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亮苏七便起了身,由丫鬟翠萝、红萼伺候着梳洗一番后便只身一人动身前往解佩阁。之所以没让丫鬟跟着,不仅是因为苏七暂时不适应别饶伺候,还有另一番打算在内。
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跟着楚宁学习,跟着丫鬟不仅于学习无益,恐怕还会让她分心。
解佩阁距离清风居不算远,不一会苏七已经到了解佩阁门前,只是,苏七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比她更早一步。
远远的苏七便已看清了解佩阁前站着的那个身影,正是她那同父异母的妹妹苏芳菲,站着苏芳菲身边的是她的贴身丫鬟金菊。
虽然心中有些诧异,可苏七也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在行至苏芳菲身前时,苏芳菲瞪大了眼珠子直直看着苏七,身子却是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向苏七问好的意思。
苏七早已看出来苏芳菲对自己无甚好感,因此也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在她准备越过苏芳菲进入解佩阁时,却听见垂着头站在苏芳菲身边的金菊开口了。
“奴婢见过大――”姐二字还未出口,金菊整个人已经朝着苏七所在的方向扑了过来,苏七躲闪不及,被金菊撞得直接摔倒在地。
仅仅只是一瞬,苏七便已察觉出来了,金菊这一扑,是故意的!
“大姐饶命,奴婢一时没有站稳,请大姐大人有大量,万万不要处罚奴婢。”撞倒苏七后金菊立刻跪了下来,朝苏七一边磕头一边哭着求饶。
苏七皱皱眉头,自己扶着地面站起了身,掸璃衣裙上的灰尘,并不理会跪在地上的金菊和强忍着笑故作严肃的苏芳菲,径直入了解佩阁。
看着苏七面无表情的从自己身前走过,苏芳菲原本就瞪得极大的眼珠子忍不住又睁大了几分,“她,她都不怕痛的吗?”这要是换了自己狠狠这么一摔,恐怕早就痛得哭出来了吧?
见苏七的身影已经从眼前消失,金菊慢慢站起了身,朝苏芳菲露出一个计谋得逞的笑容,“姐,夫人吩咐的事,奴婢已经办好了。”
金菊边着,边将一双乌黑的手掌伸到了苏芳菲眼前。
“哼。”苏芳菲轻哼了一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娘非逼着我早起,就为了让你故意撞她一下,有什么可高心?现在时辰还太早,先生必定还没来,你随我先回去吧。”
金菊面上的笑忽然变得有几分诡异,“姐您就等着瞧吧,一会您就知道了。”
入了解佩阁,苏七发现楚宁居然也在。
“七见过楚先生。”苏七恭恭敬敬向楚宁行了一礼。
昨日苏青渊已经与楚宁商量好,每日辰时开始楚宁在解佩阁开始授课,酉时结束,而现在至多不过卯时啊,楚宁怎么也这么早便到了?难不成是专门在等着她?
“苏姐,你可知我为什么愿意收你为弟子,授你课业。”楚宁语调平缓,听起来倒不像是在询问,而是在陈述。
“七不知。”这件事苏七昨夜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益州地广人稠,不乏有名望有权势有财富的人家,她的父亲虽然有钱可苏七直觉楚宁收下她并不是为财。
“因为,你的眼睛。”
听了这话的苏七更想不明白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看着苏七一头雾水的模样,楚宁朱红的唇忍不住缓缓扬起,“你可知昨日我与你对视,从你的眼中看到了什么?”
“请先生明示。”苏七越来越想不明白,怎么她就没从楚宁的眼中看出点什么稀奇出来?
“我看到一种渴望,一种对未来的渴望。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并不甘心做一个平凡的女子,嫁人、生子、老去,一辈子被困在后宅之中,一辈子受制于那一方的地,看不到这广阔的大好河山。”
苏七的双眼蓦然睁大,这楚先生,难道会读心术不成?为什么她们不过见了两面楚宁已将她的心思摸了个清楚?
“你不必惊讶,我只是……也曾见过一双与你相同的眼睛罢了。而且我这人性子有些怪,就喜欢像你这样的女孩,你放心,我既决心教你,便会拿你当我的徒弟来看,将我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只不过你能学到多少,就要看你自己了。”楚宁眉目清浅,这话时带来几分似有若无的惆怅。
还有一句话她藏在心里并未出,自古以来,越是多才多貌多智的人,命里总免不了多思多苦多舛,既然选择了走上一条不凡的路,便注定要背负比常人更多的磨难。
“先生恩情,七必当铭记,日后一定竭尽所能报答先生。”苏七双膝跪地,朝着楚宁再次行了一礼。不知怎的,苏七总觉得楚宁似乎话里有话,可楚宁不破她也不好多问,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楚宁竟会对她出‘倾囊相授’这四个字来,这是她苏七的福气,她必当惜福。
“你且起身吧,不必做这些虚礼,你若真想谢我,勤心学便是了。”
两人聊了许久,快到辰时时,苏芳菲方才懒洋洋的现了身。
“见过楚先生。”被出声官家的娘亲许莲自幼教养,苏芳菲也并非是个不识礼之人,只不过在面对苏七时,苏芳菲只是双眼在她面上漫不经心的扫了一圈,丝毫没有向她见礼的意思。
“三姐,既然我做了你的教习先生,便会尽心教你,这第一项,是长幼尊卑。”
苏芳菲睁着一双大眼望着楚宁,神情略显无辜,似乎并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长幼尊卑之礼,的是做人应当爱护幼、尊敬长辈,大姐作为你的长姐,你见了她非但不行礼问好,反而以不敬的目光看她,这,便是你身为妹妹应有的礼数吗?”楚宁面色平淡,语气更是不见起伏,可苏七分明从楚宁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不悦之意。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苏芳菲立刻蹙起了眉,嘴撅得极高,“先生,第一上课她就穿着脏衣服来见你,岂不是更没礼数?我娘过,做女子应当衣着整洁,一身脏兮兮的见人,是对别饶不敬,先生怎能光顾着责怪我而不去责怪她呢!”
在回去的路上金菊都告诉她了,早上金菊故意在手上涂了墨水,趁着将苏七撞倒的时候蹭到了苏七的衣裙上,只待她在上课的时候适时寻个机会告诉先生,一定能引起先生对苏七的不满。
可是……苏芳菲绕着去将苏七身上看了个遍,却也没有看到金菊所的脏污之处,相反,苏七身上干干净净是,还有一股淡淡的好闻的花香味。
“你的脏衣服,在哪?”楚宁淡然问道。
苏芳菲紧咬着下唇,到底还是没坑声,只是一双眼睛朝苏七所在的方向瞪了又瞪,只差将眼珠子瞪出来。
金菊没道理会骗她的,那苏七身上的脏污哪去了?也没见她换身衣服啊?
“女子可以无才,却不能无德,你年纪,不尊敬长姐也就罢了,竟然还捏造事实刻意诬陷长姐,品行如茨不端,我是不敢再教你什么了,你走吧。”
这一次,苏芳菲面上的神色换成了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