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担心无名,水卿卿顾不得身体的不适,急赶回正院。
刚进院门,却看到白凌薇从她的院子里冲出来,一脸慌『乱』惶然。
水卿卿神情一凛,冷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谁允许你进来的?”
白凌薇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眸光惊慌的匆匆扫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冲出门逃走了。
看着她的形容,水卿卿一惊,心里已是想到什么,神『色』骤然一变。
她急忙往下人房走去,待看到虚掩的房门,一颗心咯噔一声往下沉——
难道,白凌薇竟是发现了无名的秘密了么?
心急得突突『乱』跳,水卿卿进屋,看着尚在沉睡中的无名,心『乱』如麻。
如果无名的真实身份被白凌薇曝出来,被白浩清或是他的前主子李宥知道,会怎么样?
正在水卿卿不知所措之时,无名刚好醒了过来,睁开眼看着守在床边的水卿卿,心里一暖。
可下一刻看到她脸上的急『色』,不由嘶哑着嗓子开口道:“郡主怎么了?”
正在担心白凌薇会不会去告密的水卿卿,见到无名醒来,只得按下心头的慌『乱』,轻声道:“无事。你感觉好些了吗?可退烧了?!”
无名艰难的坐起身,伸手自己探了一下额头,闷声道:“已无事了。谢谢郡主……”
说罢,他习惯『性』的去身上拿自己的面具,却『摸』了一个空,脑子里也不由的想起了昨日发生的许多事,苍白失血的脸上顿时生出了一丝懊恼与无措来。
既然他的真正身份被水卿卿发现,想到之前自己将她当做棋子对她的威胁,他如何好再留下来?!
于是,顾不得后背上的伤口,无名吃力从床上起身,一声不响的朝着门外走去。
水卿卿担心着他被白凌薇发现的事,直到无名走到门口才回过神来,惊讶道:“你要去哪里?”
无名脚步顿下,头也不回的冷冷道:“既然郡主已知道我的真正身份,我还留在这里做甚?!”
水卿卿迟疑道:“你……不回侯府与家人相认吗?”
听到‘家人’二字,无名因后背的伤口佝偻着的身子微微一震,片刻后咬牙冷声道:“我的家人在铁匠铺里,并不在什么侯府,郡主弄错了。”
说罢,抬步朝外走去。
听闻他要回铁匠铺子,水卿卿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她心里暗忖,若白凌薇真的发现了他,那么,白府他自是呆不下了,所以离开才是安全的。
而以他先前对侯府的仇恨,一时之间,他放不下芥蒂,自然也不会回去侯府,所以,回去铁匠铺,与刘氏兄妹在一起却是最安全,也是最好的。
念及此,水卿卿自是不会再拦他,只是想到铁匠,自然又想到了昀儿,不由跟上前两步,对无名道:“我将昀儿托付刘家大哥和茵姑娘照顾着,也请你……请你帮我一起照拂他……”
说到底,刘氏兄妹愿意帮她照顾昀儿,顾的还是无名的面子。
闻言,无名步子再次滞住,终是转过身子看向她。
深邃的眸光定定的看着水卿卿,犹豫片刻,无名终是沉声道:“我们打算离开京城——昀儿……你也让我们带走吗?”
形容一怔,水卿卿震惊反问道:“你们……你们打算离开京城?!”
无名轻轻嗯了一声。
水卿卿的心一下子就慌了。
如果昀儿被带走,那么,她以后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眸子切切的看着无名,水卿卿慌『乱』道:“你们打算……去哪里?”
无名形容漠然:“现在还未知,左不过四海为家罢了——我可以答应你,会好好帮你照顾昀儿,只看你舍不舍得。”
只有远离京城,无名才能慢慢放下心中的仇恨。
而内心,他却是想带她一起走。
可是,这样的话,他说过一次,之前与她约定好,元宵灯节带她和昀儿离开京城的。最后因武宁公主的突然离世和她身份的曝光,她失约了。
如此,他竟是没有勇气再说一次。
只希望借着昀儿,让她主动提及跟着他一起离开……
然而,今日在宫里同晋明帝交谈过后,水卿卿自知,自己如今除了死心的嫁进三皇子,再无其他的路可以走。
所以,听到无名愿意帮她带昀儿离开京城,她心里凌『乱』成麻——
她之前吃那么多的苦,受那么多的难,一切都是为了寻回昀儿,她如何舍得让昀儿再离开自己?
可是,自己如今的处境,马上就要嫁人入三王府,却是要将昀儿如何安置?
心里痛苦纠结,水卿卿强忍着心酸苦笑道:“你们准备何时离开?待我……待我寻到可以安置他的地方,就去铁匠铺找你们……”
不论前路多艰险,她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儿子,因为,他是她活下去的最后一丝希望了……
听到她的话,无名的眸子里有亮光一闪而过,嘴里却忍不住冷冷嘲讽道:“安置之处?呵,你是想将他带进三王府,还是让他再陷险境,落到白浩清、甚至是陈皇后的手里?!”
闻言,水卿卿双手不自觉的收紧,以此来抑止心里的无助与寒意。
她低下头敛下眸子里的伤痛无助,颤声道:“不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昀儿的……不论前路多么艰难,我都不会放弃他……”
无名心里震动,面上却继续嘲讽道:“难道,你可以为他放弃你的王妃之位、放弃一切荣华富贵,只为要与自己的儿子在一起吗?”
看着无名眸光里暗涌的波澜,水卿卿明白过来,他是在耿耿于怀于当初侯府与侯老夫人对他的抛弃。
无名与她的遭遇,其实是很像的。
想当初,在被养父告诉,她是被遗弃在荒漠之中时,她的内心也恨过她的亲生父母。
甚至后来,她得知他们是京城难得的权贵之人,这种怨恨更深。
所以,从小被家人抛弃,甚至是被世间最亲的人诛杀时,那种从骨子生出的彻骨之恨,和流淌在血『液』里的伤痛,只怕会伴随他一生……
水卿卿不知道要用何种言语去安慰他,只得轻声道:“相必,侯老夫人也有她的无奈。这世间,没有那个母亲是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因为,十月怀胎的相依相伴、骨血相连,这一份母子亲情,对一个母亲来说,是其他感情永远无法比拟的。”
无名怔怔的站着,背对着水卿卿,眸光里的暗涌翻腾成汹涌的浪滔,脑子里却不由的想到,侯老夫人替自己挡剑的情形来。
心口骤然一痛,无名回头愤恨地脱口而出道:“她当年再无奈,能比得过你如今的困境么?”
此言一出,两人都怔住了。
其实,一年多前,从水卿卿第一次入京,在城门口差点被李宥的车驾撞到时,无名就认出了她是西漠那个因不守『妇』道,被游街浸猪笼的王家新媳『妇』。
因为当时无名正在追杀梅子衿,刚巧路过王家镇,见到了被游街浸猪笼的水卿卿,更是从围观的一个知情的百姓嘴里,轻易的得知了她的所有事情,包括她养父的身份。
也正是无名一时的恻隐之心,让他在她被塞进猪笼后,不『露』声『色』的在篾制的猪笼上做了手脚,让水卿卿沉塘后,保下一条命来……
原以为城门一别,不会再遇到她,没想到,一年过去,在侯府世子百日宴上,陪三皇子李宥去宣旨的无名,再次遇到了水卿卿。
那时,她因杀了五公主最宠爱的雪狼狗,被五公主勒令绑在条凳上活活打死。
看着一身血渍狼狈的水卿卿,听着大家议论她是盛家嫁进侯府冲喜的幺女盛瑜,当时无名就心中疑云重重——
她明明是从西漠而来的寻亲孤女,怎么转眼成了盛家的女儿,还嫁进了侯府?!
心里『迷』雾重重的无名,刚巧三皇子李宥也对水卿卿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让他去查。
无名借此,却是从水卿卿的落湖日期,与白凌薇生子日子的巧合,再到凭着他在朱雀巷里的情报,很快得知,同住在朱雀巷的牙婆子金大娘曾收留过一个异乡孕『妇』,却在九月初二后,孕『妇』与金大娘都莫名的消失了,无名当即心里就生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后来,终是从金嬷嬷的姘头刘胡子那里,得到了确认。
得知侯府世子竟是水卿卿的孩子,无名当即心里就生出了复仇的计划,利用水卿卿身世的秘密,威胁她做自己对付梅子衿的棋子。更是想到,借着侯府让非血脉的昀儿做世子,罪犯欺君,以此让整个侯府覆灭。
可他不知道的是,命运的阴差阳错,白凌薇抢了自己姐姐的孩子,却正是自己夫君的。
无名也从没想到过,昀儿会是梅子衿的儿子!
而在一次次水卿卿艰苦寻子的过程中,看着她对儿子的不离不弃,无名竟是对她渐渐下不去手。
更是从最开始的利用,到最后,反而变成默默的守护帮助她。
或许,正是因为无名从小到大对亲人母爱的缺失,让他对水卿卿拼命守护昀儿所感动。
无名常常在想,若是当初自己的母亲能像她这样对自己,自己何尝会成为一个心中只留下仇恨的人,人生何至于会过得这么悲惨?
拉开房门,无名站在门口,回头再次看向水卿卿,淡淡道:“在你将昀儿安置好之前,我会留在铁匠铺,帮你暂时照管。”就当……回报你昨晚一碗寿面的恩情。
说罢,无名身形一晃,身影消失在了正院里。
无名走后,水卿卿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炕床上还留着无名的被褥,屋子里更是残留着他的味道,可水卿卿却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
心里莫名的酸楚起来——
梅子衿马上就要离开京城奔赴战场,而无名也要离开京城四海为家,她最心爱的男人和最信任的朋友,在一夕间,似乎都要离她而去了……
心里空空如也,水卿卿悲痛的想,离开也好,左右她以后都要与他们成为陌路,还不如在此分离……
不知道在无名的房间里呆了多久,直到外面响起雨水的嘀嗒声,水卿卿才从悲痛中回过神来。
她怔然的走出屋子,才发现天空又开始飘起细雨,绵绵不绝的自天际洒向人世,仿佛她心里流不尽的眼泪……
淋了一身的雨回到自己的屋子,水卿卿刚刚坐定,胡伯拿了封请柬进来,告诉她,定国侯府的侯老夫人要见她,已派了马车在府外接她。
水卿卿接过请柬,心里五味杂陈——自己与侯府之间的恩怨纠葛,到了此时,确实要有一个彻底的了结了……
所以,顾不得疲惫与头脑的昏沉,水卿卿换上干净的衣物,出门坐上侯府的马车来到了定国侯府。
事隔一个多月,水卿卿再次进到老夫人的世安院。
同样的屋子,相同的人,却已是物是人非。
如初次相见那般,侯老夫人端庄的坐在东面的暖榻上,目光直直的看着进门来的水卿卿。
不同的是,再次见面的两人,面容都消瘦憔悴了许多。
侯老夫人脸『色』苍白,眸光里隐忍着伤痛,拢在袖下的双手,止不住的轻轻颤抖,眸光看着同样消瘦了许多的水卿卿,轻声道:“莞卿郡主请坐吧。”
水卿卿上前向她行了礼,在下面的绣凳上坐了。
丫鬟上完茶悉数退下。
等丫鬟一走,侯老夫人按捺住心头的激动,沉声道:“听说……昀儿是你的孩子?”
水卿卿心口一紧,颤声道:“是的!”
侯老夫人紧握的手更是攥紧,苦涩笑道:“所以,你当初执意进府,就是为了昀儿而来?!”
水卿卿再次点头,“是的。”
侯老夫人怆然一笑,自嘲道:“如此,倒是能解释当时你的那些举动了——当时,我们皆是怀疑你是对子衿没有断情,却没想到,你的心里竟是这样的打算,真是做梦都让我们想不到。”
昀儿一事,不仅水卿卿是受害者,侯老夫人与梅子衿都是受害者。
因为,侯老夫人与梅子衿都对昀儿付诸了感情,尔后突然被告知昀儿不是侯府的孩子,却是让人如何接受。
所以,侯老夫人心里伤痛的同时,更是将此事的始作俑者白凌薇恨得牙痒痒。
“你们白家姐妹……却是将我们侯府当做儿戏般的玩耍着……你们却不知道,此事,有多严重。若是让人知道了,侯府要被满门遭殃了……”
看着侯老夫人神情间的悲愤,水卿卿心里不由涌上愧疚,轻声道:“此事,确实是我们给侯府带来的麻烦。但……昀儿终归不是侯府的子嗣,不能『乱』了侯府的血脉,更不能占有了侯府的世子之位,所以,我才会擅自将他带走,还请老夫人见谅!”
听了水卿卿的话,侯老夫人心中的怒火熄下半分,叹息道:“此事,却不能怪你,怪只怪无法无天、争宠好胜、心狠手辣的白凌薇,若是没有她当日为了争宠陷害于你,你也不会与侯府纠葛上。所以,一切皆是造化弄人,命中注定的罢了——半点都不由人的。”
说罢,老夫人看着水卿卿,终是忍不住心中的想念,关切道:“昀儿如今怎么样了?可是一直在你身边?他还好吗?这个时候,恐怕快长『乳』牙了……”
看着老夫人神情中遮掩不住的关心,水卿卿心里一暖,感激道:“多谢老夫人关心,昀儿一切都好……长高了不少。”
老夫人眸光不觉落下泪来,拿着帕子抹了眼泪,心酸道:“当日,子衿二话不说就将他送走,事后才告诉我,他不是我的孙子……也不告诉我,昀儿被送去了哪里,只说将他还回到他母亲身边去了……没想到,他竟是你的……”
侯老夫人的眼泪越抹越多,“虽然昀儿不是我的亲孙儿,但相处久了也有了感情。他第一个澡是老身亲手帮他洗的,出生第一晚,也是伴着老身睡的……到最后,子衿说抱走就抱走,竟是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瞧瞧,太伤心了……”
侯府因子嗣单薄,昀儿又格外的玲珑可爱,侯老夫人当他是掌上明珠般宠爱,确实是对他爱不释手,疼爱到了骨子里。
所以,那怕最后知道昀儿不是侯府的孩子,之份疼爱之情却一时割舍不了。
老夫人从身边拿出一个包裹,递给水卿卿,“这是老身之前给昀儿备下的春夏两季的新衣裳……我知道依着你如今的身份,也不缺这点物什。但这些,却是我对昀儿的一点心意,望你收下。”
水卿卿收下包裹,真挚的向老夫人再次致谢,哽咽道:“谢谢老夫人的一片心意,老夫人对我们母子的恩情,我们母子会铭记于心的,也请老夫人保重身体。”
老夫人想到了她与三皇子的婚事,担心道:“既然你要嫁给三殿下,那……昀儿可要怎么办?”
水卿卿无奈道:“当初,母亲到庵堂认我,我还来不及同她讲昀儿一事,母亲就遇害离世,却在临终前,定下了我与三殿下的婚事,尔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错上加错的一直到了现在……”
老夫人一惊,“难道,三殿下与皇家,竟是不知道昀儿的存在?!那……你们母子以后可要怎么办?”
水卿卿起身郑重的向老夫人拜下,恳切道:“所以恳求老夫人帮我瞒下昀儿一事,暂时不要让人知道此事。日后,我自会想办法离开三皇子府,与昀儿在一起的。”
老夫人眸光定定的看着她,叹了一口气,点头应下:“老身知道轻重,你自己却是要万事当心。”
老夫人平复了心绪后,终是问到了她心里最关心的事。
她看着水卿卿,艰难开口道:“你可知道了子衿还有一个孪生胞弟之事?”
在来侯府的路上,水卿卿已猜到了侯老夫人请自己过府的目的,所以,毫不惊诧的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也是刚刚知道……”
侯夫老夫人急不可耐的问道:“那你可知道他如今在哪里?”
原来,自从昨晚无名从侯府悄悄离开后,老夫人醒来后,一边伤心不已,一边却是下定决心要寻回他。
可是,无名离开后,无影无踪,老夫人却是不知道要去哪里寻他,不由想到之前兄弟二人的对话,猜到了水卿卿与无名之间有联系,下请柬请她过府,想从水卿卿这里打听到梅子裕的下落。
看着老夫人面容间的希翼与急切,水卿卿本想将无名的下落告诉她,可转念想到无名先前离开时说过的话,知道他心里仇恨未平,这个时候,让老夫人去找他,只怕,并不是母子最合适的相见时机。
而且,无名身份敏感,还是李宥的贴身侍卫,水卿卿隐隐感觉,若是让李宥知道无名的真实身份,只怕会生出其他的变故来。
心思百转千回间,水卿卿迟疑道:“先前我也劝过小公子回侯府,可公子他,心中仇恨未平,只怕一时半会……”
老夫人心口一痛,白着脸流泪颤声道:“我知道他心里恨我,我只想求得他的原谅让他回来,回家来……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他死在了他父亲的刀下,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活了下来……”
水卿卿轻声安慰道:“所以,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老夫人应该高兴……”
“公子说他会离开京城,我想,他大抵是想放下心中的仇恨,所以选择离开。如此,等他真正释怀了,他会主动回家的……”
听了水卿卿的话,侯老夫人更是悲痛难忍,哽咽道:“他可有说过何时离开?我想再看他一眼……我怕,等他气消放下仇恨时,我已离世看不到他了……”
水卿卿想到自己与无名的约定,安慰笑道:“等公子离京那日,我与老夫人一起去送他吧。”
老夫人灰暗的眸光一亮,从榻上起身来到水卿卿面前,伸手拉过她双手,羞愧道:“当日老身狠心赶你出府,不让你子衿在一起,还『逼』你落发出家,你莫怪我……”
水卿卿凄凉一笑,悲怆道:“老夫人先前不是说,一切不过造化弄人,半点由得我们自己。所以,我不怪您!”
“而我与侯爷之间,注定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所以,老夫人当初的决定……并没有错。”
与侯老夫人辞别出门时,天『色』已近黄昏,雨还没有停,淅淅沥沥的下着。
水卿卿撑伞走出世安院,看着路边淋着雨默默看着自己的梅子衿,心口一滞。
暮『色』沉沉的雨雾中,梅子衿深邃的眸子被雨水淋得一片『潮』湿,冷峻的面容也越发的冷冽,浑身散发着黯然悲痛的气息。
隔着雨帘,他定定的看着她,久久没有出言。
水卿卿握伞的手微微颤抖着,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艰难开口道:“听闻侯爷就要离京出发去战场,不知何时起程?”
“明日!”
梅子衿短短两个字,让水卿卿心口陡然一空,双手颤抖,手中的雨伞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