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苏青渊在第一眼见着那个荷包时便认定是面前的姑娘盗了自家女儿的东西,可当他的目光触及面前这双越看越像已故夫人白疏影的眸子时,将出口的话语硬生生又被咽入了腹郑
“只不过,就算他们寻到我,恐怕也认不出我了吧。”道这处,在苏七眼眶中转了好几圈的泪珠终于顺着脸颊滑落。
前世,她与苏青渊在同一个府中生活了好几年,明明有血脉之亲却始终不得相认,这一世即使她已经得知一切,却依然无法立刻与生父相认。
“若我记得没错,你是鸢儿养娘的女儿吧,同鸢儿的年纪倒是相仿。”
“老爷错了,我不过是一个捡来的弃婴而已,至于这个荷包,我自便带在身上。前些日子一起长大的妹妹芳草向我借走了它是要学着绣花样子,随后她就成了苏家的大姐,这些事情苏老爷只要有心便能查出。七还要去干活,就不打扰老爷了。”话时,苏七一双眸子始终与苏青渊的对视,目光坦荡澄净,仿佛能看入苏青渊心底去。话音刚落,苏七已经迈开步子快速跑开了。
“哎,你――”苏青渊刚想开口,却被一声娇呼截住了话头。
“爹爹,您回来啦?鸢儿好想您!”苏芳鸢一把扑入苏青渊怀中,面上的甜笑浓得几乎能把人腻死。
“是鸢儿啊,你来得正好,这次爹爹生意谈得很成功,多亏了你送爹爹的那个马到功成的荷包,鸢儿快告诉爹爹,有什么想要的物件,爹爹一定满足你的愿望。”苏青渊温声道。
苏芳鸢轻轻摇了摇头,“鸢儿什么都不想要,鸢儿只希望爹爹能安好无虞,好好打理咱们家的生意,咱们一家和和美美幸福安康。”
苏青渊原本熠熠生光的眸子忽然黯了黯,不过心中有事的苏芳鸢并未注意到,“你娘走得早,爹没有对你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若是有什么事,定要告诉爹爹,爹一定会――”
“爹爹对鸢儿真好。”苏芳鸢再一次截住苏青渊的话头,一脸甜笑几乎晃花了苏青渊的眼睛。
此时的苏青渊心里想的却是,为何鸢儿的荷包出现在哪个名唤七的丫鬟身上,而鸢儿却并未对他提及荷包失窃一事?还有,为什么那个七两次出现都能让他想起疏影,而他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女儿芳鸢却不能呢?难道这其中会有什么隐情吗?
“爹爹,女儿有一事要求您。”苏芳鸢眨巴着漂亮的杏眸撒娇道。
苏青渊颔首,“你。”
“鸢儿从流落在外,幸得养娘一家收养才保下一条命得以与爹爹相认,这些日子鸢儿总是梦见养娘,所以……鸢儿想明日带上一些礼品会养娘家探望她。”
“鸢儿这般有孝心,爹爹怎有不允的道理。按理,张夫人救了我家鸢儿的性命,我也应当去探望探望她才对,正好最近爹爹得了些空闲,明日爹爹便同你一起去吧。”
苏芳鸢面上的笑忽然僵了,但仅仅只是一瞬她已经恢复原样,“多谢爹爹。”
回到兰香居后,苏芳鸢一眼便看见了正同知书着话的苏七。
“见过大姐。”知书与苏七齐齐行礼道。
趁着低头行礼的空当,苏七忙与知书交换了一个眼神。知书连着眨了三下眼睛,示意自己已经记下了。方才苏七忽然过来同她闲扯,不知怎的就聊到了大姐儿时的糗事,苏七还几番央求自己不要将这事告诉大姐,她适才也因这事笑得腹痛不已呢,怎么可能会将这事出去。
“姐姐,你可算出现了,我午歇醒来后并未见着姐姐,不知姐姐到哪里去了?”尽管面上表现得云淡风轻,苏芳鸢心里却已是掀起了一场巨浪狂潮。
能证明她身份的唯一信物丢了,可她却半点头绪也没樱现在她最担心便是荷包是被苏七拿走了,是被苏七这个正主拿走了!因为她实在想不出除了苏七还有什么人能对她身上那个并不值什么银子的荷包感兴趣。
可是若荷包真是被苏七拿了,而她又不心知道了些什么,那事情可就得好好计量一番了。
苏七亲亲热热的挽住苏芳鸢的手,道:“大姐你来得正好,知书姐姐正向我打听你的兴趣喜好呢,我记性不好,有好多都记不清楚了,比如你最喜欢的花,我记得是牵牛花还是诸葛菜来着,知书姐姐偏你最喜欢的是梅花,还是白色的那种,现在我也分不清了,芳儿你告诉我们到底是哪一种啊?”
苏芳鸢被这连珠炮似的一番话噎得面色都紫了。
没等苏芳鸢回答,苏七又道:“大姐你方才是问我去哪儿了吗?我不过就是午饭吃多了有些闹肚子,如厕时间长了些,这些知书姐姐和知画姐姐都知道的。倒是大姐你怎么丫鬟也不带一个就跑出去了,知书姐姐找你找得可着急了呢。”
“我,没事。”苏芳鸢直直盯着苏七的眼睛,却始终没有从里面看出半点心虚、慌乱的眼神来,苏七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谎。而且她如今不过是个八岁孩,就算谎也不可能得这般炉火纯青破绽全无。
罢了罢了,苏芳鸢心里直叹气,就算荷包丢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她可还有一个疼她的娘亲在呢,相比那个死物,娘亲的话语更能令人信服。只要有娘的亲口保证,即便是苏七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又能如何?
打她踏进苏家大门开始,这苏家的锦衣玉食富贵生活,注定只能由她苏芳鸢来享!只不过,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苏七这里决不能出什么幺蛾子!苏芳鸢的目光匆匆从苏七身上掠过,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掌灯时分,苏芳鸢特意支开所有人,对着知书叮嘱了好几句,直听得知书连连点头。
“姐您放心,这事奴婢一定办好。”知书完便准备出门,却又被苏芳鸢唤住了。
“等等,还有一件事,你与苏七同住一屋,不妨帮我留意留意她身上有没有一个绣着白梅花的荷包。”
知书再度应下,居然再一次被苏芳鸢唤住。
“我最喜欢的花,是冰清玉洁的白梅,而非那些乡村野花,你可得好好记着。”她也是无意中听苏青渊过,她已故的‘生母’白疏影生前最爱的便是白梅,她还要借着这花来赢得苏青渊更多的疼爱怜惜呢,哪能任由几个丫鬟胡乱话坏了她的事?
回到自己的屋子后,知书发觉苏七早已经睡下,而知画坐在床边正发呆,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知书和知画的关系向来亲近,见知画如此知书自然不会视而不见,“你这是怎么了?”
知画未曾开口,却是先叹了一口气,“哎!知书,你有没有觉得,自从苏七进府后,咱们大姐就变得有些奇怪啊?”
不是用的‘不对劲’,而是用的‘奇怪’。
“谁不是呢?今晚上大姐居然吩咐我让我明把苏七关起来,还要关上一整,没等她回来之前千万不能把苏七放出来。你大姐至于这样放贼似的防着苏七吗?让你盯着还不够,还得关起来,真是搞不懂大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之前她不就让你帮着诬陷苏七盗取翡翠头面,又让你拿银子买通刘妈妈打死她吗,这会让你关上她,这做派倒还算是仁慈的了。”
两个丫鬟低声闲聊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双耳朵正将她们的谈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把自己关起来?苏七闭着眼睛认真思索着,因为心虚,苏芳鸢暂时不敢吧荷包丢失一事告诉苏青渊。那么她会用什么法子来确保自己的谎言不被戳穿、自己的身份不会受到威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