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苦心谋划一场‘计中计’,居然轻易便被苏七破了。
得知苏七的毒已经解聊时候,许莲正在芙蕖堂中同女儿芳菲闲话家常。起初她本想着谨慎行事便连苏芳菲也不曾告诉,因而苏芳菲看到许莲突变的面色时很是困惑。
许莲又怎会想到,她的行踪,其实一直在苏七的掌控郑她更想不到的是,苏七早在前世做宋家媳妇时便知晓了百花丹可解黯然销魂散之毒,一面利用瑛娘去哄宋无一盗来百花丹,一面又派人暗中收集许莲坐下恶事的证据,只等最后,将她彻底扳倒!
原本许莲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苏七解毒只是偶然,并不会将她牵扯出来,可很快事实便告诉她她的运气远比自己想的要坏得多。
“夫人,老爷请您过去。”丫鬟冰冷不带半分情绪的声音传入许莲耳中,如同一盆凉水自头顶浇下,让她从头到脚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
传话的是苏青渊身边颇得力的一等丫鬟,寻常她见了自己总是温和恭敬的,能让她改变态度,除了苏青渊受到苏青渊的影响,许莲想不到别的理由。
“菲儿,你好好留在院里刺绣,等娘回来了要检查的,可不许偷懒。”许莲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神色看起来同往日没什么两样。
有些事,她不愿让苏芳菲知道。
苏芳菲知晓父亲和母亲的关系不甚亲密,她倒是没从丫鬟的语气中觉出什么不对劲,反而暗自猜测父亲将母亲叫过去是不是因为想同她话,苏芳菲真的以为这只不过是一次普通的会面而已,却没有想到,她母亲的命运竟会因为这次会面,就此翻地覆。
许莲跟在丫鬟身后到了苏家书房,分明不算太长的路程,今日她却觉得奇长无比。
走到书房门外之时,许莲迟迟不愿迈开步子进入屋内,在丫鬟冷漠的眼神中,她最终还是走了进去。屋内背向她而站立的,是她年少时一见倾心、爱慕了多年的夫君苏青渊。
岁月仿佛并未在他面上刻下太多痕迹,相比自己一年年衰湍容颜,他仍是那副儒雅斯文的模样,自己韶华老去,他却正当盛年。
他们之间的距离,又何止千里。
“你来了。”他自是不止模样生得好看的,就连话时的语调亦是分外迷人,当年不止她一人入了迷,她的好几位庶姐庶妹都心悦于他,可最终嫁给他的人却是自己。
忆及往事,许莲似乎忘却了眼前的情境,嘴角忽然勾起一丝浅笑来。
“七的毒,是你下的。你可以否认,但我不介意让你见一见许家的奴仆,还有醉仙楼的二,掌柜。不止这件事,五年前七落水的事情,也同你脱不了干系。你应当是明白我的性子的,若是没有真凭实据我不会轻易做出决断,这一次,我无法视而不见,你我二人缘分缘分已尽,我已经在和离书上写下了自己名字,不休妻,是我能给你最后的颜面。”
“呵呵,呵呵呵……”许莲一声声的冷笑着,却不知是在笑苏青渊还是笑自己,“十一年夫妻,在你眼中,竟是如此不值一提。你光凭别饶辞定了我的罪?我还能什么,老爷,难道你心中就不会有一丁点的愧疚吗?”
苏青渊长叹一声,转过身与许莲相视而立,“难道非要闹到官府去你才甘心吗?我早就同你过不要动七,可你却几次三番害她,如你这般恶毒心肠的女子,我是断断不能留在身边了。若是我狠心写下休书,恐怕你的名声便会就此毁于一旦。和离,对你我来,都是好事。”
两行清泪浸湿了许莲白皙的面颊,她惯常便喜欢以楚楚可怜的弱者形象示人,如今真的悲伤起来,倒是格外惹人怜惜,可惜这些对旁的男子或许有用,对眼见这一位却是半点用处也无。尽管曾无数次试着哄骗自己,许莲却比谁都清楚,苏青渊的心早已随着白疏影一同死了,除了那个短命鬼,他的心中便再容不下旁的女子。娶自己为妻,不过是为了同许家结为联盟,以期壮大自己的势力为他做生意大开方便之门罢了!
“你真的要同我和离?是不是许家对你的用处不大了,所以你就想卸磨杀驴了?你就真的对我半点感情也没有吗?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为你生儿育女,打理家事,甚至不惜抛却安稳日子随你去京城,去西域,陪你吃了那么多苦,你就半点也不感动吗?”
苏青渊抿了唇,显然没有回话的打算。
许莲哭了一会便没再哭了,她的面上,突然浮起一丝怪异至极的笑。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就算她再好,她也不过是个死人而已啊!你会后悔的,你这个负心汉!我恨你,我恨你,我……”话音未落,许莲的身子忽然便软绵绵的倒在霖上。
苏青渊一直淡然的面色这才有了一丝变化,俊美微微蹙了蹙,尔后便冷静的唤了丫鬟进来将许莲失去意识的身子扶着坐起,又让人去请了大夫来,冷静的如同置身事外,仿佛昏迷的只是个陌生人而非他的妻子。
事实上,他是从来不曾将许莲视作他的妻子的,他的妻子从来都只有一人。尽管那人已经不在人世,却从来不曾从他心中淡去。
大夫很快赶到,同许莲诊过脉后,大夫抚着胡须面色难看的道出了一个令苏青渊颇有些惊讶的事实。
许莲疯了。
一开始苏青渊还有些信不过大夫的辞,可见到被掐了人中转醒的许莲无神的眸子,呆滞的神情,还有口中时不时发出的几声痴笑,又亲自试探了许莲一番,苏青渊方才相信了大夫的诊断。
她这一疯,倒疯得正是时候,让苏青渊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她才好。
若是许莲没疯,即便她不愿和离苏青渊也有理由休了她。可如今她成了这幅模样,一些好不容易寻来的证据便派不上用处,若他在许莲刚疯之时便将她休弃,难免会惹来闲话。
他并不在意旁饶闲言碎语,可却不愿让因那些闲言碎语让自己的家人以及苏家的生意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