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无名就明确的告诉水卿卿,他要将她当做对付梅子衿的棋子。
可是,到了后面,他帮她解决金大娘,帮她逃过身份被暴光的危机。又冒着危险闯进火场将绝望中的她救出来,再到闯进白府为昀儿窃取解『药』……所有一切,让她渐渐忘记他说过的话,忘记了自己只是他的一颗棋子。
特别是被赶出侯府那晚,在她羞愧绝望、又对前路一片『迷』茫黑暗之时,他来到她的身边,告诉她,他愿意帮她抢回昀儿,送她们母子悄悄离开京城。
那时的他,仿佛她黑暗前路中的一盏明灯,给了她新的希望……
也是从那一刻起,她早已不将他当成危险的敌人,而是当成了可以信任依托的朋友,甚至想过,从白浩清那里抢回昀儿后,请求他帮自己暂时照顾昀儿。
可是,直到这一刻,她亲耳听到他说出这些残忍无情的话,水卿卿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从头至尾,她都是他手中拿来对付梅子衿的棋子,连带着昀儿都成了他让侯府灭门的利器……
残酷的事实将水卿卿打击得体无完肤,她眸光绝望又愤恨的看着无名,抱紧怀中的孩子,一步步往门外退去,流泪哆嗦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不肯放过我们母子……我与你们无怨无仇,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与自己的孩子在一起,为什么你们一个个要这样对我……”
先是被当亲人般信任的金大娘出卖陷害,再到被自己亲生父亲拿昀儿威胁自己,如今,连她好不容易相信可以依托的无名,都这般残忍无情的对自己……
水卿卿心口仿佛被层层撕裂开来,剧烈的疼痛让她单薄的身子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抱着怀里的昀儿,绝望惶然的朝着门外逃去……
门外,雷雨交加,如注的大雨浇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更是顷刻间,就将她全身淋了个湿透。
可是,再大的风雨她都顾不上了,如今在她的心里,只有一念头,那就是带着昀儿逃走……
她不愿意做对付梅子衿的棋子,更不愿意再看到他,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她要带昀儿去回味楼找他……
见她抱着昀儿冒着雷雨,跌跌撞撞往楼梯冲去,无名从屋子追出来,脸『色』一片煞白,对她着急大喊道:“小心!”
可是水卿卿什么都听不见,她见他向自己伸过手来,以为他要抓她,心里一急,想也没想就退开身子逃避,却脚下一空,整个人从高高的楼梯上摔了下去……
……
在听到海子的禀告后,顾不得雷雨交加,梅子衿坐上马车赶往回味楼。
路上,三石不解的问他:“爷,郡主明明说了不来的……爷怎么还要去回味楼等她?”
想到昀儿已无事,梅子衿压抑数日的心里终是喘过气来,连带着深邃的眸子里都染上了暖意,语气轻缓却异常的坚定道:“她会来的!”
当海子告诉他,水卿卿回绝时,红了眼睛,梅子衿心里既是心酸,又是欢喜,他知道,她的心里是有他的,她舍不得他,如同他舍不得她是一样的……
所以,他笃定她会来。
从中午到傍晚,梅子衿一直站在回味楼二楼雅间窗前没有动过,眸光切切的看着下面路口来往的行人,盼着水卿卿抱着昀儿出现。
所谓望眼欲穿,大抵就是形容梅子衿此刻的心境罢……
可是,眼见天『色』越来越晚,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却一直没有等到水卿卿的出现。
如此,梅子衿的心里不免慌『乱』起来,时辰每过去一分,他的心就失落一分……
三石一直静静的陪着他一起等着,见到他眸子里越来越焦急失落,心里也着急,眼睛切切的看向门口,希望水卿卿快点出现,面上忍不住出声安慰道:“爷,只怕是雨太大不好出门,爷不要着急,郡主一定会来的。”
听了三石的话,梅子衿慌『乱』的心里又平复下来,让三石去告诉回味楼的掌柜,他今晚包下整个回味楼,免得被其他顾客打扰到。
三石应声下去安排。
眨眼间,天『色』完全黑透,连暴雨都停下了,梅子衿满腔欢喜的心,终是慢慢冷透,冷峻的面容难掩失落的神『色』——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那般,为了避嫌,连最后一面,她都不愿意再见他么?!
可是此次去边关,少则数月,多则一年,他多想在离开之前,再见一见她和昀儿……
梅子衿满怀希翼的心里,此刻就像外面湿漉漉的街道般,阴暗『潮』湿并且空『荡』冰冷……
就在梅子衿黯然伤神之时,三石从外面进来,急促道:“爷,不好了,白府传出消息,郡主自早上出门后,就不见了人影……”
心‘咯噔’一声往下沉,梅子衿脸『色』大变,想也没想就冲出门去了。
天际划过闪电,一声惊雷炸过,雨又下起来了。
梅子衿顾不得坐马车避雨,冒雨骑马往白府而去,一颗心像泡在了寒潭里,冰冷入骨……
水卿卿出门一日未归,白浩清已急得心口要吐血,但他却不敢惊动太大,怕对水卿卿的声誉不好,只是令人守住城门,细细排查每一个出城的人,再令人四处悄悄找寻水卿卿。
急『乱』不已的白浩清见梅子衿一脸急『色』而来,心里一片了然,不等梅子衿开口询问,已是冷冷道:“侯爷落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梅子衿急得再也顾不得其他,开门见山道:“听闻郡主不……”
“郡主好好的,无须侯爷挂心。侯爷请回吧。”
梅子衿岂能不明白他的心思,见这种时刻了,他还只在意名声,却不顾水卿卿的安危,不由咬牙冷声道:“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白相的国丈梦同样会泡汤——你不寻她,我去寻她!”
说罢,梅子衿转身就走,白相见了,连忙出声唤住他,闷声道:“本相并没有置她不管,早已派人守住城门,到处在寻找她了——只是再过七日,她就要出嫁,此时,万不可让人知道她失踪一事。所以,侯爷若要帮忙找寻,本相感激不尽,只是万不可太过惊动让人知道。”
迟疑片刻,梅子衿终是沉声应下,让手下之人简衣出行,那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水卿卿……
水卿卿消失一天不见,那怕白相尽力压下不让外人知道,可消息还是传进了深宫。
储秀宫里,接到杨氏密报的陈皇后,眸光微睇,神情凝重中更是带着一丝疑『惑』,
红袖在一旁愤愤不平道:“娘娘,这个莞卿郡主还真是片刻不得消停,前几日与定国侯私奔出城被殿下拦下,这才过了几日,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事来……也亏得咱们殿下心善,应该在上回抓到她与定国侯时,就处置了她才是……”
陈皇后看着手中的密报,冷冷道:“你以为宥儿真的这般无私无谓吗?那是因为,她并不是与梅子衿私奔,而是与他出城去寻怜姑姑去了。”
说到这里,陈皇后杏眸含霜,无奈叹息道:“宥儿重情,一直觉得是本宫亏欠了武宁,所以,不光对她重情重义,对那个怜姑姑也是有感情的。一听说她是出城寻怜姑姑,顿时就心软相信了。”
听陈皇后提到怜姑姑,红袖心里一慌,惶然道:“娘娘,你觉得……那怜姑姑真的如郡主所说,还活着吗?”
陈皇后眸子微睇,眸中精光四『射』,冷冷道:“只怕并不是虚传。呵,还真是命大啊。”
红袖紧张道:“那……娘娘觉得,郡主会不会对以前的事有所察觉?”
陈皇后勾唇冷冷道:“她估『摸』着已怀疑到杨氏身上去了,打了杨氏板子搜杨氏的屋子,害杨氏丢了掌家之权,还将杨氏赶去了废院……可是杨氏很精明啊,并没有留下证据,所以,她只是怀疑,没有证据也是枉然。”
原来,水卿卿从杨氏那里搜走陈皇后的密函后,老『奸』巨滑的白浩清,一面劝水卿卿在没有找到确切证据之前,不要揭发陈皇后。一面却是拿着陈皇后的笔迹,找了擅长临摹别人字迹的白俊峰,另写了一份之前相同的密函,趁着杨氏没有发现之前,放回杨氏的包裹里去了……
所以,杨氏根本没有发现密函被调包换了,只以为水卿卿只是借搜耳环污辱她,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密函已到了水卿卿的手里……
白浩清背着水卿卿做这一切,就是怕被陈皇后发现,水卿卿已知道了她与杨氏勾结的事,从而对水卿卿下手……
因为,在白浩清的心里,一切的事情,都比不过水卿卿嫁进三皇子府重要……
但即便如此,杨氏还是将怜姑姑可能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给了陈皇后,并提醒陈皇后,水卿卿在查武宁公主之死一事了……
陈皇后收起密信,满意笑道:“白浩清一心要瞒下此事,呵,本宫岂能让他如愿?!这样的好机会,本宫更不会放过。”
红袖好奇问道:“娘娘准备怎么做?”
明厉杏眸划过寒芒,陈皇后凉凉笑道:“你派人去白府接郡主进宫,就说本宫今日午后梦回,梦到了武宁公主,心里伤痛难忍,更是十分的思念,想接郡主进宫陪伴。”
红袖连忙应下,陈皇后冷冷又道:“另外,再让人混进白府找寻的护卫里,趁机给我将她斩草除根!”
红袖迟疑道:“此事,可以让三殿下知道?”
陈皇后沉『吟』片刻,冷冷笑道:“听闻宥儿将他身边最得力的侍卫拔给她,足以看出他对她的维护之心,所以——不亲眼让他看看他的准王妃,让他有多失望,他只怕不会轻易死心。”
红袖领命赶紧下去了,陈皇后缓步来到殿外,看着经方才那一番急雨的洗涮下,将院内新抽出的新枝冲洗得绿油发亮,鼻翕间更是嗅到了泥土的芬芳和草木青香,陈皇后抬起下巴,看着前方的虚无得意笑道:“武宁,你看,春日又到了,杏花也马上要开了,你这个遗落人间的杏花仙子却零落成泥,再也看不到这般美丽的景『色』了,真是可惜呐——”
“你切莫感到寂寞,相信不久,你最珍爱的女儿就会去陪你了……”
“那怕梦里,我都不想再见到你,你……离开吧!”
如此,等李宥也知道了水卿卿失踪不见的消息,整个京城都快被三队人马翻转过来,却是一直没有她的半点消息。
早已是心急如焚的梅子衿,远远看到李宥带着兵马过来,迎上去急切问道:“听说殿下派了最得力的侍卫守在郡主身边,不知道那侍卫如今在哪里?”
李宥在得知水知道不见开始,已是派人在找无名了,只是如水卿卿一样,无名也莫名消失得无影无踪,半点消息都没有。
心里已生出不好的预感,但面上李宥却绷紧着脸冷冷道:“侯爷是何意?难道是在怀疑,是本宫派去的侍卫带走的郡主么?!”
说完,他忍不住嘲笑出声,冷冷道:“无名跟了我数年,一直忠心耿耿,从不违抗我半分的命令,本宫相信他!”
梅子衿也想不出无名带走水卿卿的动机,只是听说无名也不见了,情急之下才问。
他闷声道了句‘抱歉’,转身就继续往前寻找,李宥却追上他,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咬牙冷声道:“莫不是侯爷贼心不死,将她藏起来,再在本宫面前上演这一出大戏?!”
除了梅子衿,李宥却是想不到水卿卿还会跟谁离开,所以,他的心里一直怀疑着梅子衿。
他冷眼看着脸『色』沉下去的梅子衿,冷冷道:“或是侯爷想借此次出征,将她带离京城?!”
水卿卿遍寻不到,看着夜『色』越来越黑沉,梅子衿的心犹如这漆黑的夜『色』一般,黑暗无边,看不到一点希望与光明,痛苦不堪。
如今听到李宥的话,他抬起急红的眸子冷冷的回视着他,一字一句咬牙道:“若是知道她今日会出事,本侯倒是后悔没有早点带她离开——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带她走的!”
从中午开始在回味楼等水卿卿开始,梅子衿的心里想了很多很多。
他一次次的扪问自己,看着她嫁给别人,他真的甘心吗?
不,他不会甘心的,永远都不会甘心……
到了这一刻,她突然从京城里消失掉,怎么都找不到她,他的心又慌又痛,天大地大,他竟是就这样将她丢失,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
心里疼痛如麻的梅子衿,心里早已懊悔不已,所以,当李宥挑衅询问时,他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感情,心里深藏的真心话脱口而出,再不做隐瞒。
闻言,李宥脸彻底黑透了,盛怒之下,刷的一声拔出了身上的宝剑,指着梅子衿气恨道:“定国侯永远忘记君臣之礼,你真以为本宫不敢杀你么?”
深邃的眸光里要滴出血来,梅子衿身上的杀气比李宥更盛,但他却没有拔剑,伸出两指,将李宥的剑尖拔开,冷冷道:“今日,本侯要忙着找人,等日后有时间,再洗净脖子送到殿下面前——有本事,本侯任由你宰杀!”
正在两方剑拔弩张之时,三石急白着脸赶了过来,顾不得李宥在场,上前急声禀告道:“爷,府里出事了。”
说罢,上前两步贴近梅子衿的耳边,低语几句。
闻言,梅子衿全身剧烈一颤,不敢相信的回头看着三石,下一刻已是看也不看李宥一眼,拍马急驰离开。
见此,李宥神情一凛,眸光里闪过疑『惑』,冷冷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悄悄派人跟上前,守住侯府!”
世安院里,空气胶结一般的凝固住,让人喘不过气来。
屋内的丫鬟,包括闻讯赶过来的三位姨娘,都被侯老夫人赶出院外,一个个心有惴惴的守在院子外面,神情皆是焦虑不安,却又不敢靠近院门一步,只听见老夫人悲恸的哀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屋内,侯老夫人瘫坐在暖榻上,面容苍白,眸光惊恐的看着面前的面具刺客。
无名缓缓抬手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自己的真容来。
待看清他与梅子衿一模一样的面容时,侯老夫人全身剧烈一颤,瞳孔惊诧的睁大,颤抖着手指指着他,失声道:“你是……你竟是……”
看着侯老夫人大惊失『色』的面容,无名凉凉一笑,咬牙抑住声音的战栗,嘲讽道:“我没死,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闻言,侯老夫人不顾他指向她的长剑,疯了般的朝他扑过来,痛哭道:“你真的我的儿吗?你让母亲好好看看你……”
“儿?!呵!”
一声轻逸伴随着心酸的泪水一起落下,无名仰起头不让泪水盈出眼眶,硬着喉咙恨声道:“从你们将我当成怪物残忍杀害掉的时候,我已不是你的儿子!”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子裕,我苦命的儿啊,是母亲对不起你,你还活着就好,是母亲对不起你……”
侯老夫人撕心裂肺的痛哭着,颤抖着双手要去抚上无名略显苍白的脸,却被他狠戾挡开。
他忍住背上的刺骨伤痛退开两步,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扔给侯老夫人,残忍笑道:“这是你带给我的东西,却又因为它,你们亲手勒杀我……今日我将它还给你,从此,我与你们再无干系。”
侯老夫人哆嗦着手揭开盒盖,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全身剧烈一颤,身子滑倒在地,手中的盒子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也一并掉了出来。
明亮灯火下,绣着富贵海棠花的地毯上,俨然出现了一截小小的、已干枯的小拇指!
干竭的手指,像把钢刀,狠狠『插』进了侯老夫人的心里,让她悲痛欲绝。
无名深邃的眸光定定的盯着地上的手指,那怕过去二十年,当日的断手之痛,还深深的印刻在他的心里。
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看着小拇指处的伤疤,无名惨烈一笑,嘲讽道:“因为天生六指,被你们视为不祥人,为了保住你们的富贵荣华,你们不但将我扔出侯府,更是连一条活路都不给我,一定要我死才安心——可你却不想一想,六指是谁给我的?难道不是你吗!”
二十四年前,大晋突发百年旱灾,田野间一片焦黄,颗粒无收,百姓怨天载道,直言是有灾星出现了。
恰在此时,侯老夫人生下一对孪生儿子。
一胎二子,这对子嗣单薄的侯府来说,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两个孩子先后落地后,却发现后出生的小儿子,竟是天生的六指。
天生六指视为不祥,而当时,不论是民间,还是朝廷,都因旱灾彷徨害怕,但凡听到有一点异样的事发生,都会被视为不祥的灾星,都要被灭口而诛。
所以,天生六指的侯府小少爷,自然是不能存活的。
当时的沐恩侯一边瞒下此事,一边却是要将他沉井淹死,最后被侯老夫人恳求,悄悄送到乡野间一对姓刘的农户手里,托他们照养着。
可是,最后还是走漏了消息,传进了先帝的耳朵里。
沐恩侯为了保住整个侯府不受牵连,派人诛杀自己的亲儿子。
那时,无名已四岁,从养父母的嘴里知道自己是侯府的儿子,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送出来,于是偷偷跑回去,趴在侯府门口守着,想看一眼父母哥哥,终是让他看到了那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被父母与众人当珍宝般捧着的哥哥。
当时,他真的好羡慕,又心酸,哭着一路回到养父母的身边。
小小年纪的他,回去后一直问养父母,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不像哥哥那么听话,所以父母才不要自己。
最后养母见他实在可怜,告诉了他六指的事。
从小到大,无名从未觉得自己有六个手指有什么不对,直到那一刻,他却是憎恨起那一根多出来的小拇指。
五岁生辰那天,他拿着养父砍柴的柴刀,砍下了自己多出的小拇指,拿布包着,要送回侯府给父母看,让他们重新接纳自己,像疼爱哥哥一样,疼爱自己,最后却因失血过多晕倒在半路上。
养父母找到他背他回去,安慰他,等他伤口好了,他的父母就会来接他回去了。
可最后,无名没有盼到父母来接自己,却看着养父母为了救自己,死在了父亲派来的杀手手里……
从此,仇恨在他心里彻底扎下了根……
“我亲手斩下它。这二十年来,我每时每刻都将它带在身上,每日看着,每日都不能忘记对你们的恨意……”
抬手将森冷的面具重新戴上,无名手中的长命缓缓抬起,指向侯老夫人,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戾气。
“如今,断指还你,你却要还我养父母的『性』命来!”
说罢,深邃的眸光黑暗如渊,手中的长剑朝侯老夫人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