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卿卿将白玉盒‘扔’下水一事,不单单传进了老夫人的耳朵里,也被梅子衿知道。当即,他就黑了脸。
三石在一旁小心提醒道:“爷,既然表小姐知道是爷收下了她的胭脂盒,只怕会上门来讨要……爷要将盒子还给她吗?”
心里烦『乱』,梅子衿忆起当初她来灵堂找盒子的事情。如今被她知道,当初是自己捡了她的盒子却不还,心里会如何想他?
会不会认为他是一个拾物不还的小人!?
冷峻如霜的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滚烫的感觉。梅子衿抬高手中的公文挡住自己恼红的脸,闷声道:“她若敢来要,本侯就敢还!”
三石偏头想了想,迟疑道:“爷的意思是说,若她心中有鬼,她不敢来找爷要回盒子。反之,若她心中坦『荡』,就敢来要盒子。”
梅子衿放下公文,颔首点头,目『露』欣慰道:“嗯,终于开窍了!”
得到表扬,三石不好意思的憨憨笑了笑,又道:“那依侯爷的猜测,她有几成把握会来?”
眸光沉下去,梅子衿勾唇坚定道:“一成都没有——她不敢来的!”
那日,白俊峰突然拿出私会的信笺,污蔑水卿卿写信私会她,可梅子衿只是一眼就知道信笺是假的。
并不是信笺上的字迹不像,恰恰是因为字迹太过相像。
从雪狼狗一事开始,梅子衿已确认水卿卿不是盛瑜。
既然不是同一人,那信笺上与盛瑜几乎一模一样的字迹又怎么会是她写的?
而后看到她决绝折断笔管,宁愿忍受污蔑认罪,也不愿意下手书写之时,更是让他对好她的身份确定无疑。
勿需再置疑,他可以百分百确定,她肯定不是盛瑜本人!
既然她不是盛瑜,那么她的真实身份,就与这个被她贴身带着的的陈旧胭脂盒有关。
而聪明如她,为了隐瞒她真正的身份,必定不敢来向他要回盒子的……
可若是她不来问自己要盒子,难道他就要一直将胭脂盒收着,不还给她吗?
内心,他不免纠结起来。
如此,梅子衿一整日都呆在自己的四宜院里,嘴上断定水卿卿不敢来,可心里却又默默的等着她来……
然而,一直等到天光落黑,四宜院的院门始终没有被敲响。
三石一边将屋子里的灯烛点亮,一边对默然枯坐了一下午的梅子衿敬佩道:“爷真的是料事如神——她果然没敢来要回她的盒子,以此说明,她心里真的有鬼。”
闻言,梅子衿心里五味杂陈。
按理,他原本应该为可以彻底认清了水卿卿的身份而高兴,可他此时的心里,却莫名的堵塞,更有着无尽的疑『惑』——
呵,原来她之前同白凌薇说的那些话竟是真的,她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她既然不是盛瑜,那么,她到底是谁,与入府行刺的刺客又是什么关系?
难道,她真的是刺客派入侯府的细作么?
深邃如寒潭的眸光定定的看着窗外黑沉的夜『色』,梅子衿神情凝重,沉声道:“三石,若是让你去杀乐宜公主的那头雪狼狗,你有几成把握一招致命?”
三石明白他在猜测水卿卿的真正身世,严肃道:“雪狼狗好斗凶残,攻击力也是惊人——属下有七成把握可以一剑杀了它,只是……”
余下的话,三石不说,梅子衿却接着他说了出来。
他眸光深远,沉声道:“只是,若换成你,你最多一剑削断那畜生的头,靠的是练武之人的手劲和你长剑的优势。可若是给你一把普通削水果的瓜果刀,与那畜生近身相搏,还要一刀致命,准确无误的划开它最致命的喉管,只怕就只有五成的把握了。”
三石单膝跪下,汗颜道:“侯爷英明,属下惭愧!”
摆手让他起身,梅子衿眸光沉沉的落在眼前跳动的烛光上,一字一句冷冷道:“一个不会武功,却能手法稔熟、轻而易举的杀了雪狼狗的弱女子,实在让本侯很难不怀疑。”
三石沉声道:“属下一定会派人好好监视着听笙院,定能寻到她与刺客勾结的证据。”
第二天一早,梅子衿就得知了水卿卿离府回盛家送年礼的消息,三石即刻派人默默跟着,看她是否会在府外与刺客见面。
不到晌午,水卿卿就与小喜重回侯府,而梅子衿派出跟着她的人也回来,详细的将她外出的行径禀告给他,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听到禀告,梅子衿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潜意识里,他不希望她会真的成了他的敌人……
伸手拉开书桌最下面的抽屉,一个陈旧的胭脂盒静静的搁在那里。
盯着盒子看了半晌,梅子衿再次将盒子拿起打量,可除了盒内底上的翡翠庄的标记,终是找不到其他的线索。
之前三石来报,二十年前,赴东宫那场盛宴,并被当时的太子妃赠与黄金胭脂盒的十八名女眷,有离世者,有家境破落流离失所者,但大多数却是成了如今大晋,最富权贵的将相名侯家的当家主母。
所以,要一一查证每个人手是的胭脂盒是否还在,却是不太可能。
也就是说,想靠这个胭脂盒查明她的身份来历不可能。
如此,他留下此盒也无多大意义——还是主动还给她吧。
想明白后,梅子衿正要唤三石进屋,让他将胭脂盒找个契机送还回听笙院,正在此时,三石从外面进来,道:“爷,老夫人请了媒婆进府为表小姐说媒,请侯爷一并过去,一起商议为表小姐挑选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
闻言,梅子衿握盒子的手骤然一紧。
他蹙眉冷声道:“老夫人怎么突然想到要找人为她说媒了?”
三石犹豫片刻,小心的迟疑道:“属下想,左右不过是府里最近……关于表小姐与侯爷的不实传言……让老夫人担心了,所以才想着将表小姐嫁出去。”
梅子衿俊脸黑沉下去,起身甩袍朝外走去,声音冷戾道:“传本侯严令,若是再发现有人私下传播谣言,『乱』棍打死——不论是谁!”
等梅子衿赶到世安院,除了禁足的白凌薇和刚刚回府、还来不及赶来的水卿卿,其他人都在。
梅子衿冷着脸进屋时,一个中年『妇』人正半躬着身子站在屋子中央,两片薄薄的嘴皮子上下飞舞,正喋喋不休的向老夫人与三位姨娘,介绍着她为水卿卿准备的合适的婚配男子。
见梅子衿进来,除了老夫人,众人都恭敬的起身向他行礼。
他眸光冷冷的落在那媒婆身上,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戾之气,让媒婆佩妈妈全身一紧,身上莫名的开始冒冷汗。
老夫人招手让他过去,郑重道:“母亲这两日寻思着,咱们侯府虽然不怕养着盛丫头,但终归她一个姑娘家,不能就因为与你大哥未成的姻缘,要葬送一辈子的幸福。所以与几个姨娘商议一番,都觉得还是帮她找家合适的人家嫁了,才是她真正的归宿。所以就叫来了媒婆为她说亲——你觉得如何?”
听到老夫人提到自己的几个姨娘,梅子衿心里一沉,眸光冷冷的从唐氏三人身上划过。
汤婉晴见他看过来,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坦然。蓝沁也是面容平静的朝他淡然一笑。只有唐芊芊在梅子衿的眸光看过来时,心虚的挪开眼睛,低下头拨弄着手中的茶碗盖儿,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心中一片了然,梅子衿收回眸光掀袍坐下,神情淡然道:“一切但由母亲做主!”
得了他的话,老夫人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气,连着屋子里其他人都暗暗放松下来。
老夫人让媒婆继续介绍合适的男子。佩妈妈一口气说了十几户门当户对的人家,老夫人从中挑选了五家,眸光频频看向屋外,道:“盛丫头怎么还不过来?”
说话间,嬷嬷来报,表小姐来了。
瞬间,屋内众人的眸光都落在门口。门帘掀起,水卿卿领着丫鬟小喜进来了。
水卿卿在来的路上就知道老夫人请了媒人进府为自己说媒,所以进屋来看到一屋子的人,以及中间面生的『妇』人,心中一片冰凉,面是却是恭敬的上前依礼向老夫人与梅子衿请了安。
等她坐定后,老夫人让佩妈妈将自己满意的五户人家的情况,再一一向水卿卿解说一遍,末了道:“当初留你在侯府之时,老身就说过的,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再嫁离开人侯府,咱们侯府也绝不拦你——如今佩妈妈上门为你说媒,这些人家里,可有你自己中意的?”
不得不说,老夫人为她挑选的这五户人家,不论家世还是人品,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好,配她足足有余。
可对于从未想过再嫁的水卿卿来说,再好的人家,对她来说,都是枉然与奢望。
心里一片冰寒,面上,她却是平静的对老夫人抬眸浅笑道:“我相信老夫人的眼光,一切但凭老夫人为我做主——只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听到她一口答应下来,不止老夫人意外,就连其他三位姨娘与媒婆都颇为意外。
从水卿卿进来开始,梅子衿半敛着眼睑喝着茶,似乎周边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只在听到她爽快的一口应下后,握茶杯的手微微一紧。
至今他还记得,那日灵堂里,她站在兄长的棺柩前,执意要为兄长梳最后的入殓髻,以示她不再二嫁的决心。
可事情堪堪过去两个月,她就改变心意,愿意再嫁的么?
梅子衿当然知道,依着她的聪明,知道侯府容不下她,所以才会答应出嫁。
但她有没有想过,一旦婚事答应下来,就不能悔婚更改?!
而且,她再难有育,若是让夫家知道,她不能生育,日子无疑是在刀尖上过……
如上次听陆霖说起她再难生育时那般,梅子衿的心口不可抑止的再次揪痛起来……
另一边,老夫人欣慰的看着水卿卿,慈祥道:“你有何条件,只要是咱们侯府能办到的,一定依你!”
水卿卿按下心里的寒意,淡然笑道:“我大姐二姐马上就要出嫁了。希望老夫人能多留我在侯府几日,等两位姐姐风光出嫁后,再把我嫁出侯府。”
‘嫁出侯府’四个字,水卿卿说得特别沉重。
她知道,所谓嫁人,不过是因为这侯府已容不下她,大家都如白凌薇一样,都盼着早日赶她离开。
看着屋内一个个眼巴巴盼着将她赶出侯府的人,水卿卿心里嘲讽冷笑,在这些人眼里,个个都以为她贪恋的是侯府的无上荣光与富贵,可却不知道,她内心有多嫌恶这里的一切。
若不是为了昀儿,她只愿一辈子不要踏进这里才好。
闻言,梅子衿终是忍不住抬起眸子,冷冷的看向下首端然而坐的水卿卿,深邃的眸子里深沉如渊。
她静静的端坐在那里,神情间,既没有对侯府众人所做所为的失望愤恨,更无一丝留恋不舍,形容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对今日的说媒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更是没将侯府众人看在眼里过,微微上扬的嘴唇,看在他的眼里,更是带着无尽讽刺的味道!
他心里微微一滞,她对这里的一切,竟是这般的漠然无情么?!
而听了水卿卿的要求,老夫人也怔了怔。
老夫人原以来水卿卿会提出很难办的要求,以退为进的拒绝婚事,没想到,她不仅一口气答应再嫁,所提要求也是合情合理,没有半点让她为难。
这般看来,她并不像传言所说那般,与子衿不清不楚的纠缠啊。
如此,老夫人倒是犹豫起来了。
那媒婆佩妈妈见水卿卿自己同意下来,欢喜的谄媚笑道:“表小姐不要担心,佩妈我一定会为你选门最好的亲事,三日后给你准信!”
看着佩妈妈谄媚的样子,水卿卿仿佛又看到当年替自己和王家说媒的那个媒婆。
当时,那个媒婆不是天花『乱』坠的说着王家如何如何的好,可结果呢……
悲痛的往事再次涌现心头,水卿卿压下心头的不适,起身告辞,任由老夫人她们继续商议她的婚事,好似一切皆与她无关……
出了世安院后,小喜着急道:“小姐不是说,左右不过一年就会离开侯府,怎么又在这个时候答应了侯府为你安排的婚事?”
水卿卿心里一片悲凉,苦涩笑道:“方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连老夫人都相信了传言,不敢再让我久呆在侯府,若是我在此时拒绝再嫁,岂不让她们更加以为我是对侯爷贼心不死。如此,还不得连夜赶我们主仆二人出府?”
“而大小姐二小姐马上就要出嫁,若我在此时被侯府赶了回去,只怕会连累两位小姐的婚事。所以,这个时候,不管她们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一切,只等两位小姐安然出嫁后再说。”
小喜看着她,心痛道:“可如此一来,小姐自己就要受委屈了。方才那媒婆说的几户人家,虽然家世都挺好,但娶小姐过门,不是纳妾就是续弦,没一个正经的……到时一旦定下来,小姐就得非嫁不可了。”
想着自己前两次的婚事,水卿卿心里涌上无尽的酸楚,悲凉笑道:“你放心,如今就算我愿意嫁,只怕这京城,也没有几个愿意真娶我——我的婚事那里会如此顺遂的。”
话虽这样说,可水卿卿心里却像个无底洞似的,没有一点着落。
万一有人,看中了侯府的势力,想与侯府攀上关系,愿意娶自己怎么办?
她只想带着昀儿离开,不想再惹事非上身,所以,婚事当然不能成。
心烦意『乱』的回到听笙院,昨晚一夜没睡的水卿卿,头晕脑涨的刚要躺下歇息,汤婉晴来听笙院找她了。
汤婉晴『性』子温和,为人和善,从不欺负她们,是几位姨娘里,小喜最喜欢的一个。
想着水卿卿正是愁苦不堪之时,汤姨娘此时来正好陪她说说话,开解开解她,所以,小喜欢喜的径直将她往水卿卿的卧房领,一边道:“姨娘来得正好,我家小姐正苦着,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可水卿卿看到推门进来的汤婉晴,眸子却沉了下去。
汤婉晴打开自己带来的食盒,将里面的红梅饼端出来搁到水卿卿面前小几上,关切笑道:“这是我用今年的新梅亲手做的饼子,不是很甜腻,妹妹吃一块尝尝。”
水卿卿看着碟子里精致好看的糕点,勾唇笑道:“姨娘真是好巧的心思,连红梅都能拿出来做花饼,这份巧思——无人能及。”
嘴上这般说着,可水卿卿却伸手将糕点推开。
汤婉晴脸上神情微微一滞,下一息却是语带怜悯的轻声劝道:“我知道妹妹心里不好受,平白无故的受着这些冤枉……若是你不想嫁人,何不去求求……侯爷?!”
听到她提起梅子衿,水卿卿不由的再次想起,先前自己被白凌薇欺负得吐血晕倒后,醒来时,她也一直这样劝着自己,告诉自己,梅子衿一定不会答应白凌薇的建议,让自己嫁给白俊峰的。
当时,她尚未感觉到什么,以为她是为了让自己定下心来的劝解话,可是自从发现一些事情的真相后,她才明白,汤婉晴所说一切,并不是偶然为之。
她似乎是看穿了一切,料定了梅子衿不会答应白氏兄妹的建议,更是怂恿着自己去相信信任梅子衿,去与他走近……
可是,汤婉晴不会不知道,依着她如今的身份,与梅子衿每走近一步,就是向危险靠近一分,乃至于如今,连她在侯府的立身之地都没有了……
抬眸静静的看着一脸虔诚的汤婉晴,水卿卿凉凉一笑,缓缓道:“为什么要去求侯爷?难道姨娘也相信了那些传言,以为我与侯爷有『奸』情,笃定侯爷会帮我?”
汤婉晴一惊,眸光惊慌的看着一脸淡然的水卿卿,讪然笑道:“妹妹说那里的话,那些传言我一句都不信的……我只是觉得,侯爷是侯府当家人,只有他能帮表小姐说上话了……而我,人微言轻,即便想帮表小姐,也有心无力……”
“方才姨娘与侯爷皆在场——若要帮我,方才就帮了,不必等到现在。”
水卿卿一语双关的话,让汤婉晴的脸『色』彻底白了。
而她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汤婉晴神『色』大变。
“汤姨娘,我知道你仇恨的人是白凌薇,可你若要拿我当枪使,去帮你对付白凌薇,只怕找错了人——”
“今天你也看到了,我在这侯府就像无根的浮萍,无依无靠,如何与娘家势力庞大,又有子嗣傍身的白凌薇相抗衡?!所以,姨娘还是对我死心吧,另寻其他人才好!”
从得知汤婉晴一年前小产的事情后,再想到每次提起她小产的事,汤婉晴压抑的恨意,水卿卿终是确定了一些事情。
汤婉晴很喜欢缠枝花,几乎每件衣服的袖口衣领都绣着,而那日在坟山上推水卿卿下马车的那个黑手,水卿卿没看清楚,却隐约记着看到了一角绣着缠枝花的衣袖……
之前,她也怀疑过汤婉晴,却又想不到她的动机——自己与她无怨无仇,甚至那时,她们连话都没正式说过一句的,她为什么要害自己?
后来她终于明白,汤婉晴恨的是白凌薇,她并不像嘴巴上说的那般,说自己的小产是福薄,反而坚定的认为,是白凌薇害得她小产失去了孩子。
所以,汤婉晴也恨昀儿,恨在坟山上救了昀儿的她,才会在马车上趁『乱』将她推下去……
闻言,汤婉晴彻底变了脸『色』,眸光沉沉的看着水卿卿,勉强扯出笑意道:“妹妹说的是什么话,我都听不明白了……”
“姨娘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白玉盒子是侯爷送过来的,所以故意当着大家的面,向我借薄荷膏?!”
拦下她的话,水卿卿眸光冰寒的看着神『色』大变的汤婉晴,冷冷笑道:“姨娘是想以此事激起白凌薇对我动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白凌薇禁足,姨娘尝到了报复的甜头,只是没想到,被你当枪使的我,也不能幸免的要被赶出侯府——姨娘如今可是舍不得我这杆还算好使的枪了?”
暖和如春的屋子瞬间冷如冰窟,空气都仿佛被凝固住了。
一向温婉和善的汤婉晴,周身散发着可怕的寒戾之气,苍白着小脸咬牙恨声道:“对,你说得没错。我恨白凌薇,我的孩子就是她害死的,我不会放过她的,我一定会为我那可怜的孩子报仇——不论是她,还是那个野种,我都不会放过!”
‘野种’两个字,让水卿卿全身一颤——
难道,汤婉晴竟是知道……昀儿不是梅子衿与白凌薇的孩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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