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绍兴奋道,“穆清寒,也就是少城主,他娶妻第三天,城主一家消失,留下的家仆下人死的死疯的疯,我派日月教的人打听过,城西慕家是原本的城主府。”
凤云随着宾客进到内厅,“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
穆清寒带着新婚妻子和家人消失,肯定是想躲避什么,必然不会留下蛛丝马迹,家仆的下场就是证据。
抹杀掉曾经存在的痕迹。
现在却能让日月教打探出来,说明有人有意为之。
骆绍还停留在八卦上,“教主,重点是穆清寒娶的是上京的官家小姐,两人从小指腹为婚,本来是挺美满的一桩姻缘,可是官家小姐在进门时有了身孕,在那段时间,穆清寒一直在洛阳,官家小姐在上京。”
骆绍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上层社会的混乱关系,越嚼越有味。
凤云,“那有如何?”
骆绍兴趣缺缺,“茶余饭后的谈资,嘿嘿。”
教主也太没有八卦细胞了。
凤云找了张空椅子坐下,习惯性的端茶抿了口,转而继续看镜像。
骆绍见状,搬了张椅子坐到她身旁。
洛阳少城主娶亲,场面不可谓不壮观,华美的礼盒,珍稀的古董宝石,成箱的金银玉饰。
鸳鸯戏水,呦呦鹿鸣,鸾凤和鸣的绣图,华丽的金、灼热的红,挂满府中的每个角落。
忽然,人群涌动,纷纷向府外走去。
镜像最大的缺点是听不到声音,只能凭借人物的动作和嘴唇蠕动推测说了什么。
是以,凤云只从人群缝隙中看到一个身穿大红喜袍的男子,男子皮肤白皙,眸底清寒,在众人的恭喜中冷着一张脸。
“教主,肯定是穆清寒,知道新娘子未婚先孕,气着呢。”
“看看那眼神,冰冷无情,丝毫没有身为新郎官的喜悦,那粗鲁扯下花轿帘子的动作,还有拳头,差点砸到新娘子头上。啧啧啧,新娘子也是,有了婚约还和别人乱搞,是该给脸色看看,换成是我,早把她踹了另择娇妻……”
骆绍说的正起劲,忽而感到一道凉冰冰的视线,他抬头。
凤云皮笑肉不笑地收回视线,抿了口茶,“那人确实是穆清寒。”
骆绍点头,看吧,他猜的很对。
“可周围的人不是恭喜,而是幸灾乐祸,那个笑的最灿烂的在嘲讽穆清寒,旁边笑着拱手的在讽刺穆清寒,穆清寒之所以冷着脸,是因为这些人说话难听。”
“他用力扯开花轿帘子,是因为有人往帘子上涂抹了能够吸引虫蚁的蜂蜜,拳头砸向新娘子旁边,是因为新娘子要求退婚。”
骆绍皱眉,仔细观察了下众人的表情,“教主怎么知道?”
“我懂唇语,从进门开始我就知道他们是来看热闹,甚至穆府的家仆还和宾客争论了起来,只从镜像上看像是在道喜。”
唇语还是在凤族学的,太过久远,若不是再三确认,她都以为是自己学错了唇语。
骆绍不可置信地看向四周,宾客全是一脸笑意,交头接耳向花轿的方向看去。
他又看了看凤云,后者一派闲适清冷。
“他们还说了什么?”
凤云轻笑,“一些乱七八糟的八卦,信息量有点大,怕你接受不了。”
骆绍一脸好奇宝宝,新娘子怀孕,穆清寒照娶不误,周围人闲话多多。
凤云不再理他,专心看着画面,此时穆清寒已经抱着新娘子挎过火盆,步入内厅。
城主和城主夫人并没有过来为他们主持结亲宴,周围低头说闲话的人越来越多,无非是穆清寒头上长着一片青青草原。
说来说去也没个新意。
她注意到人群中正值大好年华的章皓,见他离去,忙起身,快步追上去。
“哎,教主!”
“你好好看着前面,我去追章皓。”
城主府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作弊案。
一想到帮衡夏揽下了这个烂摊子,就暗恨自己,当初就该扭头就走,乱关什么闲事!
因为是镜像,所以她就算站在章皓面前章皓也察觉不到。
章皓在穆府内院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才进到一间房子,房子里琳琅满目的摆满了金银玉石,孤本名画。
他拿过一个摆放玉如意的红木长盒,不是很显眼,普普通通。
掏出一把钥匙,在红木长盒后打开。
红木长盒制作巧妙,前面可放玉如意,后面加放了两本书籍,分别是《六合天一》和《青龙史录》。
“六合天一竟然在这里。”凤云仿似想到什么,忙调转方向,向宴会赶去。
六合天一剑法是慕容家族所有,如果在这里看到六合天一,那么结亲的新娘子,岂不是就是慕容家的人。
宴会上,穆清寒和新娘子刚刚拜好天地,人群就热闹起来,推搡间,新娘子的盖头滑落。
一张精致艳丽的妆容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女子一瞥一笑都透露着冷艳,如一朵海棠花,艳而不妖。
凤云心跳加速,穆清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甩开新娘子的手,面色苍白,“你家小姐呢?跑了是吗?!因为不愿意就跑了!”
穆清寒的手指掐在一起,恨恨道,“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她,你们休想阻止我。”
新娘子哀叹一声,“少城主,姑娘已经走了,她让我转告公子,一切安好,勿念。”
突然跪下,“少城主,薇薇会替姑娘照顾好公子,还请公子留下我,我可以把慕容家的东西都告诉公子。”
小声道,包括众人觊觎很久的东西。”
凤云眉头轻皱,果真是慕容家!
骆绍见凤云去而复还,“教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能看到画面,不敢多做揣测。”
凤云点头,将刚刚看到和听到的事情说给骆绍听。
骆绍震惊,新娘子长相出众,又跪下又哭泣,他还以为是害怕被穆清寒赶出去做的挽留,不成想是李代桃僵。
成亲当日,新娘子掉包逃离,这是狠大城主府脸面的事情,穆清寒不仅不生气,反而要追回新娘子。
凤梧一看到地上的人儿就止不住发怒,“她是你的妻子!你为什么不救她!”
“陆九!傻也该有个度。”
就算是傻子,也该知道珍贵的东西不能丢,可是他!不仅没救,还在岸上拍手叫好。
若不是自己发现的及时,恐怕这唯一的妹妹就要离他而去。
陆九似懂非懂地点头,一双眼呆滞地看着床上的人儿,遂又啃起了手指。
凤梧无奈,这傻子是爷爷收了别人的钱入赘的,若非爷爷视财如命,她妹妹又怎会招了这个傻子为夫。
“滚!不要再靠近我妹妹!”凤梧冷声道,他从小就下地种田,声音自然中气十足,洪亮有力。
陆九委屈巴巴地盯着床上的人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娘子,娘子,欺负我,欺负我。”
凤梧揪起陆九的衣领,如果眼神能杀人,陆九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一拳打了上去,“离我妹妹远点,她不需要你这个夫君!”
陆九生生挨上了这一拳,嘴角流着鲜血,半边脸登时肿了起来,三千发丝瞬间凌乱,怎一个美字了得。
陆九哭着扑向床上的人儿,“娘子,娘子,疼疼疼,哇~~揉揉~”
床上的人儿其貌不扬,小脸白净,一双眼紧闭着,有一股病态的安静。
“不准你碰她!”凤梧愤怒,赶忙上前将陆九推到了一边,“以后,我的妹妹我自己保护,不需要任何人代劳!”
以后,再也不会让人插手凤云的事,他会为她顶起一片天。
凤云脑袋嗡嗡作响,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出现在脑海里,风云大陆,握紧了拳头,生怕是在做梦。
忽而,一坐而起,环视着周围的场景,映入眼帘的是淡蓝色的帐幔,暮色微凉,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不适的动了动,却发现身下的床榻冰冷坚硬,即使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总是柔软却也单薄无比,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幽静美好。
凤云木乃地拉着凤梧的手,软绵绵叫道,“大哥。”
凤梧赶忙回头,握紧手上的人儿,担心道,“醒了?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哪里还疼?渴不渴?睡了那么久应该饿了吧。”
凤云看着说话的人儿,脸映暮天霞,光辉夺目,乱头粗服,不掩年少风流,黑发蓝衣,孤傲疏离,好一个风光霁月的男子,此时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凤云暗哑着嗓音,不适地咳嗽了声,“咳咳~~大哥,你别生气了,都怪小妹。”
“明知刘姑娘有企图还让夫君去。”
凤云此时惨白着脸,每说一句话都要喘息好久,“是小妹愚钝了。”
凤梧心疼地摸起凤云的头,揉了揉,无奈道,“是大哥无能,大哥没有保护好你,让你摊上了这个夫君。”
凤云摇了摇头,“没有,大哥,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活着就已经心满意足,又何谈其他。
“都是大哥不好,母亲去的早,父亲又胆小懦弱,让王氏母女趁机上了位,苦了小妹一直唯唯诺诺的,”凤梧搂着凤云,越想越生气,他们兄妹已经退到这个地步了,老天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他们。
凤云靠在凤梧的肩膀上,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亲人的关怀,一种由心底散发出来的温柔表现在脸上,唇角勾起,眉眼上翘,虽然长相平凡,可是笑得却能感染周围的人。
“嘭——”
一声破门而入的声音打破了三人之间的静谧。
“凤云那个贱人呢?”
凤蕾红红火火地闯进来,粉嫩双蝶襦裙,头戴虚飞双蝶金步摇,面色通红,气势汹汹看着床上相依偎的二人,揶揄道,“呦,大哥也在。”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没有。”
凤云无语,知道这样套不出话来,“你为什么要装傻子?莫非图我美貌。”
“喜欢你,第一眼。”
凤云坐起来,看着床下闭眼的男人,忽然被表白很惊悚,她思索起见到陆九的第一次,便宜老爹将她喊到议事厅,指着厅中傻不拉几的男人,说从此以后这人便是我夫君。
那个时候她还坐在轮椅上,甚是无语地冲他直翻白眼。
若是以后走一路,免不了要有些尴尬,所以有些问题能尽快问就尽快问,“那现在呢?为什么要跟着我?”
陆九睁眼,笑道,“你是我娘子,我是你夫君,理所应当。”
他皱眉,好似疑惑凤云怎么会这么问,他看傻子般摸了摸凤云伸过来的脑袋。
凤云身子一侧,便让陆九的手摸了个空,有些尴尬道,“你有什么要问的?”
“为什么有提前写好的休书?”
对呀,即使他故意忽视很多,还是忽视不掉提前写好的休书,那是她提前写好的。
“咳咳,”凤云撇开脑袋,躺在床上装死。
陆九眸色暗了暗,面色忽沉忽暗,“不准有下次。”
他一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提前写了休书,就恨不得掐死这个没良心的,让她尝尝,算了,警告两句就算了。
“我喜欢你,你要是喜欢上我了就说一声,我们就在一起,反正也结过亲,出去就说夫妻,你若是嫌那次的亲事太儿戏,我可以再重新筹办一个。”
凤云轻轻嗯一声,羞恼地蒙住脑袋,这人怎么这么直接,表白不是这样!
“嗯什么?反正话我已经说了,在你没松口前我会尽量克制自己,不会再发生上次的事情,”陆九撇撇嘴,即使再想爬床,也没法承受凤云的怒火,只能默默在地铺上躺着,“我会保护你到感恩寺,如果可以,一辈子也行,就是我麻烦有些多,你别嫌烦。”
本来凤云已经准备好感动一下,试试在古代谈个恋爱,一听到最后的麻烦多,果断放弃。
麻烦?呵!老娘是废物,别找我。
第二天,说开的两人关系又近了一步,凤云也没有多防备陆九了,两人收拾一番便前往下一个城市。
下一个城市离这个城市要一天一夜的路程,所以二人要在野外过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