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秘书知道她的话有道理,却仍有些不死心。
“即便已经结束了,还可以做朋友不是吗?洛小姐,您还是去看看他吧。”
自从苏醒过来,易延舟就一直待在病房里,每天不要命地工作,夜以继日,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身体本就没有好全,这会儿似乎有加重的趋势了。
晚宁停了片刻,坦诚地说道:
“许秘书,我跟他之间,你应该很清楚,而且也算是全程见证过来的,说好一点,他是我的前男友,说不好听一点,他是我的前任金主,你应该懂这句话的意思。后面还闹得那么难堪,你觉得,我和他之间,还能做朋友吗?”
“更何况,或许你也从新闻里看到了,我现在不是单身,瞒着现男友去见他,你认为合适吗?”
许秘书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面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着急和气愤。
“但不管怎么说,易总都是因为那天的事才伤成现在这样的,不管那是一个巧合,还是早有预谋的报复,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那样的屈辱。”
“如果只是巧合,对于自己误伤后的结果,是不是可以稍稍慰问一下。如果是早有预谋的报复,那恭喜你,这场报复很成功。他出了你们院子之后,就吐了血晕倒在大马路上,你应该觉得很解气吧。”
“我许景人微言轻,但我还是有话想说,易总一开始是欺骗了你没错,但至少他爱你,他对你真心实意,这一点,他没有骗你,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你自己想想,你每次有难的时候,他哪一次袖手旁观过,哪一次不是嘴上说着狠话,但最后都帮了你。”
“是啊,同样都是棋子,但如果换做是郑蕾,敢对他甩耳光耍横,还那样报复他,你看她还能不能活着离开京华市?”
“当年你怀孕,他并不知情。别说是他,就连你自己,可能都是当天才知道的。他怎么会知道,只离开了一小会儿,就会发生这么大的事。这两年来,他也很后悔,恨不能抽自己耳光。”
“当他得知你在巴黎的消息,他立马就赶了过去,却又迟迟不敢见你。你工作室投资的那个事,即便你最后不妥协,他也不会真拿你怎么样,他是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只想想找个理由多见见你而已。”
“不过没关系,他或许只是还有某些方面没有想通罢了,他也没有想要纠缠你,你不用对他避如洪水猛兽。这些话也不是他让我说的,是我许景自己想说的。”
“自从巴黎回来,他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现在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还更差了许多,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因你和江绍而起。就算你现在和江绍在一起了,就算你和易总之间的缘分已尽,但能不能麻烦你去见一见他,哪怕去亲口对他说一声,你不爱他,你要跟他断个彻底,让他死了那份心,哪怕最后你们还是不能在一起,但至少解开了他的心结,你们从此也可以安心,各自婚娶,各自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晚宁有些诧异。
她没想到那天之后还发生了这些事,也没想到易延舟住了院。
不过许景有句话说的没错,就算不爱了,就算缘分已尽,也要跟他说清楚。
就算没有好好的开始,也要好好的结束,否则她和当初的易延舟,有什么区别。
她是恨他,但也没有恨到想让他死的地步。
恩佳这会儿也正好拿了药出来,见她和许秘书杵在医院门口,两人脸色都不算太好,便问了句:
“怎么了?”
晚宁没说什么,只让她先回去,随后便跟着许秘书去了住院部。
易延舟昨夜几乎是熬了一夜在工作,今天一大早才睡下。
晚宁到的时候,他还没醒,躺在床上,面容苍白,唇瓣干涩,几乎没有一点血色。
易延舟的睫毛浓密而又卷翘,窄鼻精致挺拔,眉目如画,很是好看,只是眼下隐隐可见熬夜后的乌青。
仅半个月的时间,他看起来就比之前瘦了许多,衬得五官线条越发凌厉。
即便是睡着,眉心处也是紧紧皱着,像有什么解不开的郁结。
莫名地,晚宁有种想要伸手去抚平的冲动,却不知道这种冲动源自哪里。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任何行动,只是静静坐在床边,脑子里一遍遍回想曾经的往事,那些远得只要稍稍刻意遗忘便全都会消失的往事。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男人的眼睫颤了颤,接着便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正好对上床边晚宁的视线,两人俱都愣了一下。
易延舟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迷离和无助,像极了被人丢弃的小动物,眼睛瞬间湿润,瞳眸深处有几分痛楚和不可置信。
晚宁垂目看他,沉默不语。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艰难地从床上撑起来,半靠在床头上,勉强扯起嘴角,说:
“你怎么来了?我还没死,你很失望吧。”
晚宁收回视线,敛了神色,淡淡说道:
“那天只是个意外,我没想着要通过这种方式去报复你。”
易延舟不怒反笑。
可不知怎地,笑着笑着就咳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似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
晚宁吓了一跳,下意识起身去拍他的背,却被他推开了。
晚宁手掌还没碰到他,只停在了半空,微微怔愣了几秒,却也没有勉强,而是收回手坐回了原位。
好一会儿,易延舟才渐渐平缓了下来,可眼里却染了些血丝,嘴角仍旧扬着,轻笑着说:
“你想表达什么?你想说那不是报复,是你们的日常操作,只是不小心被我看见了……是吗?”
他有些气喘不匀,刻意地缓了片刻,才又继续笑着说:
“江绍也跟你一起回国了吧,你今天来见我,他知不知道,不怕他吃醋吗?”
晚宁垂着眼帘,没去看他。
她的神色依旧是平静无波,淡漠而又有几分疏离。
过得片刻,才缓缓开口道:
“许秘书说,我应该给你一个交代。”