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延舟的手直接僵在了半空,心脏像是被人猛地捶了一下,钝痛之余又觉得无法呼吸。
她在躲他。
她是在怕他吗?
易延舟停顿了几秒,才失落地收回手,又沉默了好久,见她仍是没扣上那衣扣,才轻声说道:
“我帮你扣,我不碰你。”
见她没有开口拒绝,他这才又将手伸了过去。
说不碰,他就真的没有碰到她分毫。
他的双臂从她身前绕到身后,就这样虚虚地环着她,头微微伸到她脑后,低垂着眼帘看了下那锁扣的构造,然后帮她扣了上去。
待她穿上裙子,又帮她撩起头发,把裙子后面的衣链拉了上去。
门边的手机响了好几声,现在已经停了下来,晚宁从地上捡起了她的高跟鞋,并没有穿上,她的双腿在发软,就算穿上了,也走不了路。
晚宁双目仍是红肿不堪,回身看了他一眼,没有留下半句话,赤着脚往外走。
“阿宁。”
易延舟叫住了她。
晚宁脚步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手机,开门离去。
她嘴上说着放下,说着往前看,其实心里还是不肯原谅他。
易延舟怔怔看着已经被关闭了的房门好半晌,直到嘴唇泛白,身上出了许多虚汗,才不得不打电话给许秘书,让他叫了医生过来。
不是游轮上医务室里的医生,而是易延舟的私人医疗团队,注射了一支针剂后,他身体上的反应才完全消除。
*
晚宁出了房门,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客房,直到关上门,才拿起手机给江绍回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立马被接了起来,那头的江绍声音有几分焦急。
“你可算回电话了?刚刚去哪了?一直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自从晚宁接到安娜电话离开后,江绍在包厢里也有些待不住了,酒过三巡之后就开始给她打电话,不想打了几个都没人接。
他这会儿已经出了包厢,正准备往客户这边来。
晚宁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说:
“我没事,刚刚洗完澡出来,没看到手机来电。”
虽然她努力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稳正常,可江绍还是从她浓重的鼻音里听出了闷闷的情绪。
“怎么了?是工作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吗?”
晚宁轻笑了一下,回答:
“没怎么,工作能有什么事,可能是今晚吹了海风着了凉,有些感冒了。”
“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或者我现在去拿点药,给你送过去。”
“不用,不是什么大问题,睡一觉就好。”
晚宁连忙拒绝,默了片刻,又继续说:
“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再联系。”
说完,不等他回答,就挂了电话。
进了浴室后,她放了一大缸热水,又褪去身上的衣物,提脚躺了进去,将整个人没入水中憋了好久才出来。
事情虽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可是雪白的身体上,到处都是易延舟留下的暧昧红痕。
脖子,胸前,腰间,还有大腿上,都是。
她泡在热水里,回想方才的情形,不由得有些失神。
待到缸里的水发凉了,她才起身裹了浴巾出去。
现在已经到了暮春时节,衣服穿得越来越薄,越来越少,要怎么掩盖这些痕迹,对她来说,确实是个难题。
她就这么裹着浴巾躺在沙发上,就这么想着,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
*
而沈欣然这边,因为迟迟找不到易延舟,直接去安保室查了实时监控录像。
录像显示,在她去敲易延舟的房门之前十分钟,他就已经出去了,而回来的时候,是洛晚宁扶着他回去的。
洛晚宁在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出来的时候衣服虽然还严整,可是凌乱的头发和赤着的双脚还是暴露了他们在里面到底做了什么事。
两年过去了,即便他后来追去了巴黎,可洛晚宁在巴黎做的那点破事是他亲眼所见,为她伤成那样,还住了大半个月的院,现在又听从家里的安排和她订了婚,沈欣然还以为他已经彻底和洛晚宁断了,可这个监控视频却狠狠打了她这个未婚妻的脸。
即便易延舟暂时不想碰她,她也从未想过,他会在他们的订婚派对上和其他女人上床。
他宁愿去碰那个转了几手的破鞋,也不愿碰她。
沈欣然从小也是万千宠爱长大,虽然有个后妈,但亲生父亲从小把她捧在手心,还把她当成继承人培养,可以说是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大三那会儿因为沈沛然的缘故,偶然结识了刚上大学的易延舟,她知道他很出众,刚入学便在校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短短一个月内几乎成了所有在校女生的男神。虽是学姐,可她也是所有仰慕他的女生中的一个。
在这么多女生中,他一眼就看中了她,他说他喜欢她,尤其喜欢她那双漂亮的眼睛。
如果说易延舟是天之骄子,那她沈欣然,也是天之骄女,从小到大,想要什么都会如愿以偿。
即便像易延舟这样公认的高岭之花,只要她想要,也是说追就能追上。
他们转辗走过这么多年,终于订了婚,在不久的将来,还准备结婚。
可现在,他却在这样一个本属于他们的夜晚,跟另一个女人上了床。
沈欣然只要想想,都觉得恨到了极点,恨不得亲手毁掉那个女人。
她再也看不下去,从监控室里走了出来,知道易延舟现在在房里,便又去敲了门。
出来开门的是许秘书,看见沈欣然时也愣了一下。
鉴于刚刚医生来过,所以许秘书大概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可他瞧不上这样的手段,这会儿见了她,面上虽是恭敬,可心里却多了几分鄙夷,正想打发她回去,却听得易延舟在客厅里叫了他一声。
许秘书让她在门口稍等一会儿,又回到了客厅。
只听见易延舟说:“让她进来,我有些话要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