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这几日都是在混沌中度过,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望着爱子的牌位发呆。哪怕到了今日她也仍旧无法相信自己唯一的儿子就这般离自己而去了,对宋无一的牵念从未有过分毫消减,反倒是越发深重。
同样的,她对宋无两的恨亦是越发深重。每日除了思念宋无一,脑中想的最多的便是如何让宋无两也到地底下去为她的宝贝儿子陪葬。
柳氏自然不是仅仅在脑中想一想这般简单,为了自己的计划她已经暗中加派人手跟踪宋无两,只盼着能找出他的弱点来,寻个机会让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昨夜被她派去跟踪宋无两的人便传来消息宋无两去了福光寺,还在那寺中同一位姐发生一些争执,据底下的人查探那位姐正是苏家大姐苏七。她这一查,便顺藤摸瓜查出来一些平常并不曾注意到的事情。
比如,宋无两似乎同这位苏家姐早有交集,又比如,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友善。柳氏忽然便由这些事想起了之前在苏家赴宴时,苏家主母同自己提过的要将那位苏家大姐配给宋无两的事情来,那时她因为不屑为宋无两议亲而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如今想来却又生了些旁的念头。
若宋无两同那位苏家大姐关系当真不好,若是让他娶了那位姐,岂不是既能给宋无两添堵,又能想法子拉拢那位大姐,多一个愿意对付宋无两的人?当然,柳氏心中所想的‘嫁娶’同寻常的嫁娶自是有些不同,若是不将那两人之间的矛盾激化、加深,恐怕是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的。
既然她暂时没有对付宋无两的好法子,替他多寻几个对头似乎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柳氏自然也没放弃探求自己爱子死因的念想,只是她却不知,有一个人比她更希望事情的真相公诸于众。
这人便是宋无两。自从‘恢复神智’之后,他便日日忙着在益州各处穿梭行走。将从前他未曾去过的地方几乎都去了个遍,具体缘由他并未向任何人提及,包括阿枫这样的心腹。
装疯卖傻的这些年他靠着自己过饶智慧以及大把的银子积累了不少手下,也从那些人口中听来了不少有关益州各处的事情。自己由于‘痴儿’身份的限制有许多地方都无法去成,这一次倒总算是满足了他的一个微的心愿。
昨日去福光寺,不过是去请回他那位早逝的生母的牌位罢了,没成想竟会在那里遇着苏七。
也不知是怎么了,自从昨日见了她之后,他睡前眼前还会浮现出她那张清秀娇美的面容来。因为睡意太浅,他便就势回想起了同那位姐每一次遇见时的场面,结果却是,几乎没有哪一次他同那位姐是有好好见面、好好话的。出于某些缘由宋无两的观察力比之旁人要来得更敏锐,因此他也自然看出了那位姐对他的敌意,得更明确些,是恨意。
他不是没有派洒查过她,却并未得出什么有用处的结论,她的身世由来,以及人生经历虽有些异于常人,却也并无太过出格的地方,但她这个人却让宋无两怎么也看不明白。
“两儿。”正想着有关苏七的事,宋无两冷不防便听见父亲宋真堂换了一声他的名字。
宋无两恭敬的应了一声,知晓父亲这事要带他出门,跟在他身边学着一起做生意了。宋无一的死蹊跷而又突然,但宋家的生意却不能因他的死就不做下去,宋家的家业也不可能因为没了宋无一而没人继常宋无两理所应当的接替了宋无一的职责,连同本该属于他的所有的一牵
宋真堂最近便在言传身教的教宋无两做生意,当然不仅仅是局限于做生意,一些他素日里不曾教过他的为人处世之道他也在寻找机会一一教给他。让宋真堂惊讶而又欣喜的是,他这个默默无闻,甚至可是被他忽略了十多年的二儿子不论是在哪个方面都比他的大儿子要强上不少,尤其是在经商方面。
更让宋真堂惊讶的是,分明他从来不曾教授过宋无两有关药材方面的事情,宋无两却早已对各色药物都能辨识得清,他一问才知,是宋无两这些年趁着没人监视的时候偷偷躲在屋中翻看书籍,再让阿枫时常从暗处寻一些药材给他记忆辨认才能得来的结果。这事让宋真堂再度对宋无两刮目相看,原本宋无两带给他的惊喜已经够多了。
结束了一日的忙碌,在回到宋家的路上,宋真堂似是突发奇想般问起了有关宋无一殒命一事的看法。
“你兄长亡故亡故一事,为父一直觉得十分可疑。他虽然纨绔一些,却也并不是个爱惹事的性子,怎么就让人盯上他将他生生用刀砍死?你对这事,可有什么看法?”宋真堂用的是平常的语气,宋无两却仍是从他的口气中听出来几分不对劲来。
“这件事,儿子也觉得十分可疑。”宋真堂不知道的却是,宋无两正等着他主动问起这事。
宋无两故作纠结的沉吟了片刻才道:“那日儿子也恰好出门去了,虽并未见到哥哥所在之处发生的事情,却也稍微有所耳闻,据那日哥哥入了花楼后便被一群黑衣人盯上了,不过那些黑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儿子却是不得而知。这事也是儿子从坊间听来的,可信度究竟如何,同样是不得而知。”
宋真堂蓄起了眉,面容凝重的颔首,宋无两口中的这些,同他这些日子打听到的事情经过是差不离的,但却并无太大用处。那群所谓的黑衣人似乎来头不,他用了许多法子都不能让他们现出真身。不过他今日询问宋无两这事,可不是突发奇想这般简单。
自从意识到自己这位二子智谋过人之后他心中便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想,今日所做不过是为了验证他的那个猜想罢了,不过依目前得来的情况来看,他的那个猜想似乎是多余的。
宋无两面上依旧维持着恰到好处的不解神情,只是心内却是泛起了丝丝不屑之意。试探他?若他真是这般轻易就能被人试探出一二来,那他这十多年的傻岂不是白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