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小叔子’彻底表明了水卿卿的态度和决心。
梅子衿侧过身正面回视着水卿卿,面『色』冷冽无波,心里却是堆积起越来越多的『迷』雾。
他眸光冷凝,落在水卿卿身上,让全身冰凉的她更是感觉到冻骨的寒意,连带着整个灵堂的气温越发的冷起来。
下一刻,梅子衿薄唇轻启冷冷道:“你连我兄长的样子都未见过,何来喜欢心动?若真是如此,之前又何需跳湖自尽?盛瑜,本侯不管你心中有何打算和目的,如今兄长既逝,你无需多此一举在这里假惺惺——安静离开,不要让自己难堪!”
定国侯梅子衿的冷血狠辣果然名不虚传,那怕水卿卿说到这种田步,他非但没有松口,心里反而生出了更多的狐疑。
既然直觉让他认定了水卿卿进入侯府是心存不轨,他岂会凭她的三言两语就轻易放松警惕?!
说罢,他冰冷的眸光直直的盯着脸『色』发白的水卿卿,瘮人的目光让她全身如浸寒潭,一时间慌『乱』得竟是找不出话来回驳他。
两个嬷嬷再次上前,一边一个架起水卿卿,闷声道:“姑娘自己走还是让我们帮忙?”
一直被吓得缩在一旁的小喜畏缩着上前来,扶了水卿卿的手,哆嗦着劝道:“小……小姐,我们还是走吧……”
看着梅子衿神情间的冷漠决绝,水卿卿心里一片绝望,更是生出了一丝畏惧。
她从偏远贫苦的西漠而来,先前十几年的人生里,别说是像梅子衿这样位高权重的大侯爷,那怕是盛方那样的小太医在她眼里,都是了不得的权贵人物,高不可攀。
若不是心中的仇恨让她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她一个混迹市井的小小孤女,如何敢同手握兵马大权的定国侯说话?!
气势萎下,绝望燃起。
被梅子衿『逼』得无路可走的水卿卿,想到被侯府抢走的孩子,绝望愤恨之下,竟是生出了同梅子衿拼命的想法。
她甩开嬷嬷的手,几步快速的冲到了梅子衿的面前,近距离的瞪着他,眸光通红,全身直打颤,袖下紧握成拳的双手几乎要握碎。
在拳头挥出的最后一刻,水卿卿想到自己还没见过面的可怜孩子,和自己此番进侯府的目的,又咬牙抑住心中腾起的杀气,转而‘扑嗵’一声在梅子衿的面前跪下,
“侯爷……我一路披麻戴孝的进府,早已被全京城的人看在眼里……若是还被侯府赶走,就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求侯爷可怜可怜我,让我在府中留下,给我一个容身之地……”
是啊,从盛瑜先前对梅子衿的痴恋,再到她拒婚跳湖,再到答应成亲,然后是今日她不顾一切披麻带孝的进侯府,早已闹得人尽皆知。
若是侯府不要盛瑜,她此生都休得再嫁他人,还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所以,这个理由,倒是值得人信服。
可是,梅子衿却半点也不信。
深邃的眸子里飞快的划过寒芒,梅子衿带着深究的眸光再次落在了垂首跪在脚下的女子身上。
他常年戎马沙场,身经百场,对水卿卿身上方才迸发出来的凛然杀气太过熟悉。
不光是他,就连站在他身后的三石都感觉到了。
所以,这才是她执意进府的真实目的么?
那么,她身上的杀气是冲自己而来,还是侯府里的其他人?
她心中仇恨的人是谁——她想杀死谁?!
低头跪着的水卿卿并不知道,自己方才一时克制不住的杀气,已让梅子衿对她进府的目的做了认定。
认定她是带着仇恨进府报复的!
眸光深沉如海,梅子衿勾唇冷冷一笑,凉凉道:“既然你执意如此,堂堂侯府也不怕多养你一个闲人——但请你记住今日在此说的话,若是日后让本侯发现你心图不轨,本侯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今日执意留下的决定!”
说罢,梅子衿不再多言,转身出了灵堂。
看着梅子衿离去的身影,水卿卿全身一松,紧绷的身子终于瘫软下来……
而紧跟着梅子衿离开的三石却紧张起来。
他追上梅子衿,担心道:“爷,这个盛家姑娘明显不对劲,方才,她神情狠戾,身上更是有杀气……爷为什么最后又答应让她留下?不怕她留在府里生事么?”
越下越急的大雪中,梅子衿眸光里的寒意凛冽,胜过寒雪。
他驻足回身,冷冷看向身后不远处被白雪覆盖的灵堂,薄唇勾出最残酷的冷笑,凉凉道:“三石,爷有没有教过你,面对危险的敌人,只有将她放在身边牢牢看着,才能时刻掌握她的一举一动和目的——如此,才是最安全的。”
“而这个盛瑜,你不觉得太过诡异奇怪吗?”
三石皱眉迟疑道:“爷说的是?”
梅子衿冷冷一笑,“若她真的是盛瑜,本侯却不相信那些肉麻恶俗的情诗信笺中出自她之手了。”
全身一凛,三石明白了梅子衿的意思,惊愕道:“爷是怀疑,她不是……真正的盛瑜?”
梅子衿拂袍继续向前,冷冷吩咐道:“好好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