对喷火龙说:“送这位小姐出去,把其他人也放掉。”

我说:“请您把眼镜摘下来。”我也不知道担心繁音和觉得这个女人跟繁音有问题哪个更多,但是绝对不要走的。

喷火龙已经过来,我赶在他拉住我之前抽出手枪,上膛指着那女人的头。我最近也没完全闲着,稍微练了练枪法,毕竟我是个倒霉蛋。因此这么近的距离,打她的脑袋我是有自信的。

她也不慌,微微一笑,手抬了起来,捏住了眼镜腿,慢慢地摘了下来。

这次,不光繁音自己发愣了,我也愣住了。

这张脸,赫然就是Amelie。

我看过她的照片和雕像,知道她长得并不是很漂亮,但事实充分证明照片与真人真的是有出入的,她还是很漂亮的,虽然确实不如繁音找过的其他女人。完全不骄傲地说,也真的不如我。

我无语半晌,见她始终在笑,便问:“你是Amelie?”

“你是她妻子?”她不答只问。

“对。”这个问题我刚刚就主动说了,显然她只是需要进一步确认罢了。我问:“你是Amelie?”她不是死了么?

她又笑,看着我问:“你认得她?”

我想了想,说:“看来你不是,如果你是,怎么这么多年不来看你的孩子?你知道她最近很辛苦么?”

她微微地掀起了嘴角,说:“即便辛苦,也不会比在我身边更辛苦。”

呵呵。

这和米雪一样,是个冒牌货。

因为Amelie早已亲手掐死自己的孩子,她怎么会有孩子?但这女人总是不回答,自然是希望把误会继续下去。

我以为繁音应该也醒悟了,没曾想他并没有,而是依然在望着她发呆。

我到现在还记得我曾看过的那本日记,事实上,深爱着也深恨着Amelie的那个人并不是第一人格,也不是第二人格,而是真正的繁音。在他爱着Amelie时,他还是相对正常的,大概只是性格别扭了些。来自Amelie的欺负也是他开始分裂出大佬版的直接原因,这里面的很多事,第一人格都不知道,第二人格似乎记得,又似乎不记得,我们不得而知。但无论如何,对繁音来说,这都是一段最难堪的回忆之一。而这张脸,大概就是直接开启这段回忆的钥匙。

想到这里,我冷静多了,说:“小姐,请问该怎么称呼您?”

她看了看我,笑了:“你不知道么?”

“Amelie小姐。”我顺她的意就是了,但我记不住Amelie的姓氏了。我说:“看来您也知道我们的身份,我希望您能坦白一些,提出您的条件。”

“我的确没有想杀你。”她看着我,嘴角向上弯着,眼中却丝毫不见笑意,“你可以走,我愿意放你走。”

我说:“不行,我不能把我丈夫一个人留下。”

她依旧看着我:“你可以放心,我又能怎样伤害他呢?”

我说:“这我就更不能放心了。”哪怕她是真的Amelie,我也不能把繁音留下。虽然没有直接打交道,但这个女人给我的感觉是非常没有底线的。我有一个非常狭隘且可能不正确的观点:我不认为人性本善,同样的教育下,有一些人会选择变善,有一些人则会变额。像Amelie这样小小年纪就能如此对待别人的人,就是人性本恶的代表。何况她并不是Amelie本人,我说:“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年您并没有善待过他。最近他的一切都要服从我,您有任何要求,都可以跟我提。”

她扬了扬眉,说:“你认为我不敢杀你。”

“这与敢不敢无关。”我还真是这么认为的,敢的话,早在我一进门就把我杀了,她却一直叫我走,看样子还是颇为忌惮的。我说:“我非要留下,而您可以选择杀我。我了解凡事都有代价,我留下的代价就是面对可能失去生命,您杀我的代价,我想您比我更清楚。”

她一愣,随即立刻笑了,再度站起了身,朝身边勾了勾手指,那动作既让我觉得熟悉,又让我无法想起是什么。但我很快就知道了,一个随从把一根褐色的香烟放进了她手里。

我紧盯着那根香烟,觉得它首先不是雪茄,然后,虽然很多香烟是褐色的,可这支更像是大麻。

她的随从给她点了烟,一股淡淡的香味飘散开来:确实不是雪茄。

她踱步来到我们面前,伸出手来,抬了抬我的下巴,笑着说:“你认识我,而且很了解我。”

我的手枪也就顺着她的动作顶在了她的肚子上,这下更方便要她的命了。我说:“Amelie小姐,我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不对。”她看着我的眼睛说:“我听说你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具体表现在你能够跟这个疯子相处十年。”

我说:“那不是耐心。”我顶了顶枪口,压低了声音,说:“在我失去耐心之前,请你把你的目的说清楚,无论要钱、要物、要帮助、要我的命,还是要我的男人……请你说清楚。”

她低头瞟了瞟我手里的枪。

多好的机会呀,此时她正背对着繁音,繁音只要抬手一勾她的脖子,我们就八成能顺利出去了。

可繁音没有,他就这么望着她,那目光难以形容。欣喜、恼火、纠结、紧张、诧异、不舍、恐惧……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