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眼中,女人一生最基本、也是最大的职责,就是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若是连这一点做不到,何配称之为女人?
从盛太医告诉水卿卿,此生,她很难再有生育时,水卿卿绝望痛苦过,因为,此事于她而言,不仅是种伤害,更是一种耻辱……
她恳求盛太医不要将她的事再告诉给他人,这份伤痛与耻辱,她只愿一个人默默承受。
她原想,等找回昀儿后,她带着儿子远走高飞,离开这里不堪的一切,也将她曾经的不堪过往统统埋没,再也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嫁了一个又哑又傻的痴儿,不会知道她被婆家下『药』送与陌生男子打种,不会知道她此生再不能生孩子……
可谁知,她辛苦隐瞒的一切,就这样『裸』的呈现在别人面前,还被梅子衿知道。
她在他面前,都已卑贱如泥了,为什么还要让他再贱视自己……
她永远记得,灵堂初见时,他神情间对她的不屑与嫌恶;
也记得坟山上,他毫不在意的将她推下高高的山梁;
更记得,那怕她卑微的恳求,他也不愿意接受她成为真正的侯府中人……
在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贵如神只般的男子面前,她卑贱得还不如他脚下的一粒尘埃,可即便如此,她却不想再让他看到自己的伤痛与不堪,不想让他更加的瞧不起自己……
所以,在听到陆霖说,他竟是将她胞宫受损之事告诉给梅子衿后,水卿卿感觉自己的世界都要崩塌了。
以后,让她还有何颜面面对他?
可是,下一秒,她却是和着风雪,撞进了他的怀里。
一声闷哼,梅子衿咬牙忍住喉间堪堪要溢出的鲜血,低首间,与她的眸子在空中相遇。
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漆黑眼眸里隐忍的泪水,像点点寒星落进了他深邃的眼眸里,更无声无息的融化在他的心底……
水卿卿没想到自己匆忙下会撞到人,更没想到,自己撞到的人会是梅子衿。
她将眼眶里溢满的泪水生生忍下去,退开两步怔怔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梅子衿,脑子里一片空白,更是在想到自己的不堪隐秘已被他知道后,想也没想,连行礼都顾不上,转身朝另一边仓忙逃去。
可是下一瞬,她冰凉的手被另一只更是冰冷刺骨的大手握住。
惊恐回头,却是再次对上梅子衿深邃冰寒的眼睛。
“跟我去书房!”
全身一颤,水卿卿想也没想,就用尽全力摔掉梅子衿的手。
水卿卿如一头受伤的小兽,尽量离得梅子衿远些,冷冷道:“侯爷,老夫人与媒婆已在世安院等我,我不能让她们久等……”
“本侯只问你一句——你与那晚的刺客,到底有没有关系?”
冷冷的打断水卿卿的话,梅子衿眸光如刃,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将她对自己的防备与仇恨悉数收进眼底。
水卿卿怎么也没想到,梅子衿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却也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她将方才陆霖一事暂时抛到脑子,警惕的看着梅子衿,蹙眉冷声道:“没有!”
水卿卿知道梅子衿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没有’两个字根本不能让他信服。
但是,除了否认,她找不出更多的理由来为自己证明。
而且,事实上,她虽然对那面具刺客一无所知,但不可否认,他们之间确实有关系了——他拿着她的秘密,威胁她做了对付梅子衿的棋子。
紧张的看着梅子衿,水卿卿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所以再次来质问自己,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如何回答他的继续追问。
可这一次,出乎她的意料,梅子衿只是眸光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追问她。
而他接下来的话,更是惊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将眸光挪向别处,侧身向她,冷冷道:“若是你暂时不想再嫁,本侯可以让老夫人取消你的定亲。”
闻言,水卿卿彻底惊呆住了,不敢置信的呆呆看着身前的男人,一时间,竟以为是自己耳鸣听岔了。
直到梅子衿侧过头来,眼神幽冷的看向她,她才回过神来。
但内心深处,她还是不敢相信,梅子衿会在这个时候出面帮她。
蓦然,她想到了陆霖的话,心里一颤,已是明白过来。
她勾唇嘲讽冷笑道:“侯爷突然改变主意,可是在可怜我?”
在水卿卿的内心,一直以为将自己嫁出侯府的主意,梅子衿也有份的。
所以,他突然改变主意,难道也如陆霖一般,只是可怜自己?
梅子衿回眸看向她,正要开口,水卿卿已咬牙抑住心里的悲痛与耻辱,声音凄厉道:“那怕我此生不能再生孩子,我也不需要你们同情,更愿意嫁出侯府——侯爷,事到如今,我不怕与你坦白,从头到尾,我对侯府都是嫌恶的,对你更是痛恨。若不是为了我两个姐姐能嫁个好人家,我不会答应做侯府的冲喜娘子,更不会死赖在侯府不走。”
“而如今姐姐们亲事已定,老夫人也答应等姐姐们出嫁后再让我嫁出门——所以,一切,正合我心意!”
说罢,水卿卿逃也似的离去。
看着女子绝然离开的身影,梅子衿心口一痛,喉间强忍的腥甜喷涌而去,高大的身子也摇摇欲坠,向地上倒去,被一直默默守在一旁的三石连忙扶住。
而陆霖也正巧赶过来,见梅子衿突然吐血倒地,神情间一片慌『乱』,迭声问三石发生了什么事?
三石脸『色』苍白,二话不说的背起梅子衿,咬牙颤声道:“侯爷在围剿刺客时寒痹之毒发作,与刺客头领硬拼之时受了重伤……快送他回四宜院,不要被老夫人她们知道了。”
陆霖一惊,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与三石一起,护着梅子衿赶回四宜院。
回到四宜院,陆霖一边抢救梅子衿,一边气恨的问三石:“诱捕刺客的计划不是两日后吗?为什么突然将计划提前了——我早已提醒过他,他的寒痹之毒会在这三日内发作,嘱咐他连府门都不要出的,他怎么还敢在这个时候去与刺客硬拼……他是要自己找死么?”
三石一身血污站在床边,怔怔的看着不省人事、脸上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满白霜的梅子衿,不觉心痛如绞。
他‘扑嗵’朝陆霖跪下磕头,硬着喉咙颤声道:“求你一定要救回侯爷!”
“巫医呢?!你别告诉我,巫医也死了!”
看着三石的样子,陆霖已是想到什么,头皮一阵发麻,脸『色』也白了。
三石脑子里也是一片轰鸣,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糟糕。
他喘着粗气沉声道:“巫医的尸首与他的行囊被带回来了,侯爷说……不能让刺客知道巫医已死的消息,如此,刺客必定不会死心,会再来的……”
陆霖恨不得给床上晕『迷』的梅子衿一拳,气得咬牙道:“世人都说梅子衿是这世上最聪明厉害的人物,我看呐,真是比猪还蠢三分……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抓刺客,他也不问问他自己,还有没有命去抓刺客?”
三石着急道:“陆公子,你是大晋最好的大夫,你一定有办法替主子解了寒痹之毒的……说不定,说不定巫医带来的行囊中,就有解毒的『药』方和法子……”
事到如今,陆霖再生气也无法,只得拼尽全力的救治梅子衿,不单要帮他治身上的重伤,还要克制他身上的毒发。
数九寒天里,他一番忙碌下来,竟是全身湿透……
所幸,在陆霖拼命相救之下,梅子衿的命总算保住了,寒痹之毒也险险被克制住。
在梅子衿醒来的过程中,陆霖终是知道了梅子衿突然改变计划的原由,内心很是震动……
直到下午,梅子衿才在倒满『药』汤的浴桶里醒来,一张俊脸苍白无血,深邃的眸子更是黑沉如墨,神情冷冽如霜。
一直守在他身边的陆霖三石见他醒来,高悬的心终于放下。
陆霖再次将手搭上他的脉门,凝神替他诊过脉后,重重吁出一口气,没好气道:“你想留她在府上,完全可以直接开口啊,为什么……”
“若是不能证实她与刺客无关,我如何敢将她留下来。”
在陆霖面前,梅子衿并不做隐瞒。
“所以,你就着急的将计划提前,引刺客现身,就是要问一个究竟么?!”
那怕之前已听到三石说过,如今亲耳听到梅子衿的回答,陆霖还是气恼不已,“子衿啊,再重要的事,比得过你自己的『性』命么?这一次,你为什么如此失策莽撞!”
认识梅子衿这么多年,陆霖太了解他,他是他见过最冷静自恃的人,在每一件事情上,他都会精心筹谋,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却从未见过他像今日这般失策过。
梅子衿淡然一笑,毫不在意道:“我又没死,你怕什么。”
“可是巫医死了。”
陆霖神情凝重无比,“我记得我同你说过,你身上的毒复春就会在你身上落根,到时那怕服下解『药』也晚了……”
说到巫医,梅子衿的神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他起身从浴桶出来,换上干净的衣服,凝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长眉紧蹙,神情间一片『迷』『惑』。
“陆霖,这世上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回身,梅子衿沉声向陆霖问道。
陆霖正与他说着巫医的事,没想到他突然会问自己这个,一时转不过弯来,怔然住。
三石神情严肃道:“陆大夫有所不知,今日的诱捕本是很顺利,抓了两个刺客活口,爷当即审讯他们。可在此时,却有人混入队伍,引起慌『乱』,并对巫医下手——其中一人,却是与侯爷长得……很像……”
陆霖一脸惊诧的来回看着主仆二人,最后吃惊道:“有多像?真的一模一样吗?”
梅子衿脸『色』凝重。三石迟疑片刻沉声道:“很像,连我都一眼认不出来。”
这一下,却是将陆霖吓到了。
他惊叹道:“世上有想像之人,但像你们说的,两人一模一样,除了孪生的兄弟,却是不太可能如此相像。但子衿别说孪生兄弟,连一母同生的兄弟都没有。啊,难道是——”
陆霖想到的,三石也想到,迟疑道:“难道是!?”
“对,是有人故意按着你家主子的样子做了!”
三石一脸恍悟,转而看向梅子衿,却见他眸光沉沉的端起桌上的『药』,一口喝尽,对他们两人的猜测不置可否。
在他的心里,有另一种猜测。
那或许……不是!
加上入府那次,梅子衿与这位刺客头领已交手两次。
第一次他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可他看清了他的眼睛。
当时,他就诧异,他的眼睛与自己的竟是如此相像。
而这一次,他『露』出真容出现在自己面前,形容间除了仇怨,更有一种能预见到他被震惊到的畅快报复感……
当他手中的剑刺向他时,梅子衿仿看到另一个自己在要自己的命。
这种感觉,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也是第一次给他的人生中带来恐慌感……
而正是因为看清了刺客的样子,梅子衿终是打消了对水卿卿的怀疑。
他想,若是她是刺客的同伙,不会没有见过刺客的样子。
而在灵堂初见时,她看向他的神情间,只有陌生与冷漠,没有一丝的惊奇,完全就是初见他的样子……
所以,在见他之前,她并没有见过刺客的样子。
以此猜测,也许,她真的不是刺客的同伙!
想到水卿卿,梅子衿遽然想到,这个时辰,她是不是已被定下亲事了?
心里莫名一空,梅子衿一边起身往门外走,一边问三石,老夫人给盛瑜定下了哪家的亲事?
三石追在后面道:“爷不要着急,表小姐的亲事没定下来。”
闻声收步,梅子衿狐疑不解的回头看向三石。
不等三石回答,陆霖勾唇打趣笑道:“你们家的这个表小姐,走俏得很,不光京城第一媒婆急着为她说媒,就连咱们大晋最出名的三皇子,都亲自上门向她示好来了——还真是招人惦记!”
梅子衿闻言微微一怔——
三皇子李宥么?他怎么会来找水卿卿?!
梅子衿脑子里出现三皇子李宥玉枝风华的俊美样子,更想到他为人目光高远,不轻易与人相交的矜贵『性』子,无法相像他会主动上门来找水卿卿。
蓦然,他想到昀儿百日宴当日,水卿卿突然晕倒,正是李宥亲自送她回的听笙院。
当时,他就感觉很意外,一个身份尊崇无比的皇子,怎么会主动出手帮身份尴尬的水卿卿。
要知道,在世人眼中,她可是克夫不祥的寡『妇』……
越想越『乱』,梅子衿不顾陆霖言语间的打趣,回身冷声问三石:“他来找她做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三石道:“今日本是给表小姐定亲的日子,三殿下突然带人亲自造访侯府,说是给表小姐送过年三皇子府的宴贴,顺路关心一下表小姐上回受的伤可有好痊……所以,老夫人与表小姐忙着接待三皇子,定亲一事就……”
梅子衿再次怔住。
堂堂三皇子请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寡『妇』参加三皇子府的年宴,还亲自送贴上门?!
要知道,那些一品大员,甚至是给他堂堂定国侯的请贴,每年都只是派手下人送到各人府上,还从没见过三皇子亲自给人送过请贴的。
而且,早不送晚不送,偏偏要在今日给她定亲之时送来,司马昭之心,太过明显!
梅子衿虽然庆幸有李宥的出现,打『乱』了水卿卿的定亲,但心里却越发的不安起来。
眉头都要拧出水来,梅子衿对三石冷冷斥道:“三皇子大驾光临,你怎么能不通知我?他们现在人在哪里,随本侯去见客!”
三石看着梅子衿黑沉的脸,只得实话实说道:“爷,三皇子来时,您还没醒来……而且,三皇子来了后,茶水也没喝一口,就领着表小姐出门去了,说是请表小姐去回味楼品尝新菜品……”
“且,至今未归!”陆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接着三石的话说。
他探头看着外面越来越暗的天『色』,啧啧道:“大清早出去,现在还舍不得回来,看来,三皇子与你们的表小姐相处得很是融洽啊。”
梅子衿回想起早上,水卿卿绝然拒绝自己时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皆是带着对他的恨意。
难怪她可以毫不在意的拒绝自己的好意,更不将侯府为她说亲之事看在眼里,原来,她竟是不知在何时,找到了三皇子这样的好靠山……
身上的伤口又痛了起来,扯得心口一并痛起来。
梅子衿俊脸黑沉,抬步朝外走去。
三石连忙追上去,以为梅子衿要去世安院,没想到他径直出府,朝侯府大门走去。
风雪刚停,侯府门口高高悬挂的四盏大风灯已点亮,将门前的街道石阶照得一片通明。
梅子衿站在高高的府阶上,一时间怔茫住,不知道要去哪里?
陆霖从后面追上来,喘着气道:“子衿,你可是要出府喝酒?去回味楼吧,刚刚三石不是说了么,回味楼出新菜品了,我早上又从盛姑娘那里讨了三壶上回那样的好酒,好好去喝一顿……”
心烦意『乱』的梅子衿正要一记眼刀子朝陆霖杀去,耳边却是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朝着侯府大门而来。
抬眸看去,街口转来几辆轻骑,并肩走在最前面的一对俊男美女,却正是李宥与水卿卿。
水卿卿坐不惯软轿,马车里窒闷的空间也让她感觉到头晕,所以,从早上出府开始,李宥察觉到她的不适后,问她要不要与他一起骑马,没想到被她一口答应。
如果换做平时,别说像如今这般,公然与当朝最出众的皇子在大街上并肩而骑。按着水卿卿谨慎小心的『性』子,就是与李宥出府,她也会拒绝的。
毕竟,她的身份特殊敏感,不宜与任何男子有过多的交集。
但如今她胆敢这般放纵大胆,全是因为李宥的一句话。
先前,李宥邀她出府游玩时,似乎料到她会拒绝,对她低声笑道:“如今能帮姑娘摆脱眼前困局的,似乎只有本宫了。”
水卿卿瞬间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稍做思索后,当即辞别老夫人,也不去管媒婆与唐氏等人,众目睽睽中,随着李宥离开侯府。
她随李宥一走,他们之间的关系在众人的眼中就变得扑朔『迷』离。而等她骑着高头大马随李宥在京城街头走一圈,别说佩妈妈不敢再将她介绍到别家,老夫人也迟疑起来,一边猜度着她与三皇子的关系,一边却也不敢再轻易将她许配给了别人。
而之前有意与侯府结亲,愿意娶她的那些人家,在见到她与三皇子如此亲密的关系后,更是不敢再提亲事,纷纷婉约拒绝……
如此,真的如李宥所说,他一出现,就将她的困局解开了。
在回味楼吃饭的时候,水卿卿郑重的端茶向李宥致谢。
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李宥浅浅泯下后,笑道:“你不怪本宫多事就好。”
看着面前温润如玉般的出尘男子,水卿卿更是自惭形秽。
她红着脸小声道:“上次小世子百日宴之时就有劳殿下出手相助。今日殿下更是解救民『妇』于水火之中,还无端的为殿下惹上许多闲话,有污殿下的贤名,民『妇』罪孽大了……”
李宥修长如玉的手指缓缓转动着手中的青瓷茶杯,温润如泉的眸子定定的落在水卿卿那双黑白分明的灵动眼眸上。
如此近距离的仔细打量,他将她的容貌看得更清楚,也越发的心生诧异。
下一息,他不动声『色』的缓缓笑道:“五皇妹从小娇纵惯了,那日之事本是她有错在先,却还为难了姑娘你。所以本宫就想邀请姑娘参加本宫府上的年宴,就当是本宫替五妹妹向姑娘补偿一二……”
李宥说话不缓不急,轻重得宜,声音也是温和好听,听进水卿卿的心里,竟是格外的慰贴。
他亲手挟了菜放进水卿卿面前的碗碟里,继续道:“本是让无名给你送贴子,却听他告知,你最近在侯府却不大太平,先是出了白金吾卫的事,接着又要被定亲,本宫就想亲自上门来看看你,看你是否有为难之处?”
水卿卿没想到自己与白俊峰的事这位三皇子也知道了,心里瞬间难堪起来。
面上,她却是淡然笑道:“我在侯府一切都好,惟一的难处也托殿下的光顺利解除了。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我与殿下之前并无深交,连着今次,也是第二次见面,殿下何苦要这般费心费力的帮我?”
李宥早已料到她要问这个,淡然笑道:“本宫与你,只怕不是第二次见面——你可是忘记,一年前,你初入京城之时,被一辆马车撞到过?”
‘叭嗒’一声脆响,前一刻还镇定自若的水卿卿,却是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银筷子,眼睁睁的看着它们掉到地上,神情间一片惊慌。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对面端然而坐、翩翩如玉的公子,一颗心如坠冰窖——
他竟是当日自己进京遇到的那个端坐在马车里的贵公子?!
如此,自己不是盛瑜的秘密是不是要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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